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冲动的结果是,脚肿得更厉害了……
扶苏本来是要去学士府的,可是连城摸样很不对劲,她放心不下,这便回了主屋,结果两个人滚来滚去的,竟然滚到了一处,一个是将错就错,一个是一错再错,反正是错上加错,最后,交颈而眠。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晚上,扶苏是疼醒的,她先就觉得脚丫子肿胀得厉害,掀开单被一看,不由得惊呆了,自己的脚就像是呗吹开的气球,已经变大了好大一圈!
“怎么了?”连城也坐起身子,他身上也是未着寸缕,动作之间单被在胸前滑落,露出了上面青紫痕迹,都是她干的好事,她撇过眼光,无力道:“我的脚变成了馒头!”
“嗯……”他俯身过去,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白白胖胖的,挺像。”
又冲动了……她抚额长叹。
连城在一旁穿上了衣衫,他拿过床边扶苏的衣裤坐在旁边道:“我侍候你?”
“嗯……”横竖也不是没见过她的身子,二人这夫妻关系是落实了不止一次,扶苏也不矫情,她配合他伸过来的手,这也穿上了中衣短裤,只等大夫来,看来这一时半会是不能消肿了。
穿戴整齐,连城这才出了屋子,两个人也没吃东西,他吩咐小鱼儿和连碧两个人一个去找大夫,一个去弄了点吃的。
不多时,大夫来了,她一见扶苏那白胖的脚丫子就皱起了眉头。
扶苏倒是不以为意,不过就是肿了些,能有什么事。
“公主殿下,恕草民直言,”她叹息道:“这本是小伤,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可……”她抬眸扫了连城一眼,轻咳一声道:“虽是新婚夫妻情正浓,可还是节制些才好……不然这脚三两个月也好不了……”
连城听得分明,这是欢爱所致,他脸色微红,不自在地走到了一边,扶苏也是不好意思,这床弟之事被人抬到面上来说,实在有点难堪……
“还是先上点药,嗯……公主殿下这次可要小心点……”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偶尔目光相接,也都连忙错了开去。
送走了大夫,连碧也端来了食盒,扶苏一闻到饭菜的香气,也觉得腹中饥饿,她刚要起来,连城已到了跟前,他长臂一伸,就已经将她抱在怀中,三两步就抱到桌边放下。
“吃饭不用我侍候你吧?”他脸色微红,坐在她身边略显不安。
连碧布菜,扶苏微微点头,两个人一起用饭。
小鱼儿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心中忐忑,那晚恐怖的记忆还尚在脑海中停留,这可如何是好?
不多一会儿,一个小厮来通传,说是连玉来了。
这都晚上了,他来干什么,扶苏看着连城,他吃饭很快,已经停筷了。
连城本是干等着扶苏了,听说连玉来了,他也是怔住了。
先让小鱼儿和连碧去招呼连玉,他转过半边身子,看了扶苏半晌,这才问道:“公主可听说过我的爹爹?”
扶苏点头:“略有耳闻。”
连城的爹在东晋可谓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是北方辽国的皇子,原先在与晋打仗的时候,献城投敌,与那时的连旭喜结连理。
也是他争取了机会,辽与晋从此签订了和平条约。
连旭不顾家中反对,在战场上面娶了皇子耶律奇耶,因此人为两国和平做了贡献,后死后受到了追封。
可其实他处境尴尬,辽国百姓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晋国人更是瞧不起他的行径,听说,直到他郁郁寡欢,病故在床的时候,将军府的太君也未承认他是连家人。
连城这么一问,扶苏倒不好回答了,其实她曾经对他爹好奇,研究过他的国家和他生平所做的所有事。
“他是将军府的正君,却从未得到过太君的承认,反倒是那个后进门的小爷很得他心,我是将军府的嫡子,却从小孤苦,反倒连玉是他的心肝,这婚事本来与我无关,可是你心中怕也明白,现在咱们谁也脱不了身,我替他代嫁,可不能再替他别个……事已至此,你我夫妻已经落实,我是绝对不可能与他共妻,如果你还想娶他,我自求去,这次是真心话。”
扶苏诧异地看着他,他脸色平静,休夫的话可不止说过一次,唯独这次,他说得极其平静,她主意已定,也正色道:“你放心,就像你说的,你是我的人了……这件事已无回旋余地,我……嗯,我现在觉得娶了你也未尝不是幸事,至少你能保护好自己,连玉么,但愿他能想得开,另觅良缘。”
“好,”连城绷直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下来,他也觉得扶苏并不讨厌他,有时候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替代品,也想着能尽力维持好夫妻关系,可连玉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就像爹爹一样,虚无一场。
甚至在昨晚,扶苏说的那番话,也像巨石压在了心口上面,女贪欢,男贪爱,她要谁都可以,这让他很不悦,非常不悦。
还有扶夕,这个人、她倒是好大的口气……
本来就是入了洞房,二人几番缠绵都十分默契,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别样地绕在心头,总忍不住去回味,他也是存心较劲,非想要她习惯自己,非想让她时时记着,他是她的人……
“我……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连城垂目道:“其实今天我……我不是故意引诱你,我没想到会把你的脚弄成这样……我就是冷,这个是我的病根儿,你不知道她……嗯……我想起了我爹爹。”
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语无伦次的话语,忽然让扶苏起了异样的感觉,即使他的话说得乱七八糟,可是他心中那股子寒意她就是体会到了,就像是冷宫中的冷。
“我也想我爹……”她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抚摸着他指间的茧子,那是练箭留下的,他的手不似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公子那般滑腻,修长、有力,掌心因是常年握剑,也粗糙得很。
“连城,”扶苏忽然低头轻轻吻在他的手背:“如果非让我娶一个人的话,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我想走到现在,我不后悔。”
“你……”连城怔住。
“在去见连玉之前,我想有句话你必须要知道,”她目光灼灼:“我既然碰了你,就下了决心要做夫妻,别看我只是个闲置的公主,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我的床!”
他听懂了,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伸臂将人抱起来,回身几步刚放置在床上,这边连玉等得不耐烦,已到了门口。
敲门声响了起来,小鱼儿和连碧也不敢大力阻拦,只好跟在后面。
连城与扶苏交换了个眼神,他应了一声,连忙过来开门。
连玉站在门口,他今日穿着一袭紫衫,腰间长带快要及地,正以前流行过的装扮。
“大哥……”连玉微微欠身:“公主在里面么?”
这是他们的主屋,大晚上的,他这般可谓是失礼,连城也不以为意,他偏过身子,让他进来,却对连碧使了个眼色,连碧点头离去。
小鱼儿看着两个人,他们主仆可真是心有灵犀,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正是失神,连城道:“去倒壶茶水。”
他连忙去了。
扶苏知道是连玉来了,她靠在床上坐着,他进来之时她就已经认出来,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打扮,那时时下流行长腰带,他十分喜爱这淡紫色,她第一次见了,还以为自己前世的男友也穿越了来,她以为这是两世姻缘,他那般白皙的皮肤,孩童般稚幼容颜,都与那个男人一般摸样,许是初恋都深刻,许是不甘心,许是更多的孤独,她觉得自己仿佛是鲜活了起来,不想这连小公子,却是对她若即若离,越是这般难以捉摸,她越想靠近他,两个人连手都没拉过几次,偶尔在一起也是吟诗作乐,她实在头疼,也尊重他的意愿。
不想这也是套牢她的手段,自从错娶了连城,看连玉的反应,她这才知道,他心中对她竟是那般在意,他一个小公子哪来的这般计量,想必是爹亲的教导。
连玉翩翩而来,他走到床前,咬唇看着她,那双哭红的兔子眼里又是流下一行清泪。
“阿苏……”他噗通一声跪在床前,痴痴看着她说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扶苏连忙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连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连城仿若未见,他坐在桌边撇过脸去,一手在桌上轻轻敲着,只当看不见。
连玉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按住:“我不起来,你若是不要我,我也不活了……人都说你这公主府的偏院都住了人了,我愿意做小……你别不要我行么?”
他哭花了的脸,惹人怜惜,可是扶苏却是再不能犹豫,她抽回手来,拿起床边的帕子递给了他。
“连玉你听我说,”她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重要的是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不能娶你,你还是养好身子再找一个如意妻主吧……至于偏院那个,他只是你哥哥的朋友,暂时住在这里的。”
连玉摇头,他泣不成声:“不行……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对不起……”扶苏垂目:“我不能再犹豫不决,这样对你和你哥哥都不公平,就、就算我狠心吧……”
“你忘了么……”连玉哭道:“你曾经说过只娶我一个人的……你现在又不要我了……你说话不算数……我做错什么了你这样对我……”
她不忍再看,只低声道:“对不起……”
连玉抹了把眼泪,他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她无赖道:“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扶苏傻眼:“连玉,你还是回去吧……啊……你这是干什么!”她一声尖叫,连城连忙冲了过来,连玉拉扯着自己的衣带,扶苏已经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他疯了一般脱着自己的衣衫,连城过来拉下了床帏,他按住连玉的双手,怒道:“连玉!你这是干什么!”
连玉已然崩溃,他推搡着连城喊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不能容我对不对!你抢了我的妻主还不够……你还想霸占她一个人……”
“你说错了,”连城力气比他大,他那点力气在眼里不过像是猫挠,只挥袖一甩,连玉失力已是摔倒在地。
站在他的身前,他也不去扶,只淡淡道:“你以为你是无辜的,是我抢了你的妻主么?连玉你错了,我在朝中步步为营,只为连家,小心翼翼一步不敢走错,若不是你,女皇陛下哪能这般轻易地按了过错给连家,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这般轻易成亲?若不是你,兵权怎么能轻易架空?以后你所依仗的将军府会什么样?这些你都想过没有?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什么事都能重来,别说你,就是你爹,也不能进府。”
他的话掷地有声,连玉泪眼朦胧,他脸色苍白,看向床里那个身影,她却只是一声叹息,再无言语。
这时外面也传来了脚步声,连碧带人在门口等候,他敲门喊道:“禀公主殿下!将军府来人接小公子了!”
连玉伏在地上听得真切,他撞撞跌跌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