常如海是久经战事的指挥官,知道阵地的丢失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晋绥军惯于打顺风仗,一旦败局已定,就会变成集体溃逃。当即,对常如海说:“大哥,情况紧急,看来,援兵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的。咱们是不是”话未说完,就见从东北方向赶来一群溃兵。
“执法队集合。”常如海也看出了局势不妙,赶紧下令。
躲避日军飞机和大炮轰炸的执法队纷纷从街道或商铺里出来,自动站成几行队形。
“弟兄们,情况紧急,列队督战。”常如海大喊。
两个拿着虎头大令的队员赶紧站在队伍前面,高举着牌子。
几个昏头昏脑的官兵被后面的日军追得下破了胆,也没看见前面的执法队,等一直撞上才发觉,前面居然有挡路的军人。
“快逃,日本人来了。”几个溃兵居然没看出是执法队来,好心提醒道。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部队?”苗长青一把拽住一个溃兵的衣襟大喊。
这名溃兵抬头一看,见有两个虎头大令,上写“第二战区执法队”七个字,随即脸色变得死灰,知道遇上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张培梅的执法队了。
“砍了。”常如海闭上眼睛喊。
苗长青的刀本来就在手里,闻听常如海一喊,大刀在下午的阳光里瞬即一挥,众人就见一颗头颅落在地上。
“妈呀!”其余的溃兵见状,吓得愣住了,因为谁也没见过执法队真正执法,以前只是传说执法队执法如何严厉,现在,见倒霉的一个兄弟忽然没了头,只剩下了一具冒血的身躯,哪个不怕?
“有胆敢再往前走一步者,杀!”常如海咬牙喊道。
一干溃兵见状,吓得谁也不敢乱动,可背后的日军马上就要追来了,那狼嚎一般的声音分明是地狱厉鬼的喊声,而前面,还有比日军更加可怕的执法队,天哪!
高宝存见日军越追越近,知道光靠几个溃兵是不足以抵挡日军的,就上前悄悄对常如海说:“大哥,要想夺回城墙阵地,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讲!”常如海沉声说道。
“该是我们执法队出手的时候了,我看援兵一时半活儿是指望不上了。”高宝存建议道。
常如海没回答高宝存的建议,只是朝着溃兵大骂道:“简直丢你们傅军长的脸。”
一个看上去是少尉的军人听到骂声,羞愧得对常如海说道:“长官,我们一时鬼迷心窍”,然后回头大喊:“弟兄们,我们35军何时怕过死?不要让执法队看笑话。不怕死的跟我来!”说完,振臂一呼,扭头往回冲。
这个少尉一喊,立即激起了一干溃兵体内的凶悍之色,这些人本不是怕死之人,只不过是被日军一时的凶狠吓昏了头,又见团长负伤,本能地往城里跑,现在,被常如海一顿臭骂,自知对不起傅军长,因为军人最看重名誉,立马回转身子向后跑。
常如海见溃兵知耻而后勇,马上喊道:“执法队,留下苗长青的小队压阵,其余人跟我来。”说完,也不顾其他人,当先一人冲了出去。
高宝存见常如海一马当先,怕出危险,急得大喊:“大哥,你留下压阵,队伍还是由我来带着。”
此时,常如海已经跑远了,在激烈的战斗中,哪能听见高宝存的劝告。高宝存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弟兄们,杀呀!”
溃兵们本已心存与日军同归于尽的想法,因此,个个凶悍。这些从绥远来山西抗战的军人,大多是农民出身,自从当兵后,又在傅作义爱兵如子的关怀和爱国教育下,把以战死为荣作自己的行动准则。
日军本以为只要杀得支那军溃不成军就会顺风顺水,哪知,却遇到了令人不解的一幕。这些刚刚还在溃退的军人忽然就像吃了伟哥一样向他们杀来。子弹打没了,就要手榴弹,手榴弹扔完了,就用大刀,大刀卷刃了,就要牙齿,总之,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包括人体所以能用的东西都是致命的杀人利器。
一个战士被日军的刺刀刺进了腹部,自知活命无望,立即拉响了腰里的手榴弹。一些伤势严重的人见状,纷纷效仿,于是,在狭路相逢的路上,到处都是临死之前拉小鬼子垫背的中国军人。
天上给日军助战的飞行员投过舷窗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在一个叫太原的地方,在一条不知名的街巷,两国的军人为了各自民族的利益,拼死纠缠。飞行员见没法投弹,只好摇摇头,叹息一声驾驶着飞机飞走了。
常如海手持匣子枪,瞄准挡路的日军不断开枪。子弹壳不断跳跃着,落在地上。这时,杀敌成了常如海最为快意恩仇的一件事,也只有这时,心情此时舒畅的。正兴头上的常如海打完枪里的子弹,来不及换弹匣,顺势把匣子枪插在腰里,拔出背后的大刀来,在下午惨淡的阳光下,大刀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来。
“杀!”常如海吐字如雷,错步上前,直奔一名偷袭35军战士的日军而去。大刀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急速斩下一颗头颅。
那名差点被日军偷袭的战士只觉猛然被一股液体溅了一脸,吓得失声大喊:“妈呀,我死了。”等过了一伙儿,见浑身没事,用手一摸脸,摊开双手,骇然是两手的鲜血,此时,看见身旁的一名没头的日军慢慢倒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军人挥舞着大刀已然冲到前面,惊骇不已,以为遇见了传说中的神人,大为鼓舞,赶紧对剩余的官兵们喊道:“弟兄们,是执法队的人来了,杀呀!”
高宝存一路追赶常如海,深怕有失,可紧追慢追,就是追不上,不是被35军的官兵们挡路,就是被送死的日军挡路,急得对跟在身边的杨胜武喊道:“杨兄弟,保护队长。”
杨胜武一杆长枪在日军中间舞得如车轮一般,远的近的日军只要被杨胜武遇到,只用一枪就结束了性命。谁让他是一枪封喉呢?此时,正在兴头上的杨胜武忽然听见高宝存的喊声,偷眼一瞧,见常如海已经跑到前面去了,也对一旁的沈学亭喊道:“保护常队长。”
杨胜武、沈学亭,两把长枪犹如两个箭头,立刻挑开一条血路。随后执法队员们手里的汤姆逊特有的声音始终不停,六十多人的执法队,直把日军杀得胆寒不已。
35军的官兵们见执法队居然如此凶狠,深受鼓舞,拼着残余的力气,也一样消灭日军。
王斌拿着狙击枪,边跑边打枪,凡是对常如海和高宝存等人构成威胁的,想也不想,也不刻意瞄准,一枪毙敌。打完子弹,便躲在一旁,赶紧给枪里装上弹桥,再次现身。狙击枪在他手里,成了不断收割日军性命的杀人利器。
景磊一直跟着王斌,见王斌打枪如此出神入化,也想学着打,可不断跑动中,子弹往往打偏,无奈之下,只好站住瞄准,这才找到感觉。
常如海、高宝存、杨胜武和沈学亭等四人,把日军的队形贯了个通,一直跑到城墙顶上,见后续的日军还没跟来,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大哥,鬼子的军旗。”高宝存见不远处一面日军的太阳旗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摇着,急忙喊道。
“还不赶快砍了它,看着就让人心烦。”常如海没好气地说。
“好咧。”高宝存跑过去,一刀就将刚刚才插上城墙的日军太阳旗砍了下来。
下面35军的人见城墙顶上的太阳旗被人砍下,高呼:“弟兄们,执法队把鬼子的军旗给砍下了,杀呀!”
正在后方观战的猪鹿仓彻郎看见飘摇的太阳旗忽然倒下,以为是被风吹倒,急忙喊道:“可恶的风。”
可还没等喊完,就见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军旗高高升起,这才明白了,原来,刚才是看花了眼,气得大骂:“八格,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