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那人回答道:“俺是河南人!”
“什么?”刘子俊惊的在床上跳了起来,还把躺在下铺的李蒙和聂星吓了一跳,“你不是郴州的吗?”
那个叫李谷的家伙有些惊讶刘子俊如此强烈的反应,疑惑道:“什么郴州的,我是河南的!”
刘子俊还有些转不弯来,再次问道:“你不是湖南人吗?”
李谷摇摇头:“不是!”
这下连聂星和李蒙也傻了,明明是一起坐车过来的,怎么里面还有河南人呢?
刘子俊从床上站了起来,问道:“兄弟们安静一下,你们这里面还有谁是郴州的?”
除了下面的聂星和李蒙外,只有两个人说是郴州的,当然,他们同一车的另一些人分在二班三班四班。
真是奇怪,两百多个郴州人怎么只剩下那么几个了呢?刘子俊又询问了一下,里面有的人是河南人,有的是浙江的,有的是广东的,反正哪个地方的都有。
刘子俊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个地方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不同地方的人了?
聂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坐的那辆火车只是一条专线,不可能又经过浙江又经过河南,唯一的疑点就是火车终点站。那个火车站实在太大了,哪个地方的都有,而且刚下车就被塞进了闷罐车,外面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什么都听不清楚,谁知道那些招兵的是怎么搞的。
这样一来,宿舍里吵的更热闹了。
正在这时,王海走了进来,喝道:“吵什么吵,赶集是不是?”
宿舍一下就静了下来,王海用鼻子闻了一下,脸马上就阴沉了下来,怒道:“是谁在宿舍里吸烟?”
没人说话!
刘子俊吓了一跳,他的烟就早吸完了,而且还特意把烟头丢到了垃圾桶里,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这该死的烟味还没有散去。
王海锐利的眼光扫视着整个宿舍,嘴里冷冷道:“有种就站出来,让我查出来的话后果自负!”
还是没人作声,刘子俊全身热汗直冒,他这下发觉事情有些严重了,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李谷。没想到李谷此时也看着他,看样子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你们真有种宁死不屈的傲气,竟然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人指出来!”王海说道,“那好,我只好查了,我只在你的嘴旁闻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吸烟!”
这下刘子俊坐不住了,连忙举起手,尴尬地承认道:“我,是我抽的烟!”
李谷也不敢怠慢,举手道:“俺也抽了!”
王海非常恼火:“我不是说过宿舍里不许吸烟吗,怎么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们两个,围着外面那个操场跑十圈,跑完回来睡觉。别给我偷懒,如果被我发现了加罚十个,赶紧去!”
刘子俊和李谷灰溜溜地从床上爬下来,低着头从王海身旁走过,然后向操场里跑去。
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白天还有说有笑,甚至平易近人的王大班长此刻已恢复了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谁都不敢乱动。
王海继续说道:“呆会儿赶快冲凉睡觉,做好明天训练的准备。明天作习时间是这样安排的,早上六点二十起床,六点四十出操,七点打扫卫生,七点二十集合吃早饭,八点训练,十一点四十吃午饭,然后午休,下午两点一十起床,两点三十出操,五点半训练完毕,晚上七点半之前把个人事务处理完毕,七点半到十点等待安排。”
妈啊,明天的作息时间怎么这么紧凑,一分一秒都计算好了。不过,王大班长讲了这么多这么快,没有一个人记住了。很多人伸长脖子,希望他再补充一遍。
王海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似的,冷冷道:“没记住是吧,没关系,训练几天就记得住了!给你们一个小时,冲凉洗衣服,快点行动!”
54个人,不,52个人一个小时冲凉洗衣,这时间不够吧,那么多人一个个排着队来也要排两个小时。不过,谁还管那么多,拿起洗涮用品往桶里一丢,就往澡堂跑,那架势,不亚于打冲锋战!
刘子俊和李谷两人在操场上刚跑一圈就满头大汗,两人一前一后,刘子俊在后面气喘吁吁道:“我现在知道这个操场的重要作用了!”
李谷放慢脚步问道:“什么作用?”
刘子俊苦笑道:“专门用来体罚我们这些犯错的人。妈啊,这一圈下来怎么也得五百米,十圈五千米,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距离,唯一的一次三千米跑的我直翻白眼,口吐白沫,半死不活,这五千米我怎么跑的完啊!”
李谷抱怨道:“都怪你,有事没事拿烟出来干嘛,害得俺现在陪着你受罪!”
刘子俊两眼冒火:“那都你自己找我要的,还怪我,再说了,给你烟吸那是把你当兄弟,以后不给你了!”
李谷连忙道歉:“别拉个驴子脸啦,算俺说错了行不?”
刘子俊骂道:“你才驴子脸!”
且说一班的新兵蛋子们拿着桶跑到澡堂时,傻眼了,里面已经挤满了人,那是二班三班四班的人,他们班长脑尖,吃完饭就叫他们冲凉了,争取时间。王海因为有事,所以这个时候才通知一班人冲凉。
这个澡堂是本来是给连级以上的军官以及他们的家属专用的,所以场地并不是很大,因新兵们的到来,临时让给他们使用。这下好了,上百号人挤在里面,赤着身子,穿着裤衩,也不管狼狈不狼狈,挤成了一团。
一班的人回过神来,也不管里面挤不挤,一窝蜂涌进去,本来就挤的澡堂更显得拥挤不堪。顿时,叫喊声,骂声四时。聂星和李蒙才不管那么多,大声叫道:“兄弟们,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边挤边脱衣。
水龙头有限,有人用桶在上面接个半天都不肯拿开,旁边有人等不及,叫道:“用桶接干什么,把桶拿开,用澡帕接就可以了,这样谁都可以用!”话一说完,桶就被别人拿开了。桶的主人也不说话,反正的他桶里的水接满了。
一个营级军官从门口经过,走到门前观看了一下,看到里面白花花的一片,像打白刃战似的,摇了摇头走了。
宿舍里,聂星在用澡帕飞快地擦着身子,李蒙在旁问道:“聂星,你干嘛!”
聂星恨恨道:“妈的,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冲凉,我身上都没有洗干净,加上挤着抢水,洗衣服,出来时又是满头大汗,这凉白冲了!”
李蒙笑道:“我是先洗衣服,然后再冲凉。那衣服只用一点点水打湿就可以了,洗完后放在水龙头下面接,反正他们的澡帕在水龙头下面接着,不怕把我的衣服弄脏!等他们冲完凉后洗衣服,我也就可以冲凉了。”
聂星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样即使挤的满头大汗也没有关系了!”
刘子俊和李谷五千米整整跑了四十分钟,回到宿舍时整个身子都像被雨淋透似的湿完了。两个人虚脱般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蒙看着刘子俊那不像人样的表情,关切道:“刘子俊,你没事吧?”
刘子俊上气不接下气道:“死,死不了!”
聂星提醒道:“赶快去冲凉吧,呆会儿班长要过来检查!”
刘子俊瞪了一眼有些辛灾乐祸的聂星,不悦道:“能不能让我喘一口气!”话虽如此,但手已不自觉去拿桶了。李谷见了,也去拿桶。
王海过来的时候,一班的人都躺在床上了,他没有打扰,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灯关了。
聂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这么早睡觉他很不习惯,而且军营里的新鲜感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邻近上铺突然探出一个头来,是刘子俊,他小声地对着下铺的聂星和李蒙说道:“你们说我妈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他突然想起妈来了,昨天坐车离开县城的时候,他妈晕倒在地上。
李蒙安慰道:“刘子俊,你放心吧,应该没事,现在应该好了!”
聂星没说话,他现在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离开时的情景,那送别的亲属,那噼啪的鞭炮声,那浓厚的烟雾又在他的头脑里显现出来。
黑暗中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疲备的声音:“刘汉,你妈怎么了?”
是李谷!
刘子俊一头坐起,骂道:“李谷,你叫谁呢?”
李谷嘿嘿笑道:“叫你啊,连长不是给你取了一个名,叫汉奸吗?”
整个宿舍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原来他们都没有睡着。
刘子俊怒火中烧:“你******才是汉奸呢,我看你就是一副贱骨头!”
被刘子俊这一骂,李谷以后就多了个外号,叫李骨头!
李谷又问道:“你妈到底怎么啦,生病啦,住院啦,严不严重?”
刘子俊骂道:“关你屁事!”
外面突然传来王海的声音:“吵什么吵,是不是想集体到操场上跑个十圈?”
宿舍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再说话,这王大班长竟然还站在外面没有走。
一丝微亮的光线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远处的天边渐渐亮了起来。还被黑暗笼罩着的兵营里面一片静悄悄的,仿佛无人居住一样。秋末冬初的气息迎面扑来,夹带着一丝寒冷空气。
突然,一声尖厉的哨声打破了寂静的军营,把正在酣睡的新兵蛋子们吓了一大跳。刘子俊昨晚跑了十圈,累得不行,现在根本就没有睡饱,他紧紧地抱着被子,不满道:“这么早吹哨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