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季节总会过去,可惜人不能像一棵树,能在季节里轮回,反复的开花结果。我的幼稚,我的迷惘,我的选择,太多的我的我的,都无法挽留地去了。时间的消化力最强,在这里一切都可以变作营养,怪不得化工行业经验至上。是进班组的时候了,第一个夜班开始。混混沌沌的,我一点四十起来,洗漱完毕,整个人还算清醒,只是眼睛有点隐隐的发胀。外面的夜风瑟瑟,我记下一首诗:
《夜风》
闹铃像一片枯叶
夜半摇响黑暗中沉睡的森林
啊,风——
你来自何方
竟然这般猛烈
把年轻和梦击碎又卷起
这是倒班一年后写的一首心灵与夜班的感受。走入小厂的大门,我出示了入场证,警卫方才让进入。这里的夜晚我是如此的陌生,一切再也不是立在宿舍五楼看到的那么璀璨和集中。精馏塔的灯辉是昏黄而分散的,那遥远框架上熠熠闪耀的白光竟然只这般的缥缈,而大道的北端两个屹然峭立的火炬确是异彩纷呈,远远地就能听见风吹火焰的呼呼声。倒班车的徐徐驶来,在大门外的东侧停车场停作一排。师傅们下来了,他们都是石化倒班工人。我渐渐地融入其中,偶尔几个骑自行车的师傅从我身旁一闪而过。我回头看见电动车扫来的灯光,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第一次上班可不能迟到啊。
外操间和主控室挨着,隔着两扇推实木镶嵌着玻璃格子的推拉门。外操间正中央是一个颀长的大方桌,桌子四周摆着机场上的那种休息椅。主控室里多半是电脑显示屏,呈内弧状张罗开去。每两个主控台间配备有一台座机电话和各自的电脑椅。大厅道平行的内侧一字安放着5台电脑,用于平日的记录与公司,车间的各类信息的传达和分享。
上班的第一课,又是安全学习,空气呼吸器的使用等。紧接着就是岗位知识的学习,我被提议学聚合岗。工业化工和书本的理论化工可谓天壤之别。在这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熟记,逐渐积累可见可闻可触的经验。
值班长老陈是个胖子,外加大嗓门,和习惯用手捋过自己长5毫米的帖头发,言语之间总是“是不是”的话把子;班里的女师傅很珍贵,就三个,外加今年和我一道分来的;带我的师傅偏瘦,不过健硕硬朗,脸宽眉阔,鼻梁高耸,毛寸头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发,老师傅们都叫他小朱;师兄是个一米八的胖子,粗略看去,体态匀称,话不过三句,就会哈哈笑起,可谓心宽体胖者也;女师傅,其中一个是维族,包着风格素雅的头巾,看不见一丝头发,言语低声柔和,每天淡妆粉饰,一副宁静美;有个小伙子体型与我相仿,七十公斤欠二,单眼皮,性格温和,工作仔细考究,是聚合主操的好手。关于犀利哥嘛,就得看他的言语惊人和偶尔荤段子的淡定,加之一副湖北白嫩肌肤,可谓为班组平添乐趣不少。和我一道而来的“东北姑娘”,大圆脸盘,对吃有自己独到的认识,工作比我细致认真,唠嗑和唱歌的能力能力战群雄,谁叫我天生喜欢做听众呢。还有造粒岗的干骨头“小蚊子”。知书达理,随时嚼着口香糖的锡伯族关师傅。一张黑脸的甘肃师傅,阿苏。愣头愣脑的,搭着个宽面近视镜的王师傅。最后的提及喜欢教育我的,时常和班长谈论抗战史的夏师傅。对了,忘记了最理性和擅长主操的运行工程师,他一脸的诚实与稳重,绰号“丁丁”。
爱上一个班组,就得你让你尝遍他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愁,要不然,哪来的印象深刻呢。关于师傅们故事我也略知一二,他们都是石化公司的斗士,他们的青春和爱情都被拮据在这有限的范围里。我或许不能完全体验他们的苦楚与无奈,但我看到了他们的微笑,和对我中肯而逆耳的劝慰。我们走了太多重复的路,这让我们的人生变的单调而畏畏缩缩。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只有当局者最能感同身受。更何况我正朝他们的方向走去,我会努力,微笑着努力。我会感谢每一位看轻我,鼓励我,忽视我的师傅,我正在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