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远……”她开口,带几分小心翼翼,“你……有没有打算过……以后做什么?”
“没有!”他干脆了当。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每天看他日夜颠倒,晨昏不分,而且越来越消瘦,她心里是痛的。
“你不要管我了。”他拒绝这样的谈话。
她叹口气,“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他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的表情,“钱都没有,结什么婚。再等两年吧。”
那么,照这样的情形下去,他们只能就这样一辈子同居在一起了?因为……他们每个月一分积蓄都没有啊!
她眸光黯淡了下去,有些无力地站起身,“我出去买饭回来。”
门合上,左远转过头来怔然。他……不想这么堕落无耻的,但生活,已经一步步让他面目狰狞了起来。
他怀疑,这样下去,他们还能撑多久;不,应该是束岑还可以撑多久?
晚上,当左远再次用那种纠缠的方式抱住吕束岑睡觉的时候,她忽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的四肢如藤蔓一样纠缠着她的身体,手臂压在她的胸上,她觉得呼吸沉重。
是窒息的感觉吧?
生平头一次,她开始思索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但很快,她开始骂自己,她是左远的世界啊,自己也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可以产生这样想要离开的想法?
简直不可原谅!
但不管怎样,那种藤蔓一样缠绕的感觉,以后开始经常纠缠在她的思绪里了。
下决心离开的那天,是因为左远居然开始从银行卡上偷钱去赌。
自从银行卡被她保管以后,左远一直表现还不错,只除了脾气越来越暴躁。但某天取钱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银行卡里少了两百。
很奇怪!但她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她虽然是学会计出身的,但对自己的财务,还是比较糊涂的。
过了几天,她再去取钱的时候,发现又莫名其妙地少了两百,心里忽然一凉,有些明白了。请了半天假,她提前回了家,可是左远却不在家里。她下楼,到了巷子口的游戏室,果然见他正坐在麻将机前,打红了眼。
她就这么站在店门口,用一种心痛和绝望的眼神将他看了个仔细。脑子里一幕幕开始过滤,从相识到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左远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泪不小心滑落了下来,她连忙用手背抹去,转身匆匆离开。
拿了银行卡,她下了决心去改了密码。所有的信任和希望,伴随着她用力按数字输入新密码的手指,通通死亡。
钱自然没有再少过,两人心知肚明,却什么也没提。
而她终于下了离开的决心。
也许,这样对两人都好。
那一天。
清晨六点四十分,吕束岑睁开眼,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什么,确切地说,应该是不知道该想什么吧?五年的日子,今天,就是结束的时候了。
怔然望了左远一会儿,她忽然问自己,还爱吗?还爱他吗?
不知道。她并不确定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只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
手机传来刺耳的铃声,像是属于他们的最后乐章。吕束岑手臂横过左远,摁了手机,过了一会儿才坐起来。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坐在床沿梳好了头,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换衣服,像平常要去上班时那样的程序。
换好了衣服,才发现自己今天的动作比平常快了许多,平常都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的,现在,居然才七点十分。好奇怪,怎么会快那么多?
噢,终于想起来了,还没有给他煮鸡蛋——那是她这半年里养成的习惯。他瘦了太多,又总是晚上打游戏打到三四点才睡觉,隔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早餐这个名词从来对他没什么意义,所以她每天都提前起来给他煮两个鸡蛋,还算有效,虽然他没胖起来,但总没再瘦下去。
她看了熟睡中的他一眼,然后到门外走廊,他们一直住的小单间,半年前在走廊上摆了个炉子,烧洗澡水和煮鸡蛋用。丢两个鸡蛋下锅,放水,开火,然后靠着墙闭目了一会,就听到鸡蛋在锅里好像爆炸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