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古典散文集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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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郦道元

郦道元(?—527?),字善长,范阳涿鹿(今河北涿州)人。曾任刺史、御史中尉等官。著有《水经注》四十卷。《水经》一书为我国古代地理志,成书年代及作者均不可考。由于该书过于简略,郦道元立志为之作注,用数十年之功,繁征博引并实地考察,写成《水经注》,不仅详述地理,亦状写山川河流之美,且文笔清丽,于方舆和文学均有很高价值。《水经注》校本很多,以王先谦《合校水经注》最为完备。

三峡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溯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鉴赏”

这几段描写三峡景色的文字,节选自《水经注·江水》。江指长江,《江水》篇详细记述了长江及其大小支脉,对水流分布及沿岸风景作了不乏诗意的描绘,“三峡”是其中最为脍炙人口的篇章。

像这样优美、简洁的文字,任何评析性文字似乎都显得多余。读者只要心平气静地去涵咏,就会感到由衷的喜悦,而祖国的大好河山也自然浮现在眼前。值得一说的倒是它在中国山水文学中的地位。山水文学的盛兴,是在六朝,但主要体现在诗歌创作,故有山水诗之称。完全出之于散文的,则不多见。吴均的《与宋元思书》写得玲珑剔透,字字珠玑,然全篇骈体,终受格式之限。唯郦道元纯以“散”文状景,形式的意义尽可能隐退,从而最大限度地做到了逼真如画。这在山水文学史上是应该记上一笔的。还有,好的山水文学所描写的不仅仅是景,更应当是境。以境界的清幽而论,唐代柳宗元的游记无疑是自成一格,且把山水文学发展到一个相当的高度。而溯其渊源,又有郦道元《水经注》导夫先路,如清人刘熙载所说:“郦道元叙山水,峻洁层深,奄有《楚辞》、《山鬼》、《招隐士》胜境,柳柳州游记,此其先导耶?”

(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