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元鲤抢过酒,他本来是打算和冷秋遥喝点酒,敞开聊聊,弄清楚他怎么了,但他越喝下去,会越糊涂,再喝下去,他会醉死。“不是你的孩子?”元鲤实在很震惊。“你喝醉了。”元鲤随手将酒放到旁边桌子去了。
冷秋遥也不去抢回酒坛,分不清真醉还是假醉,也不反驳,只笑了一声。“是我骗了师父,所以师父杀了婉儿的孩子。但是……我和师父的孩子也没了。这算不算报应?我从来不知道,师父还怀过我的孩子。”
元鲤不是震惊,而是如被雷劈,傻了好一阵子,“你老婆怀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师父下手让你老婆没了孩子,你师父怀了你的孩子,也没了?”实在很复杂,元鲤觉得自己反应很快。
冷秋遥点头,“对。师父才告诉我。她说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对师父做了大不敬的事,乱伦犯上,还一直犹豫不决,不敢担当。我不值得星儿的爱慕,对不起婉儿的真心,愧对师父。”
元鲤没听说过这么混乱的关系,凌琬是冷秋遥的妻子,怎么会怀的不是冷秋遥的孩子?堂堂凌家庄大小姐会是红杏出墙吗?但那孩子不是冷秋遥的,师星尘要杀了那孩子真的很正常,没杀了凌琬,碎尸万段,元鲤已经很吃惊雪杀的莫名仁慈了。
“星儿是谁?”元鲤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冷秋遥到底惹上了多少女人?
“星儿就是云倾公子。”冷秋遥似乎真醉了,什么都一股脑儿地掏心说了。“星儿……她在我眼前没了。”
元鲤挑了眉,有些凝重,冷秋遥,他是那种乱来的男人吗?元鲤想起了姬星,元鲤突然觉得不能排除,或许,冷秋遥真是个会留下糊涂账的男人。但师星尘,那是冷秋遥师父!那种女人,她怎么可能会和自己徒弟发生什么?他们怎么能?怎么会?
“你师父怎么会和你有了孩子?”元鲤很想鄙视冷秋遥的可耻,但却莫名不觉得冷秋遥会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冷秋遥没那么大胆去把师星尘怎么了?他很敬重师星尘才是。会是师星尘吗?应该也不会啊!元鲤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你和你师父发生过那种事?”元鲤实在觉得不能问得这么直接,这件事实在是一桩丑闻,一旦传出去,足以毁了冷秋遥一生,还好是元鲤拦下他,要是碰见别人,他也说了,还得了。
但元鲤实在好奇,当初自己半玩笑半认真的话成了真了吗?元鲤问道,“你喜欢的,真的是你师父?”
冷秋遥依旧笑,支离破碎,突然吐了口血。“喜欢?喜欢是什么?真心的爱慕又是什么?我都不配!哈哈……”
元鲤惊了一跳,忙给他诊脉,才发觉,冷秋遥的脉象实在怪异,竟然不像是人的。元鲤很不放心,想了想直接点了冷秋遥的睡穴,叹了口气,“为了个情字,有必要纠结成如此模样吗?”元鲤拍拍自己的脑门,“如何不纠结一个情。”元鲤说不清是不是同情冷秋遥还是在想起了自己的事而已。
元鲤和冷秋遥留宿在客栈,第二天一早,冷秋遥先元鲤起,接着又不见了身影,元鲤实在有些气,追出了客栈,一直到了荒郊,远远地久见到冷秋遥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围堵在路上的冷秋遥,忙飞身躲在一旁的树上等待时机。虽然武功不济,但元鲤所学的鬼门的神出鬼没的轻功却是天下一绝,能如飞蛾般落在树上,却不惊动半片树叶。
“他究竟是不是冷宁王之子?”男人看了手上的画像很久,对比着冷秋遥的容貌。几个人笑声商议了一阵。
冷秋遥似乎将醉未醉,整个人没有一点神,失魂落魄,像是被估价的商品,而他本人却没有任何自觉,痴痴呆呆的模样。
元鲤昨晚诊过冷秋遥的脉,冷秋遥的脉象实在离奇,仿佛冰火两重天,理应反伤其身,但元鲤所诊之脉,只得知冷的武功比以前有增无减,几乎登峰造极,恐怕和师星尘都能不相上下。
元鲤听到过风声,皇帝驾崩,传位于冷宁王之子,但这个冷宁王是谁?从没听说过。太上皇失踪,十万大军也失去了迹象,七位皇子中的六位已经为了皇位兵戎相见,玉燕国只怕社稷不保。
“不管他是不是冷宁王之子,但他一定是慕容山庄要找的人。我们稳赚不亏!带走!”
理应武功高强的冷秋遥被轻易地打晕,元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打算出手,一个声音响起。
“放开少宫主。”两个水蓝色装扮的女子急忙赶来,很明显是幻仙宫的人。
元鲤打算闭眼,幻仙宫的人出手,这几个喽啰绝对不是对手。一阵交锋下来,对方很快七零八落,元鲤想着冷秋遥的事自己到底还管不管?他真没兴趣和幻仙宫打交道,所以看着冷秋遥现在算安全无恙了,他也打算闪了。
但元鲤转身的瞬间,咻咻两声,本来已经杀了那些江湖喽啰的幻仙宫宫女竟然被杀了,倒在地上,背上插着暗器。
接着一个粉色的身影出现,元鲤又是一惊,是凌琬。想想她是冷秋遥的妻子,虽然有些不解她杀了幻仙宫的人,但这样的话,冷秋遥也不会有事。元鲤就打算等他们离开后,自己就离开。
凌琬摇了摇冷秋遥,小声叫道,“秋遥哥哥,秋遥哥哥。”
冷秋遥没有反应,凌琬似乎放心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从怀中掏出一枚薄薄的柳叶刀片,割破了冷秋遥的手背,轻哼了一声,“我希望你能睡上个三四天,我才能带你到你该去的地方。”
元鲤说过自己的听力很好,所以听到这样的话,他不禁有些好奇,凌琬她到底打什么主意。而她说的,冷秋遥该去的地方是哪儿?元鲤还记得因为骆丝苒,自己还欠冷秋遥一个人情。
凌琬招了招手,就有几个武夫来扛走了冷秋遥。元鲤也小心地跟上了。
三天后,幻仙宫内一声震怒,“没找到你们少宫主,还搭进去两条人命。幻仙宫都是这种废物吗?”
“宫主。”非怡检查了两具尸体,“宫主,她们是被人偷袭的。偷袭她们的人擅长暗器,而且一击毙命。”非怡的目光独到而老练,“江湖中应该只有一个门派可以做到,就是凌家庄。”
“凌家庄的人不是都死了吗?剩下那个女人,她不是你们少宫主的妻子吗?”戴着面具的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她敢和幻仙宫作对?”
“以少宫主的武功,不该会被任何人擒住。”非怡道。
“让隐逸门的人去探查消息。非怡,你去接回少宫主,我随后到。非忧留下打理幻仙宫。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想背叛幻仙宫。”戴着面具的人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简直要咬碎吞了一般。桑芙在一旁低着头,心底阵阵发凉,这么多年主仆,她实在替冷秋遥担心。
“是,宫主。”
冷秋遥在马车内醒来,凌琬就坐在身边,一脸担心的模样,“秋遥哥哥,你醒了?”
“婉儿?”冷秋遥的眼眸依旧没有以往的干净,而是模糊不清,迷茫着,一如他的心,就算痛得无以复加,还是迷茫不定。
凌琬温柔地笑了笑,“秋遥哥哥,是婉儿。”
“对不起。”冷秋遥只能说这句,脱口而出。
“不是秋遥哥哥的错,婉儿都知道。”凌琬微微掀开帘子看了眼车外,接着才又把视线移到冷秋遥身上,“秋遥哥哥几次会离开,一定都是因为有正经事。婉儿不问,秋遥哥哥做的是大事,婉儿不该过问。”凌琬说话柔声细语,仿佛娇柔的深闺小姐,而不是江湖儿女。
冷秋遥当然记得,自己是因为星儿才匆匆离开的,之后好几次想和凌琬联系上,却始终没找到她的下落。冷秋遥本来是斜倒在角落的,坐直身体,“婉儿,我是因为星儿中毒才离开了客栈。之后,也是因为她,我暂时离开了我们住的屋,等我回去时候,你就不见了。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没有。”凌琬笑得勉强,“只要能再见到秋遥哥哥,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凌琬转过脸用丝绢去擦眼泪。
“婉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冷秋遥清醒了些,“婉儿。”但心底依旧是空落,整个人都是缺的,残破不堪,无法支撑住自己。
“秋遥哥哥,你别问了?”凌琬突然转身扑进冷秋遥怀里,“秋遥哥哥,别问。”
“好!”冷秋遥记得自己答应过另外一个人,不问,所以连她不见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冷秋遥依旧是昏沉的,即便他已经很努力去清醒,但却只能保持住一天三四个时辰还算清醒的状态,全部是纷扰,对于凌琬,对于师父,对于星儿,冷秋遥依旧无法选择何去何从。而除此外的另外时间,冷秋遥还是浑浑噩噩的,甚至都在莫名奇妙昏睡,会做梦,每一个都很美好,连成了一个很长的梦,从自己记事起,离开幻仙宫前与师父相处的弥足珍贵的日子,师父的教导,师父的严厉……和星儿认识后的点点滴滴,她的喜怒无常、神秘莫测……最后梦中的人交织在一起,片刻是星儿,片刻是师父,分不清梦见的是谁。就如那幅画,自己不知道画的是谁,在自己眼里,她是师父又似乎是星儿,根本分不清,仿佛她们本就是一个人,一样的清冷、一样的孤傲,不同的只是一个遥远,仿佛神明,一个至少亲近,相依相偎……如此荒唐可笑,他却只愿这样梦下去……绝情葬心阵内,那个梦果真是自己的心迹吗?冷秋遥,你当真混账!这两个都是你敬重的人,没资格爱上的人,你竟然还三心二意!冷秋遥……你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