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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坐看飞霜此经年7

“秋遥——你怎么了?”永月的眸中有些担心。

“师父,我不是秋遥。”无尘终于放开了怀中的人,离了那明明冰冷,自己却眷念的手。

无尘站起身,面对着永月,伸手抚摸着永月的脸,她如她的名字,月亮一样的光辉,清冷却温柔,美得清静却让看的人悲伤,才发觉,月光也是刺眼的,刺得眼睛发痛。

“秋遥,你说什么傻话?”永月想捂住无尘的手。无尘却在前一刻撤离。

“我叫无尘。”无尘微微笑了笑,取下了面具,抬起永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摸到脸颊上的疤痕,“我不是你的秋遥,也不是你的弟弟。”

“你脸上有疤?疼吗?”

“不疼。”无尘笑道,“我的伤疤不疼。”

“不疼就好。”永月微微笑了,没有神采的眼眸温柔似水,含着喜悦,“秋遥……不管你变成谁?师父都认得你,因为你的命是……咳咳……”永月咳嗽不止,面色登时绯红,如枫叶之色。

“永月,你怎么了?”无尘忙扶住永月,对门外大叫道,“琴姑娘,叫大夫……”

“公子。”琴娘和琴徵奔进屋内。

琴娘见状,道,“扶公子躺下。”

无尘和琴徵按琴娘所说让永月平躺下,琴娘取出银针,很快下了几处大穴,似乎轻车熟路,琴娘道,“琴徵去准备药汤。其余人都先出去。”

琴徵和侍女将无尘带出门,琴徵道,“无尘公子,你先休息吧,一时半会儿,琴姐是不会出来的。”琴徵将无尘的面具交到无尘手上,最后看了眼无尘如同他名字一般的容貌,低下头。

“你怎么知道会需要很久?”无尘心头愈发不安,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一张笑得几分狡黠的脸对琴徵点了点头,用扇在指了下屋内,“她这病已有不少时日,犯病次数不少。”

琴徵点头,不再多言,领着侍女离开去准备药汤。无尘心头的不安积累成阴霾,缓缓地戴上了面具。

元鲤见他愁眉深锁,劝道,“别担心太多,她没那么容易死。何况……她既然有这病在身,自然有所防备。”元鲤攀着元鲤的肩头,“先和我喝酒去。”

无尘摇头,元鲤硬是要拖走,无尘想起了一件事,道,“出海的船只准备得如何了?”

元鲤摸摸鼻子,“这个……”

“你说过你能办好。”无尘脸色微敛,“三天!”无尘要说明,这次让他一个人去,但目前无尘又迷惘了。

“你现在跟我搬宗主的架子?”元鲤双手卡腰,其中一只手握着扇子,“我是为你好额。”

“为了我好,你就最好尽快办好船只的事,出海的事是最重要的事。”无尘神色认真,“若是半点耽搁,我不会留情。”

“好!”元鲤抽出扇子指着无尘,“我就是苦命!谁让我是下属!”说完,元鲤似乎气冲冲地离开了。

无尘回头望了眼屋内,“永月。”无尘,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该说明,惹永月发病……是你私心作祟才引得如此结果。永月希望你是谁,你就做谁便是了……你自己是谁并不重要。

片刻,无尘又见元鲤一脸不耐地摇晃着回来了,有些诧异,元鲤自怨自艾,“唉——时不与我。我当真想离你远点的,可惜……”

一行大概十名女子跟着走进院子,面上都蒙着面纱,为首的一名是一身月白色长裙,目光冷傲,“船已经备好,你们明日便可离开。”冰冷的语调,有着明显的不屑或者厌恶。

元鲤一脸皮笑肉不笑,无尘笑了笑,抱拳还礼道,“多谢姑娘。”

“滚的越远越好。”那女子说完就越过无尘,要敲门。

无尘阻止道,“永月病了,琴姑娘正在诊治,请姑娘不要打扰。”

“公子病了?”那女子扭头,冷光直刺无尘,“又是你。”怒而拔剑。

元鲤以手中的斑竹骨扇子挡下了那剑,道,“你家主子是这么教你待客之道的?”

“哼!”女子收剑,“滚开,别碍眼。你们俩明天就离开这儿。”说完女子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去。一众侍女也跟着离去了。

元鲤手中的折扇扇骨上留下了剑痕,心疼得直跺脚,“我的宝贝扇子。宗主,你可得赔我。”

无尘淡笑道,“我赔你,十把都可以!但是现在……麻烦你先去找点酒,把你自己灌醉,睡一觉。”无尘的话半似朋友间的玩笑,却又半似阎罗宗主的庄严。

“你认真的?”

无尘道,“这一趟,我不去了。你明天一个人去琼花岛,我送你。”

“等等!”元鲤收起扇子,严肃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去?为了她?”元鲤瞥了眼屋子。

“不是!”无尘郑重地道,“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元鲤笑笑,等待解释。

“我心系于永月,此番留下只为我的心愿。”无尘淡然的语气显然,他很清醒,每句话都是认真思量过的,他心底已经有了决定,“是我的一厢情愿,与她无关?”

元鲤嘴角轻扬,“你为她留下,还和她无关?”

“留下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张,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无尘回得淡然。

“她和你不是一路人。”

“无妨。”

“你该知道,不会有结果。”

“是。”

“我以为这两年,阎罗都足够理智,不会被情感所左右。”

无尘笑出了声,一般只有无尘当真高兴坦荡才会笑出声,元鲤此刻也不知无尘的心思。

“永月有一儿一女,我知道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她当我是她极为珍重的人,可那人是谁我不知,却不是我。”

“不是你,你还留下做什么?于情于理,你们都不该也不可能。”元鲤语气冰冷,不似平日的玩笑,眼中也无以往的轻挑。

“可我如今真心与她,与她是谁,是什么来历,有怎样的背景都无关,与有无可能和姻缘也无关。我只知,若能为她做分毫,我甘愿。”无尘的了悟使得他自有一种淡然。

元鲤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你变化真的很大。但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我会通知两位师傅。”

“我不会阻止你。”无尘依旧坦然,“但我的决定没人能改变。”无尘拍了拍元鲤,“你准备明天出发吧,这件事我不会给你第二个选择。”

“你……”元鲤真没料到无尘这次真的说一不二了。

“你不是想喝酒吗?我们一起去吧。”无尘道,“我为你洗尘。”

“好!”元鲤暂时也不想那么多的样子,和无尘先离开了永月的屋子去厨房。

熬药的琴徵立刻吩咐侍女送酒给无尘和元鲤,另外也叫人准备酒菜。

酒过三巡,已经三更过后,元鲤这个酒鬼没醉,无尘这个这两年把酒当水的人也很清醒。

元鲤笑道,“你的酒量越来越好了。”

“我记得我的酒量一直很好。”

“哈哈……”元鲤转头望向月光下的竹林,夜深雾气重,霜风阵阵。“酒中乾坤醉明月,江湖情仇笑海潮。”

无尘但笑不语……放下了手中的酒坛。

“两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请。”琴徵清脆的声音响起。

元鲤拍拍无尘,“我就不必了。”元鲤继续对月饮酒,当没看见琴徵。

无尘起身随琴徵进了永月的屋子,绕过屏风,掠过其余人,映入无尘眼中的是皎若明月的容颜。

“公子,你要找的无尘公子来了。”琴娘微笑着道,“我和琴徵、琴羽都先告退了。”

琴娘和琴徵离去,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蒙面女子冷哼了一声,有些忿忿地里去。

无尘走到床边,叫道,“师父——”

“秋遥——你叫无尘?”

无尘微微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无——尘?好名字!”床上平躺的人睁开了眼,转过头面对着无尘,“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无尘靠近床边,“师父——”

“你叫什么不重要。”永月在床边摸索了一阵子,握住无尘的手,“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我的心认得你。你就是秋遥。”

“师父——”无尘心底也是豁然开朗。

“秋遥,带我出去。”永月双手攀住无尘的脖子。

无尘闻到一股药味混杂在冷淡的香味中,竟然没有丝毫不和谐,无尘抱着永月,“你想去哪儿?夜已经深了。”

“秋遥你喝酒了?”

“是,师父。”

永月只是淡淡一笑,双手交接在无尘脑后,“今晚的月色可好?”

“千里如银。”

“好。”永月贴在了无尘胸口,“我们出去吧!”

无尘娶了一件披风裹住永月,才抱着永月到了院内,月光柔柔地洒下,夜霜寒气逼人,无尘道,“师父,冷吗?”

永月摇头,安然地闭着眼,靠在无尘胸口,“很暖和。”

元鲤瞥了眼就移开了眼睛,“这位就是主了?”

“秋遥……是你的朋友吗?”永月问道。

“是,师父。”无尘回得淡然,“他叫元鲤。”

“元鲤?”永月似乎犹豫一阵,“我有位故人,我曾玩笑,说他会有个儿子,必须叫就叫轩,字冷,否则在劫难逃。他说一定。”

元鲤笑道,“你那位故人莫非也姓元。”

“他姓墨。是玄武朱雀中的玄武。”永月说得很认真,“他本是个武夫,不通文史,却最喜欢画墨竹。”

元鲤嘲讽一笑,“那么他的儿子是叫这个名字吗?”

“……后来,我便不知了。”永月埋头进无尘怀中,“秋遥,我累了。”

“是,师父。”无尘把永月抱回屋子,安置好,不一阵子,永月就似乎入睡了。

无尘离开了永月的屋子,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和元鲤离开了小院。

船已经要出发,元鲤对无尘道,“我想我现在该试试最后的挣扎。”元鲤说完勾唇一笑,数根金针出手。

无尘没料到元鲤有这手,虽然避过了连连的金针,却不知为何有点提不起功力的感觉,越来越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