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打下,正中插入石镜的剑,一阵白光几乎刺伤双眼,冷秋遥只得闭上眼,却还觉得眼睛都通,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劈掉了整个石台一般,整个天絶镇陷入风沙和地震之中,崩塌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仿佛很远很远。
“哈哈哈哈……”云倾公子仰天大笑……趴在冷秋遥身上笑得全身颤抖,“天绝阵第一阵!冷秋遥,又是你!”云倾公子双手捧着冷秋遥的脸,笑得诡异而狂烈,“你就是祸害啊!哈哈……所有人都会为你而死……哈哈……天绝阵……”
冷秋遥睁开眼,狂风吹散云倾公子额前的发丝,一个月光白皎洁的雪白的印记映入冷秋遥眼眸。那是一朵栩栩如生比莲花更加绝美的白花,就在云倾公子的眼角额上,美到凄伤。
冷秋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额头上是什么?”
“昙花印!”云倾公子道,冷冷的声音,没有表情的脸,不带感情的眼眸,仿佛他不是人,没有任何感情一般,只是一个石玉人形。
白霜再次叫了一声,石镜上出现了一个阴阳八卦,接着消失,一朵白花盛开,整个石镜仿佛瞬间变成了真的镜子,发出耀眼白光。
突然间,大地动得更加厉害,仿佛整个儿要崩毁,天地都会翻覆过来一般……幻仙玉寒剑弹开,地上的宝盒突然溢出白光,一朵白花绽放徐徐漂浮起,幻仙玉寒剑浮在宝盒上,剑身表面仿佛破裂般掉落碎落,幻仙玉寒剑瞬间变为了另外一把剑,银光逼人,月光映照着剑身,剑体几乎透明一般,只一个古体字的纹印溢着金辉,接着剑突然飞来,刺向云倾公子后背。
云倾公子并不动,冷秋遥心底确实一惊,猛然翻身一把将云倾公子压下,飞来的剑刺穿了他自己的左胸。石台的晃动并没有结束,反而越来越厉害,冷秋遥的血一滴滴地掉在云倾公子身上,云倾公子的眼睛盯着冷秋遥,依旧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美得惊人的双眸。
云倾公子依旧只是盯着冷秋遥,眼眸中没有波澜,表情也是死的,但眼角却多了珍珠般的眼泪,滑落无声,仿佛只是滴落在雕像上的露珠,真实却不自然。
冷秋遥盯着云倾公子脸上的花印,不自觉地眼眸温柔似水,声音柔软,或许只有那花印能懂情长如月,当事人谁都不懂。
冷秋遥不知道是说给谁,还是就只是说给那朵无暇绝美的花,“你快点下去,这儿快塌了。你不用再恨我了,不管为什么!不要找什么宝藏,这些事不适合你,和琴娘还有明月姑娘好好活下去,你还有家人。”
“为什么?”云倾公子良久才出口。“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冷秋遥微微牵扯出一抹勉强却真实的笑意。“快走!”冷秋遥不经意擦过云倾公子额角的花纹。
云倾公子抬手捧住冷秋遥的脸,眼眸依旧冷静,仿佛从没有过感情,张了张嘴,终于出声,“你知道吗?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冷秋遥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少,微微笑了笑,不理解也不需要明白他的玩笑,身躯终于倒向一边,云倾公子手中的触感消失,只仿佛捧着遥远天空的缺月,可那不属于她。这千年不变的只有这明月,而你却将从我手中消失,我早已决定的,我要亲手毁掉你。
云倾公子闭上眼,眉头紧紧地拧住,目光锁着天空的缺月,而身边的晃动似乎已经无关,嘴角溢血不止,“为什么?你一步步把我逼到现在,冷秋遥!”云倾公子咬着牙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渐渐地痛得痉挛,蜷起了身子,紧闭着双眸,脸上的花纹愈加显眼。九年前,我做下了孽,十五年前的错,如今我要怎么去走这条路?“啊……”一声长啸,明月如霜,悲怆泣血。
白霜扑飞而起,嘶鸣着飞出高台,绝然迎着月亮飞去,渐渐消失。高台停止了晃动,但地下的声音却一直盘桓未去。云倾公子一口血自胸中喷出,接着倒地,瞥了眼就在身边的冷秋遥,脸上是笑是悲,是怨,也是恨“秋遥!秋遥……哈哈……自作孽……不可……活。”念完最后一个字,云倾公子缓缓地闭了眼。
云倾公子缓缓起身,拔下冷秋遥身上的剑,冷秋遥痛得醒了一下,只模糊地看到云倾公子的身影仿佛和明月化为一体……
“冷秋遥,死从一开始就太便宜你了!如果杀了你就能报仇雪恨,你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她让我告诉你的!”
冷秋遥听不清那仿佛低喃的话语,只觉得那声音很飘忽,很远,触不到一般。
云倾公子蹲下身,跪在冷秋遥身前,“现在你不能死!她不要你死了!你真厉害,居然能让她几乎发狂!二十三年,她没有这么激烈过,是不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特别的。能从她手上活下来的,你是唯一一个,还能不止一次逃脱一死,你真的很特别啊,冷秋遥。”
云倾公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静静地解开冷秋遥的衣服,露出胸前的伤口,云倾公子伸手轻触,冷秋遥痛得颤了一下,汗珠滚落额头。
云倾公子瞥了眼冷秋遥,道,“很痛?一般人的心脏都在左边,你比我更急着求死!”
冷秋遥不语,也说不出话,只凝着云倾公子那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般淡然的脸,莫名心安。
“忍一下!”云倾公子一手按住冷秋遥的胸口处,一手从他背后猛一用力抽出了剑,鲜血喷流。
冷秋遥啃了一声,一头汗水,云倾公子瞥着冷秋遥道,“你是习惯了忍着?和她很像。痛的时候不吭声,难过不落泪……”冷秋遥迷糊不清,听不到云倾公子的呢喃。
云倾公子继续自说自话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好命?偏偏这个时候是我而不是她。不对,这次并不是运气,是她的安排!你到底为什么能左右逢源,仙人之命,你真的好运得到头了!”
云倾公子说着伏在冷秋遥身上,舔着冷秋遥伤口的血。
冷秋遥痛得几乎要吼出声,头脑渐渐清醒了,“你做什么?”冷秋遥努力让自己冷静的问。
半生悠云倾浮世,谁解痴狂是天真。云倾公子微微一叹,突然抬头,嘴角都是血,他用舌头舔着嘴角的血迹,笑道,“没看出来吗?我在喝你的血?”冷秋遥莫名哑然,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妖?你是这么觉得吗!”云倾公子媚笑,恍若女子的妩媚,狐狸般狡黠。云倾公子拉开自己的衣襟,如雪的白肤渐渐露出,冷秋遥不自觉地闭眼。
“我没那么觉得。”冷秋遥道,声音一直很虚,因为疼痛维持住的清醒,这一阵似乎又将要陷入昏沉。即便是妖又如何,他始终都是他。
云倾公子脱下外衣将衣服盖在冷秋遥身上,道,“最好别把我当人看,更别当女人看!很危险。”冷秋遥闭眼的瞬间,唇上传来冰冷的触感,血腥的咸味交缠在口中,冷秋遥这次是真的没办法推开他了,只能任他。只是莫名被撩起的阵阵欢愉和饥渴的感觉,几乎掩盖了疼痛,让冷秋遥觉得异样,眉头紧蹙,努力坚持着清醒。
口中血腥味突然浓烈了,冷秋遥甚至能感觉到那血才从另外一个身体流出,冷秋遥睁开眼,云倾公子也在瞬间抽离,捂住冷秋遥的嘴,严厉地道,“喝下去。”
冷秋遥其实很想吐出来,但在云倾公子的逼视下,闭上眼艰难地吞了下去,化入腹中的血腥味让他觉得有一种罪恶的感觉。
“真乖!”云倾公子笑道,“你要是永远这么乖就好了,说不定……罢了……没有可能了。”
冷秋遥再次睁开眼,总是听不懂云倾公子说些什么,经过这一夜的事,他对云倾公子已经陷入矛盾之中。
冷秋遥看向身边时,云倾公子已经站起,只留给他背影,脱去外袍后,云倾公子的身影显得很纤细娇小,真的只如同女子一般。云倾公子微微侧头回来,额头上的花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倾云公子嘴角轻笑,又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都要记住,每个步骤都不能错。或许……将来会帮到你。”
云倾公子走到石镜前抚摸着石镜,石镜表面依旧平整,不见剑痕,仿佛不曾被幻仙玉寒剑刺入过。
云倾公子低喃,“终于要用到你了,长天映月镜。”云倾公子咬破手指,接着在石镜上画出了一个图文,似乎是两个古字。
“婵娟。”云倾公子大声念道。带血的三个字在镜面上渐渐消失。冷秋遥迷糊地觉得这些话很熟悉,风卷起云倾公子的黑发白衣,明月的光辉似乎瞬间变得强烈,几乎如同白日。
冷秋遥能看清云倾公子舞剑,倾城绝世。
剑舞身化风,月洗衣如华……那一身带血白衣似乎如新,皎洁的身影如昙华初放,一柄冷剑,与月同辉。
昙花化骨,寒月为神,昙花之姬,古月之血,仙风翩然……
云倾公子瞥了眼冷秋遥,走近蹲下身,抱起冷秋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贴在冷秋遥的耳边道,“不想看看宝藏吗?世人都想得到的仙人遗留在世上的的东西,仙家守护了几千年也因它而亡族的朔夜王的宝藏。只有身上有仙人之血的你和我可以看到的,谁都想得到,偏偏没人能得到的宝藏。”
冷秋遥只觉得耳边有人呢喃,淡淡的香味,让他很渴望,但他没有力气,只能由着身体似乎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沉。
云倾公子见冷秋遥很多汗,只道,“你的伤还很痛吗?”冷秋遥没有回答,云倾公子抬手轻轻地帮他拭去汗水,“下面很凉快,你现在这么热,到时候风寒我可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