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萌立刻转化着话题。
姜萌说:“阿峰你似乎是在红尘中游荡的快乐的精灵,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烦忧,只能感受到快乐。”
阿峰说:“人总是有快乐和悲伤两种情绪,两个方面,但我只想给你快乐。”
姜萌看着阿峰,突然说:“等我回来,我和你去见见你妈妈爸爸好吗?”
阿峰眼中闪过惊喜,闪过哀伤,闪过姜萌看不懂的情绪。说:“如果你能回来,如果我能等你,我愿意。”
“难道你不愿意,你难道不愿意有个家吗?”姜萌有些调皮的说,就像开一个玩笑,“难道你是属于那种从没想过让自己有个家的人吗?”
“当然愿意,难得还有人愿意嫁给我,谢谢你。”阿峰说着,双手交叉,呼吸有些急促。但也看着玩笑说:“我在四五岁的时候就想有个家了。”
“吹牛”姜萌用手刮羞阿峰的脸,“您成熟的够早的,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成熟了。”
“你没玩过‘过家家’的游戏吗?”阿峰带着点愉悦,极力想使话题变得不那么低沉。
姜萌笑了,虽然她并没有觉得好笑。
姜萌说:“不是嫁,也未必婚姻,只要能生活在一起就好。你大概是第一个求婚用谢谢的人,你说咱两从相识到现在,真是有点像盲人骑瞎马。”
阿峰双拳紧握说:“可是我想该结束了。”
姜萌吃惊说:“结束什么。
阿峰说:“没什么。”
姜萌虽然知道男人在说没什么的时候通常都是心理面藏着事情。从前的她心里总是藏不住事情,而现在已经学会心里再想知道,嘴却一句也不说。
阿峰也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山峰,去感受它的连绵博大,对于这一切阿峰有些兴奋,但这山这路自己走了也不止一回了。却每一次都会感到它的博大。
阿峰对姜萌说:“踏上这火车感受这回家的路,是不是比你无休止的赚钱更有意义呢?“
姜萌笑着说:“不知道你是不知人间的公子哥,还是方外来的闲散和尚,高尚的您早已跳出三界之外,不再五行之中。”
阿峰笑着说:“我若真是那孙悟空,又何须为五斗米奔波。”
姜萌想着阿峰会因为几十元约会的钱谁付而争论不休,可是当母亲需要一笔钱来买房子的时候,恰巧自己为了在北京买一套房子花了几年间积攒的所有的钱,而且工资还需要还贷款。可是那时阿峰却拿出了这笔钱。姜萌实在想不到,如此扣的阿峰竟然如此大方。姜萌也曾问过阿峰,阿峰说:“是他妈,给他攒的娶媳妇钱。”弄的啼笑皆非。
姜萌想起这些嘴角泛起微笑,然而也不乏酸楚的对阿峰说:“世间爱钱的人,奔波于事业的人不一定是爱钱的,说不定只是想走的更远,不想让这连绵的山脉限制了她的视野,不想让钱,阻挡了她的脚步。阿峰你说对吗?”
阿峰说:“可是你开心吗?”
姜萌说:“我不知道。”
两人都闭上了眼睛,仿佛都累了。不想说一句话。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终于到站了,天还没有亮,姜萌看着着曾经熟悉的火车站,如今也有了变化。阿峰微笑的把姜萌送上了出租车。
姜萌看着阿峰诚挚的面容,千里迢迢赶火车只为了送自己回来,仿佛一切只为了陪伴自己。在这一刻真想拉着阿峰的手,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放下,于是朝着阿峰笑了笑。
阿峰说:“你笑起来真美。“
姜萌羞了一个大红脸,说:“我可不吃你油嘴滑舌的那一套。“
阿峰说:“你走吧,我在这里等火车。“
阿峰想要走却又轻轻的在姜萌耳边说:“当你在等我时,我一定在等你。只是有种单身是为了等待一个人,你想结束单身的那个人是我吗?其实我只希望你幸福,即使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说完在姜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感到额头上阿峰唇上的热意,但却犹如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不是话伤人,只因这是实话。
姜萌心中有短暂的意外和慌乱但并没有排斥和反感。
说起来姜萌和阿峰已经交往了两年,但这一次亲吻,却是两人最接近的一回。姜萌甚至有些紧张,姜萌这才发现,两人虽然居住在同一所房子里,却从来没有做过正常情侣该做的事,甚至没有亲吻过。原来只因为阿峰明白她。
司机师傅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说:“年轻人,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姜萌羞了个大红脸,轻轻的推了一下阿峰说:“好了,等我回来,等下一次,我带你去见妈妈。”
阿峰似有些舍不得,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留恋和向往说了声:“好。”
姜萌向司机说了个地名,然后从车里面的镜子里,看着阿峰的影子一点点的缩小最终成了一个小圆点。姜萌看着周围的景物,建筑物感受着家乡的发展和变化。与北京的发展变化,给姜萌带来的冲击是不一样的。几年间北京的发展,让姜萌感受到国家和这个时代发展的脚步,而家乡的变化带给她的除了喜悦还有淡淡的惆怅和伤感,她记得这里原来是泥土路,如今已经变成了水泥路,原来姜萌念书的高中是最高的楼,如今已经淹没在楼群中,找不到了。
没过多久车停下来,而姜萌的思绪还没有走出来。司机只好礼貌的说了声:“小姐到站了。“
姜萌恍若未觉。司机只好轻轻推了她。姜萌这才付了钱,下了车。这个新的房子是自己为母亲买下的,可却从来没有进去过,明明是回自己家,却是那么的陌生,这虽然是自己的新家,姜萌竟然找不到半点归属感和认同感。
姜萌特别想念自己从前的那个平房的家,虽然那个家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但也许那才是家。家不仅仅是个房子,还要有生活的影子。
姜萌记得自己在读高中的时候,每当下晚自习的时候总能看见母亲,在等自己。每当这个时候,姜萌心里就会有股暖意。而现在呢,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对未来有无限怅惘的高中少女,而是已经许多未知变成了确定。却也在这些确定中失去了许多未知的可能。
姜萌带着行李,吃力的往上办,却想起自己根本就忘了家里住几层,想想现在各家各户的人都已经睡下,一阵困意袭来。
突然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姜萌打开一看是阿峰的短信,上面说:“小公主,你家住在三零二,我猜你一定找不到回家的门了,我已经上了火车,勿念。“
姜萌的一抹笑意在嘴角荡开了,小公主,这三个字是是阿峰第一次称自己为公主,这个称呼本来和姜萌一点边都不沾,姜萌九岁时就会了做饭洗衣,生炉子,做家务,其实与公主生活在城堡和蜜罐里的生活是不一样的。但每个女孩子都不一定能成为公主,但都渴望被别人宠爱成公主。
姜萌马上回了一条短信:“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王子了呢,少臭美了。注意安全。”就在姜萌发出短信的一瞬间,她仿佛听见谁的手机响了一下,然后她看了一下,四下无人,只有楼道里昏黄的灯光。
然后自嘲笑自己神经质,当呼吸着远离着阿峰的空气,姜萌感觉到有些失落,也有些轻松,她在想假如阿峰大胆的向自己求婚,自己会不会选择结束单身的生活,会不会在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呢。虽然她心里是知道答案的,但忍不住去想假如阿峰真的像自己求婚了,而自己又答应了。那么自己会不会变得开心一点,
哪个女人愿意孤身一个人,哪个女人不愿意宣告世上有个男人是属于她的,属于她一个人的,这是长时间单身女人的正常心理。当然姜萌明白自己之所以愿意等待,是因为心理面还有残存的火苗。只是因为她还爱着。虽然很傻,但有什么办法呢。假如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如果还爱着就去找他问清楚,如果不爱了就应该去寻找新的幸福。可惜当事人和局外人是有区别的。
然后姜萌便上楼了,到了门口她开始踟蹰不前了,她想见了母亲该说些什么呢?
姜萌想起小的时候见到母亲时总有说不完的话,放学回家总会说“妈我回来了。”上学的时候总会说:“妈我要去上学了。”放假的时候说:“妈,我们明天放假,你可以陪我吗?“什么时候和母亲说话总是无穷无尽的。而现在却不敢进去了。
姜萌强迫自己向前迈了一步,姜萌突然想到,如果那可恶的男人也在家,我该怎么办,姜萌百感交集。姜萌知道那个可恶的男人也不是坏人,也知道自己对他讨厌早就与善良,对错无关。即使那个男人是十世修行的好人,自己同样也会讨厌他。这也许早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讨厌,而是对父亲的捍卫。
当姜萌再次鼓起勇气,伸出手要去开门,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这门的钥匙,可当手轻轻一碰门竟然开了,姜萌心一沉,门竟然开了,家里难道有坏人进入。放下包裹,再也不多想了,向屋里冲了进去,直奔卧室,看见正在睡着的母亲,窗外微弱的光照映进来,映照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发丝掺杂的银白。才真正的明白时光在向前,社会在发展,当年的小孩在长大,当年的成年人却在衰老。而姜萌认为可恶的男人并没有在家。面对母亲的苍老姜萌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哭的一塌糊涂。惊醒了从睡梦中的母亲,
姜萌刚告诉母亲:“下次一定要记得关门,否则多么危险呀”姜萌在这一刻才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关心母亲,那么的希望她健康幸福,永远能绽放这慈爱的笑容等着自己回来。原来自己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不懂得该如何面对,曾以为有了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才知道,一切事情与钱有关,但也许它并不是一切,也解决不了一切。
可是母亲却摇着头说:“女儿怎么能回来呢,大概又做梦了。“大概她在梦中不止一次的梦见女儿回来了,大概她呼喊了多少回,也就失望了多少次。
姜萌摸着母亲的脸,眼泪却不中用的,落了下来。还带着身体的温度。母亲也流下了眼泪。姜萌记得小的时候,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叔叔和阿姨总是说萌萌又长高了。而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们来说,见证的只是岁月的沧桑和亲人的衰老。
母亲感受到姜萌手中的温度,惊喜的说:“我的女儿终于回家了。“这位母亲已经习惯了等待和失望,当女儿真的回来了,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姜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流泪。她拉着母亲的手,几次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该说的,该问的经过十年的累积,已经太多了。也许根本不用说些什么,因为母亲永远会原谅做错事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