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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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为什么是"傻根"(8)

其实,即使接受了采访,第二天的报刊上,给我的版面也很少。

像少年时的黄磊一样,《边走边唱》过去之后,等了很久很久,他依然没等来他所谓的"出大名"。于是他很迷茫。

如果说我不想出名,那是假话。我记得,《天下无贼》放映第二天,我美滋滋地想,明天上街,要不要戴墨镜啊!

第二天上街,天还是蓝天,街道还是街道。我走在街上,好像没有什么人认识我。

也许,他们还没看到报纸?

我跑到报摊去买报纸,怎么回事?别人的版面都比我大。

我指着照片上的我对报摊老板说:"这个人就是我呀。"

报摊老板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是挺像的。"

嗯,即使如此,也是挺高兴的。

去饭馆吃饭,终于被人认出来了:"你,是那个傻根儿吧?"

"是啊,是啊。"我特别高兴地点头,心里美滋滋的。

"呵呵。"人家冲我笑笑,接着低下头吃饭了。

啊?就这么就完了? 连个签名也没有要啊?这么多年的签名,我白练啦?

但是,我总不能说,来,我给你签个名吧。所以,我也只好低下头接着吃饭,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快对自己说:不能吃,不能吃。

公司的人告诉我,做演员,形体很重要,而保持体形的要诀是:不能吃饱。

终于有钱吃饱饭的时候,却又不能吃饱了。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

过年回北京, 我给冯小刚导演带了一袋小米。我对他说:"我们家里的小米是新的,在北京买不到新的,它特别沉。"老家里的人说,小米养人啊。新出来的小米,放一点,煮出来的米汤也是黄的。黄的米汤,身体虚弱的人喝了,可以补身体;产妇喝了,下奶都特别顺利。

我还是穷人,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感谢恩人的,只能把家里的特产带一点来,也就是一点心意。我给葛优老师、张涵予他们都带了米,希望他们都能尝到乡下的味道。

"你有档期吗?"冯小刚导演问。

《天下无贼》之后,我跟冯小刚工作室签了约。

冯小刚导演的工作室在望京,房子装修得简单,不豪华,但有一种"家"的感觉。我把房子也租在了望京。有事没事的,每天去那里转转。

我终于有"单位"了,终于不再是一个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

从前,有戏拍的时候,我不知道下一部戏会在哪里;没戏拍的时候,我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每个演员都盼着戏杀青的那一天,我却害怕那一天。我再也不愿意回到那种记忆里去。拍《天下无贼》的时候,有时候半夜忽然回到从前,回到被人用大皮鞋踢来踢去的现场。我身上疼,肚子饿。

即使是住在望京的时候,偶尔我还会梦见这样的场景。那时,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起床,穿上衣服,冲到工作室去。还好,工作室经常很晚还不关门,那时,我坐在工作室里,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却觉得阵阵恍惚。我忽然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布景,我不过是里面的一个龙套。终有一天,那个不知隐藏在哪里的导演,会挥动他的手喊:好,停!

然后,所有的布景都会消失,我身上的T恤牛仔裤被拿走,我只能穿回我在少林寺的衣服。甚至,连少林寺的衣服,也只是一套戏服。

这个时候,我就会更紧地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如果有一个抱枕,那就最好。世界很大,但有时候,一个人能抓住的,也许不过是一个抱枕而已。

银幕下的冯小刚,和电视里,报纸上,甚至片场上都不一样。

没加入剧组之前,我看到听到许多他的负面新闻,比如爱骂人、脾气不好等等。然而事实上,他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导演,同时又很懂得帮助大家松弛气氛。《天下无贼》拍摄中,有时现场的气氛非常紧张,这时他反而会抽着烟走来走去,显示出一种闲适的状态来。

他认真,心细,对每一个细节都要"抠"。电影中,有傻根为别人义务献血的一场戏。那场戏,我在电影里是真的被抽血。原本,我以为表演一下就行。但没想到导演为了真实,要求我实实在在地献出鲜血。说实话,当时我特别紧张,抽完后我的胳膊发青有些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