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月,冷秋遥去了琼华岛,找到了所谓的血玉琼花,元鲤找到了所谓的海之崖……
半年过去,冷秋遥成了幻仙宫真正的宫主,隐门出动。同月,明月失踪,幻仙宫出动,寻找未果;
一年过去,冷秋遥和元鲤陷身战乱,三个月后玉燕国内乱平息,六位皇子余下两位,秋宁王之子于战乱中被杀,皇二子慕容于彦即位。同月,冷秋遥多了第二个身份……不为人知的玉燕国宁王……
一年半过去,冷秋遥突然自闭于月影居,一个月后,冷秋遥出幻仙宫,继续和元鲤寻药……
两年过去,幻仙宫的宫主雪杀师星尘隐匿在传说中,幻仙公子的名号还在,甚至在这三年中渐渐超过不再现身江湖的幻仙师。
江湖传闻,幻仙公子的剑从不出鞘,也从不杀人,也从不吹箫,但剑和萧却是他必备的随身物……幻仙公子是慕容山庄的座上宾,和朝廷某大人物急切相关,但没人知道个中关系。但凡江湖上见过幻仙宫公子的人总说能理解师星尘勾引自己徒弟的原因,但没人觉得幻仙公子这样的人会被勾引,可想而知师星尘这个妖女有多大本事……
三年……冷秋遥许诺三年,当真就用了三年,只是三年之后,冷秋遥早已不是冷秋遥。师星尘也不再是冷秋遥心底的哪个师父……只有月影居还是安然如初……
该来的总会来,该散的总会散……缘分,从来不可言。幻仙宫师徒乱伦的丑闻依旧持续在江湖人的笑谈中,冷秋遥却成了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翩翩公子……
三年,冷秋遥终究变了,拿剑的手心的茧子厚了,容颜也硬朗了,没有当初的稚嫩……已经过了免冠之年的冷秋遥头发已经束起,面部棱角越发清晰,多了些坚毅和风霜,眼眸也多了深沉,不像当年那般清透。
一年半里,冷秋遥没有笑过一次,温柔也渐渐消失,眼眸也渐渐由干净变为了深沉,仿佛藏了什么,很深很深,却反而只要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江湖传闻少不了这个曾经和自己师父乱伦的“败类”,如今的绝世少侠……
冷秋遥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化为空气和水滴的少年,幻仙宫也不再是人人喊杀的魔宫,虽然不是正道,却也渐渐不被人提为作恶多端……
幻仙宫也还是幻仙宫,葬心谷内,安详而神秘的幻仙宫……
“师父,秋遥来看你了。”
冷秋遥拉开了月影居的帘子,开了窗,光线映照进来,照着两个牌位,灵位旁还有一盆血红的兰花,那花自开放便再也没有败过,三年如一日……
冷秋遥上了香,望着灵位的目光柔和如朝曦,轻声道,“师父,秋遥会帮元兄救回水姑娘。这样,你九泉之下也会开心吧?”
“师父,念儿在你那儿还好吗?”冷秋遥看了眼旁边无字的灵位,眼中只余下悲伤。“我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就叫‘念’好了。”冷秋遥用剑刻上了字,“念儿,好好照顾你娘亲!”
“宫主,你该吃药了。”屋外传来桑芙担心的声音。
“嗯!”冷秋遥出了月影居,关上门,往兰苑回去。
桑芙跟在冷秋遥身后,忧心地一起回了兰苑……
一年半之前,冷秋遥阴差阳错地发现水骆丝苒立的师星尘的灵位,至此,才知道师星尘已经不在了,他苦心要救的人根本不是他要救的人,冷秋遥发疯地跑进月影居,一关自己就是整整一个月。
非怡、非忧和桑芙都担心冷秋遥会就那么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但一个月后,冷秋遥自己出来了,什么都没说,用完药,冷秋遥就让桑芙下去了。
春意绵绵,冷秋遥竟然有些困了,不知为何竟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自从知道师星尘已经不在了以来,冷秋遥没有睡安稳过,也从来没梦见过师星尘,但这次却很香甜地入梦了。梦里那个模糊白衣人影依旧袅袅娜娜,在白雾迷茫中如仙如幻……
“师父?”冷秋遥犹豫了很久才叫了一声,那个白影依旧在朦胧中,但似乎回了头,定定地看着冷秋遥。
“道非道,生生死死,仙非仙,虚虚实实,梦非梦,假假真真。”分不清是吟唱,还是倾诉,柔柔细细地化在风力。
冷秋遥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似乎不是师父,“师父,你在说什么吗?师父,秋遥好……想你!”冷秋遥像个迷路的孩子那般,无措而迷茫,一年半以来,他把所有思念都沉郁在心底,慢慢发觉,思念浓烈如酒,越来越浓厚,消磨不去那股香。“师父,是你吗?你愿意来见秋遥了?”
“你是谁?你不该能看到我?”很清淡的声音,宛如娟娟细流。
“师父?”冷秋遥道,“我是秋遥。”
“秋遥?好奇怪的名字……”那一抹白影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化为白雾。
“这是师父你起的名字。”冷秋遥有种不甘心的感觉。明明是师父起的名字,她自己却说奇怪。“师父,你走了三年了!秋遥却一年半之前才知道!为什么瞒着我?秋遥只想问,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给秋遥,甚至你连骨灰都不曾让秋遥见一眼?师父,秋遥真的比不上水姑娘吗?在师父眼里,秋遥到底算什么?”
“你心底太多痴念,由痴生执念,执而生魔障,魔生是非。你还年轻,早些修身养性也好!命里有时终须有,一念之间,莫执莫念!”声音依旧很轻,寡淡如水,没有提醒和告诫的意思,只不过是一种高处对地处俯视的陈述。
“师父!”冷秋遥下定了决心才往哪个白影走了过去,白影越来越近却并不清晰,分不清眉眼,只注意到入眼的满头白发,“师父?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冷秋遥禁不住心疼地伸出了手,但莫名被什么力量弹开,刺痛从手指入了骨,进了心,五脏六腑都有错位的感觉。
“你怎么样?”白影有些担心的问道,一步步靠近冷秋遥,但刚伸手想安慰冷秋遥还是什么就被弹飞,摔倒在地,身形似乎虚了,仿佛要化成白雾。
“师父!”冷秋遥看着几乎要化成白雾的身影,“师父,你怎么了?”冷秋遥再次靠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扶。
“别碰我!我们之间隔着结界!”这一声已经是虚弱不堪,苍白的手伸向冷秋遥,却没有靠上去,只是凭空勾画着冷秋遥的轮廓,“我好像和你很亲近。即便这是梦里,我还是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师父?”冷秋遥不敢动一下,虽然他真的很想握住那双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手,“你的头发为什么白了?你到底怎么死的?告诉秋遥!”
“我没死。”
“师父你说你没死?那你在哪儿?”冷秋遥本该惊喜,却连惊喜都不敢,好怕是自己的梦,但这除了梦还会是什么,本来就只是梦。“师父,秋遥终于梦见你了。这么久以来,秋遥从来都不敢去想,一想师父不在了,秋遥都好难受,好像被抛下了。秋遥真的想相信师父你还活着,但是师父,你在哪儿?你若是在天,秋遥定然来寻,你若是入海,秋遥定然来寻……师父,秋遥愿意追随你,天上地下,碧落黄泉……”
“你别说了,小心你的伤。你魂系痴情,若不修生养性,忘却情关,会苦了自己。”白影收回了手,语气里有些劝诫。
冷秋遥禁不住伸手想抓住要离开的白影,但依旧还没碰到就被弹开,胸口一阵绞痛,眼前一晃,白雾弥漫和白色身影都尽数消失。
“师父!”冷秋遥再度一把抓去却扑了空,喉间一阵腥咸涌上,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里的血似乎都在燃烧一般。“师父。”冷秋遥运功调息,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了体内的痛楚,但心底的痛呢?
冷秋遥抬头,发觉自己还坐在桌案前,桌上还铺这宣纸,却被自己的一口血晕染开,宛如绝情崖每年秋分时候开的花——据说,叫彼岸花。
冷秋遥默默无言地坐了良久,初春的凉风清元着夜色,渐渐元进了心扉。
余下的半夜,冷秋遥都只是坐在那儿而已,天明后先去练功,之后换了衣服用完早膳,就去朝秋殿处理幻仙宫的公务。之前,冷秋遥一直是一个人独断幻仙宫的所有大小事,但这半年,冷秋遥渐渐低已经把很多事都交给了非忧和非怡处理,非忧和非怡的能力他相信,但他要做的是全部再看一遍,因为他必须让自己忙。
桑芙守在一旁,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冷秋遥身边,但她却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冷秋遥。
“奴婢非怡求见宫主!”
“非怡进来吧。”冷秋遥头都没抬一下。
非怡进门,“宫主,元公子到了。”
“安排他住下吧。”冷秋遥淡淡地道。
“奴婢遵命。”非怡出门,其实这已经惯例了,元鲤最近这一年半已经成了幻仙宫的常客,怎么处理,非怡都已经清清楚楚了。非怡出了朝秋殿,离开了幻仙宫正门,迎面撞见一张和她相同的脸。
“姐姐。”非忧一脸汗水,似乎很急的模样,见到非怡就忙道,“姐姐,刚刚有个女人晕倒在宫外被婢女发现,是凌姑娘。”
“凌姑娘?哪位凌姑娘?”非怡有些疑惑的模样。
“就是宫主之前的妻子——凌琬啊!”非忧解释道。
“凌琬?她怎么会晕倒在幻仙宫外?太不是时机了!三年前,她设计害了宫主和前任宫主,那之后她似乎怕我们幻仙宫寻仇,一直下落不明。凌家庄因为失去主心骨,渐渐七零八落,成不了气候!还是宫主帮她保住了凌家庄!幻仙宫这些年因为宫主的命令一直在查找她,却没有消息!找她的时候找不到,如今却突然出现?她能安什么好心?把她打发走,别让宫主知道。”非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