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过来擦拭了一下宝钗的脸颊,淡淡说道:“命自天定,你也,你也无须如此。”宝钗退了几步,自己拿出手娟子擦拭了一下眼睛。开口说道:“吃饭吧。”自己却入了内,想必又暗暗哭了一回。等宝玉入内却见她坐在床沿含泪哭泣,宝玉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一边说道:“姐姐歇息吧。”说着自己解了衣服,又为宝钗解了衣服,随后两人并肩躺着,宝钗和宝玉都没有说话,看着纱帐上的花纹。一时宝玉说道:“姐姐,你说人的悲欢离合可果真有定数吗?”宝钗一怔暗想到:“他为何忽然又说这样的话?”见问宝钗说道:“因果报应,悲欢离合想来自是有定数的。”宝玉点了点头,陷入了一阵思忖。
话说贾母因听丫鬟琥珀说鸳鸯私运金玉之事先是不信,可亲身躲藏远处果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待回到原处,见宝玉和鸳鸯进来似乎没有要跟她这个事情的意思,她一时气急,由于老迈早些年也染了一些病痛如今旧疾新病合一块自然是如山倒了。
且说宝玉和宝钗云雨了一番后,又觉得自己过分,如今贾母如此这般了,自己居然还萦绕儿女之事。宝玉起身穿着了衣服想着去贾母跟前伺候,等她醒来再和她解释。宝钗仍然在睡觉,宝玉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白皙的肤色。宝玉心里暗叹道:“你也是一个苦命的红颜,我如此对你或许是对的,又或许是错的。”说着系好了衣服转身自去。
刚入了门,却见凤姐,贾政等一夜未归都在这里坐着。宝玉问了好,贾政心里烦躁自然也没空搭理宝玉,凤姐拉过宝玉到炉子边坐了。一时屋里一片寂静,宝玉扭了扭身子。一时里间有一阵声响,宝玉侧耳一听却似乎是贾母正在说话。宝玉忙道:“老祖宗醒来了。”说着众人都忙齐着进来,贾政忙跪地道:“母亲,母亲可安好?”贾母睁开眼睛,苍白的面容微微回了几分血色。宝玉含泪道:“老祖宗。”贾母的眼神里有几分埋怨,但是听宝玉一声唤,心里的埋怨也都一扫而空了。鸳鸯满是眼泪,贾母道:“别哭了。”鸳鸯忙擦干眼泪,问道:“老太太,你要吃什么,说给我,我马上叫人给你弄。”贾母含笑看了看她,这个伺候了自己好多年的丫鬟,摇了摇头。
宝玉道:“去厨房弄些粥来吧!”一个丫鬟应了就下去。宝玉过来看着贾母,见她面容苍白似乎果真如同是王太医所说的一样,看来果真是命不久矣之像。宝玉看这个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如今要离开了人世她那里能不伤心。宝玉紧紧握着贾母的手,贾母气若游丝呜咽说道:“宝玉,你别哭,老祖宗往日也不能护着你了。”宝玉含泪道:“不,老祖宗,我不让你走。”贾母微微淡笑了一声道:“我老了,是该走了。”
此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笛声,悠远笛声传入耳内悲戚感人。地下所立之人也都听怔住了,贾母忽然想起了前几年中秋节在凸晶馆闻听了笛声,回想了往日儿孙绕膝,合家同乐的景象来,想着想着眼睛缓缓闭上。宝玉等所站之人皆大哭起来,宝玉更是哭得声嘶力竭。
过了两日,贾母灵柩入殓。在栊翠庵设了灵堂,宝玉等三跪九拜。贾政,贾赦,贾琏以及贾蓉,凤姐等都披麻戴孝,浑身素服。周瑞去请了和尚和道士来,贾赦和薛蟠去置办了棺木。先入殓的这口棺木是临时弄来的,并非上品。贾赦觉得非上好楠木非能尽己之孝心,薛蟠听说也说自己识货于是也跟着去了。过了一日,两人才领着几个小厮抬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归了府邸,次日再行入殓大礼,午时四处发出冥帖。
苏州。
林如海逝去后林府宅邸就空悬着,北静王被发配了江南。黛玉想着自己家也空置着,自己住别处还不习惯于是提议回林府居住。如今已经住了一二年了,北静王也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府邸,先来时还有诸多不习惯,如今也习惯了些。
这日黛玉正和水溶在院子里看池塘里的鲤鱼,想着给黛玉解解闷。正这时一个门子急急走近,拱手对水溶说道:“老爷,金陵贾府有信传来。”水溶以为是宝玉的书信,忙道:“快拿出来,我到书房再看。”在一边看池中鱼的黛玉起身道:“是谁的书信,为什么不在这里看还拿书房里做什么?”水溶见说也不好说什么,就现拆了书信。一看惊呆,黛玉见他这个表情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忙过来接过书信,一瞧她顿时眼眶一红,只是没了眼泪只是眼睛红了,一阵酸疼。一时悲恸,昏厥于地。水溶忙过去扶住,命紫鹃开门自己抱着黛玉入内暂躺。
这水溶如今不是一个王爷了,可家下老小妻妾依旧。幸好黛玉还有一处住宅,故水溶对黛玉越发好。这个看在其它妻妾的眼里甚是刺眼,特别是敏她几次设法子想要除掉黛玉夺回水溶。如今更甚,不过这个是后话现在不提。
次日黛玉喝了药好了些,只说着要去金陵。但水溶一脸无奈,因为现在是被发配江南来的并不是来这里游行的,不是说回就能回的,可黛玉一直恳求自己,无法水溶知道黛玉自己也时日不多了,这个愿望如果也不能满足她,自己还算什么爱她。思忖了一会水溶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去命人备了车轿我们立刻就走。”黛玉这才点了点头,忙叫紫鹃备了一些东西物件。一时水溶备好了车轿子,扶着黛玉入了车轿内,自己在一旁陪着,紫鹃在里边烧着茶水路上喝。
贾府。
金陵处的宁荣街道旁的贾府,内外挂着白绫素灯,内外小厮丫鬟皆穿着素色白衣,个个面容惨淡。宝玉一身素衣麻袋,去了抹额,换上黑色的丝带。一时贾府响起了锣鼓,随即响起了一阵阵和尚念经文的声音。宝玉在灵堂跪着,含泪磕头。鸳鸯宝钗等在侧跪拜,其他子弟也都在场。早上是水陆道场,午时是超灵道场。几场跪下来,膝盖早已经酸麻,但宝玉却毫无知觉,因为今天他最重要的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