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元鲤给了冷秋遥一身比较平常的百姓衣服,道,“你就假装运你妻子的尸体回乡。”
冷秋遥没觉得有这种必要,至少不比这么麻烦,元鲤却严肃地道,“这次比你能想象的都要麻烦。他们是生要云倾公子的人,死要云倾公子的尸。之前他没死还好,现在他死了,动静反而更大,看来这件事很不简单。现在不止江湖人,包括朝廷的人都在找他。”
“到底怎么了?”冷秋遥始终没有弄清严重性在哪儿。云倾公子怎么会有那么大能耐,会有那么多人要找他。
“我也不清楚。”元鲤道,“我只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场大风波。现在,琴大姐那些人都不见了,估计已经先藏起来。”
冷秋遥微微蹙眉,“元兄,骆姑娘还和琴姑娘他们在一起,元兄应该不放心。”
“等等!”元鲤抬手打住冷秋遥的话,“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在幻仙宫吗?”
“我也不知,但她这些天一直跟在云倾公子身边。”
“她跟在他身边?”元鲤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她没事吧?”
“骆姑娘很好。”
“那就好!”元鲤一沉心,“那丫头只要不在你师父手上,我就放心。我会通知两位师父去接应那丫头。我先送你一段路吧!”
元鲤和冷秋遥坐在马车外驾车上路了。
而此刻,另外两辆马车也在往幻仙宫的方向而去。
一辆车内,两女一男真在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有可能吗?”骆丝苒双手撑着脸,红肿如同桃子的的眼睛能说明,她刚刚的几个时辰里做了什么。
琴娘抬起微红的眼睛,望着诸葛明,“真的有可能吗?”
诸葛明认真地点头,“只能希望如此,至少还有可能救他。我一直认为那种药不会有人用,因为那是鬼门的独门毒药,应该不会外泄。但如果考虑时间,确实可能是十日丧魂。这种毒毒发时人会莫名猝死,但这只是假象,中毒的人会失去六感,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如同死人,任何大夫都无从分辨,但中毒人睡过的地方会留下冰晶粉末。”诸葛明眉头也是乌云密布,冷秋遥带走师星尘后,诸葛明才察觉床铺上有极少量的那种粉末,但即便如此……“但这种毒的解药却天下难求。”
“什么药?”琴娘问。
“还魂月夜香和仙血。”诸葛明道。“还魂月夜香不知是什么来历,我只听说其名,有诸多传闻,有说它是仙女身上的香汗所结的香,还有说是……”诸葛明脸色微敛,没有说下去。
骆丝苒瘪瘪嘴,“汗水还有香的臭的。我看谁身上的汗都是臭的,仙女也不会例外。不过……还魂月夜香,我怎么好像也听说过。”
“至于仙血,我想,我家公子该知道什么。但他现在也不可能给我们答案。”琴娘眉头一直撅着,一脸焦虑不安。诸葛明看了眼琴娘担心的模样,眼中微微黯然,但只微微低头沉默不语。但突然,所有人往前倾倒,诸葛明习惯地扶了下琴娘,琴娘看了眼诸葛明,眸光微惊。
马车外传来了声音,“敢问诸葛先生可在马车中。”
“是大内侍卫和军队。”车外的琴宫和琴徵道。
琴娘惊了一下,大内侍卫可不一般。琴娘忍不住担心地看了眼诸葛明,“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朝廷里有权势的人?”
诸葛明摇头,“我从未结交朝廷的人,你最清楚。”
“我家公子有请诸葛先生一见。”
“他们人很多,我们拼不过不掉。”车外的琴宫道。
“我出去。”诸葛明起身,“你们去找云倾公子吧。”
琴娘一把抓住诸葛明的手臂,“师父。”
诸葛明笑了笑,温柔如同当年第一次出门看诊,拍拍琴娘的手,接诊想拍拍琴娘的头,但停顿了半响,温厚一笑,“无双,去找他要紧。”说着掰开了琴娘的手,下了马车。
“在下诸葛明。”诸葛明依旧温厚地道,那种淡然却有些文雅的模样实在是像个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代神医。
为首的人打量了下,确定是诸葛明,这才道“诸葛先生请,我家公子正候着。”
“等一下。”琴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我也去。”
“对不起,我家公子只请诸葛先生一人。”
“我是它徒弟。”琴娘走到诸葛明身边,“师父需要我帮忙。”
“无双,你别去。”诸葛明觉得此行不妥,他从未和朝廷人打交道,第一次就是如此阵仗,他无法不担心。
琴娘桀骜地转过头,她的性子向来是由着自己,只怪诸葛明自己宠坏了她。公子,你说让我给他机会,我就试一次吧。我相信你在冷秋遥身边,不会有事,他一定会救你。
为首那人和其余几个领头的交换了眼色“把其余人留下,这两个人带走。”
诸葛明和琴娘被带到一辆华丽十足的马车里,接着被十几个大内侍卫带走,而其余人还被军队围困在路上。
冷秋遥和元鲤离慕容山庄越来越远,一天后两人才出了山路到了一个小镇,元鲤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客栈,安置冷秋遥住下,让人将棺材也搬进了屋。
冷秋遥将师星尘从棺材内扶起,元鲤没有插一点手,前面几次他也是袖手旁观,但这时,他却反而折身出门。
不一阵子,元鲤折回,却连门都没进,只敲了门,道,“冷兄弟,我让小二准备了热水,我放了活血的药材,你记得等会儿让她泡半个时辰,以后你最好每天给她拍一次。顺便,你就帮她擦洗下身体,可以加速药效。”
“等一下,元兄。”冷秋遥现在正准备给师星尘输内力。“如此是否不妥。”
“我把药方放在你屋内,你以后按照药方抓药给她泡洗即可。我还有别的事,包括还魂月夜香,就此离开了。你带着她早些拿到仙药为重。”元鲤说完用扇子挡住了嘴角的坏笑,身影倏然消失,是用轻功走了,而且速度极快,因为他怕再多留一会儿,他就想笑了。这个难题是他故意留给冷秋遥的。
冷秋遥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青丝绕着耳垂散落,如同柔滑光良的丝绸,药香和她身上的莫名香味萦绕在冷秋遥鼻尖。
冷秋遥对于云倾公子竟然是女人这回事一直很惊讶,甚至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间客栈没什么住客,也没见有女子,冷秋遥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按元鲤的要求做。
不久客栈伙计就来敲门,送来了药汤,看了眼冷秋遥,瞥见冷秋遥怀里的人,竟然也不惊讶,就那么默默地留下句,“客官慢用。”就低头走了。
冷秋遥犹豫了一阵,抱起他以为的云倾公子走近屏风后,热气腾腾的汤药弥漫开,药味有种苦。
为了让人进入浴桶,特别放了个凳子,冷秋遥把云倾公子放在椅子上,道,“云倾公子,得罪了。”冷秋遥伸手碰到师星尘的衣带,闭上眼,慢慢解开,接着扯开衣服,闭着眼自然有些费事,但也磨蹭了结果。
冷秋遥脱完了师星尘的衣服,接着将人放进浴桶,扶着她,避免她沉了下去。
冷秋遥这时才睁开眼,师星尘雪白的脸因为热气儿晕开了桃花的淡淡粉色,冷秋遥又闭上眼拿起浴巾,轻柔地给师星尘擦洗。从头至尾,冷秋遥都是死死地闭着眼,但心却一直无法安稳。
冷秋遥擦洗着云倾公子的身体,触碰到柔肩,却莫名想起了自己触碰过师星尘的感觉。这么一想,一股热劲就上了心,冷秋遥忙停了手,待自己冷静了,再继续,如此反复了很久才做完这件事。只是每一次,他竟然都仿佛忆起了抚摸师星尘的感觉。
冷秋遥将师星尘安置回床上,看着那张微微泛着粉红的脸,冷秋遥若有所思,忆起的却是师星尘的面具,瞬间将这张脸和面具联系起来,冷秋遥只觉得疑惑不已。
烛火影影摇摇,冷秋遥的心底却也是起伏不定,多希望自己从未离开过幻仙宫,就一直在师父身边,不会有如今的纷纷扰扰和不解。
冷秋遥苦涩一笑,给师星尘盖上被子,淡淡地对沉睡的娇容道,“我说过会保护你,却一次都没做到。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死。不管你是谁。”愧疚,不止,但是冷秋遥知道不能继续想下去,对眼前的他的感情。“但这一次之后,我会回幻仙宫,不再踏入江湖。我欠了婉儿,欠了你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偿还你们。”
冷秋遥长叹了口气,那个梦里,自己确定自己最渴望的是留在师父身边,但无论如何,却也割舍不下眼前云倾公子,这是为何?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太深的了解,若即若离,自己一厢情愿地想要靠近他,却始终不懂对他的感情是什么。
冷秋遥有些看不起自己,三心两意,负了太多人,却还在摇摆不定。即便确信了自己的心意,冷秋遥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婉儿,云倾公子,师父,他知道自己想要,却身不由己。
冷秋遥靠着床坐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第二天一早,冷秋遥运功给师星尘续命,之后再将师星尘搬进棺材,接着继续上路。
马车离开小镇后再次进入山路,路倒还算平坦,树影遮住了夏日的炎热。只是,冷秋遥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因为树林太过寂静,甚至没有鸟儿的声音。现在还不过午时,树林幽静如此,实在有些古怪,冷秋遥多留了点心,但一路真的没有任何鸟雀。
马车驶过一个断壁,突然有人从天而降,大约十个人立在路中央。
冷秋遥停下马车,实在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还有为何在此。而且,冷秋遥并不觉得这十个人就能造成方圆十里没有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