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几口气,让宫女通报,便被人引进了永和宫。德妃身子不太舒服,正病恹恹地靠在榻上,看到我勉强地一笑,让我坐在了身边。这和蔼的态度,让我松了口气,她若真是嗔怒胤禛,该不会此时还能对我如此和颜悦色。便也坐到了她的身边对她说:“额娘,媳妇对宫里的事情都不熟悉,但是此时有好多事却是急着安排,媳妇一时没了主意,想跟额娘请教一二。”
德妃看上去十分憔悴、虚弱的样子,愣愣地看了安画半晌,只是轻轻地拉了她的手放在手中,没有言语。
看她不语,安画赶紧说:“娘娘还是休息吧。”
德妃惨淡一笑:“安画,我心里这会儿还有点缓不过神来,先帝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临走前连句话也没说上。这会子确实心思都乱了,也未必能帮上你什么,不过有什么急着要做的事,跟我说说,看我知道不知道如何行事。”
安画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难受,刚刚她想了这么多,却独独没想到,康熙才走,而德妃虽说只是康熙那么多妃子中的一个,却也是他的妻子,对一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心中的哀痛更重要呢。我只想到了她对胤禛会是什么态度,怎么就忘记了,作为康熙的妻子,她对康熙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康熙驾崩也不过是昨日的事情,今日她心里能想什么,会想什么?怎么还会有哪个儿子继位,哪个儿子得宠的计较,怕只是伤心都来不及了吧。
将心比心,我若是她,怕是早已了无生趣,再无半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而她此时还愿意见我,愿意帮我,早已比我坚强数倍。想着,心里那么的难过,忍不便开口说:“还望娘娘可以保重身子。”
我也握住德妃的手,用力地点着头,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有着落,但,德妃的态度让我安心,她果然如我以为的那样,并没有因为胤禛做皇帝而恼怒,她此时只是个失去爱人的伤心女子。我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无从开口,默了一会儿,也只是柔声对她说:“额娘歇着吧,若是身体不适随时传太医来瞧瞧,媳妇明天再来看你。”
安画行了礼告退,又被德妃唤住,却只是说了句:“安画,我谢谢你。”
安画慌忙接口:“奴婢只是尽自己的本分,怎么当的起娘娘的这声谢。”
德妃却摇了摇头:“若伴在康熙帝身边几十年的不是你,他未必能做上皇帝,安画不用多说,我都懂。”安画被她这话说得心头一惊,似乎她洞穿一切。
安画倏地感觉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几乎要落下,却看着德妃半晌不知说些什么。德妃只是淡淡地挥挥手对我说:“去吧,颜儿,还有许多事要做呢,老四还得要你继续帮衬着呢。”
走出永和宫,安画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无限感慨,无论是否真的帮上了胤禛,我居然真的陪他走到了今天,而三十几年也不过弹指挥间最后我也成为了一个他的工具和傀儡。
“阿玛,儿臣来迟了!”
十四阿哥步入乾清宫,却看见了一个棺椁裹着黄布,上面绣着几条龙纹。眼泪在这个汉子的眼眶里夺眶而出。雍亲王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八阿哥咬牙切齿地看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是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雍亲王。
“四哥,不知道我是该先拜见新皇上,还是先拜先皇?”十四阿哥冷声问道,眼来满含了泪水和愤怒。雍亲王冷声说道:“你先拜先皇吧!”说着负手看着先帝的棺椁,俯身行礼。十四阿哥怒吼道:“你不配在皇阿玛灵位前行礼!”十四阿哥一把拉下雍亲王。雍亲王怒眼盯着十四阿哥,怒斥道:“放肆,竟敢跟朕无礼!”
“朕?”十四阿哥哈哈大笑起来:“你可有遗旨?”
雍亲王冷说道:“皇阿玛临终前有了口谕,传位于我。”雍亲王见十四阿哥一脸质疑,便对李德全说道:“你说说,可有此事?”李德全一愣,忙道:“确有此事。”十四阿哥见李德全都说了话,也不敢轻视,但仍然说道:“虽然如此,我也不服。”说着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皇宫。八阿哥和十阿哥以及九阿哥等也都散去,独留四阿哥和五阿哥以及十三阿哥还有一些小阿哥们在场。
“十四弟,你打算怎么办?”八阿哥问道。十四阿哥冷说道:“怎么办,我自然不会同意让他来做皇帝位,我已经算定了那个位置并不是皇阿玛亲传给四哥,四哥很可能是篡位,既然如此,我们夺回也无可厚非。”十四阿哥朗声说道,这说着倒有几分嘶哑,又说道:“关于皇阿玛的死,我都怀疑是四哥弄的鬼。”十四阿哥想了想说道:“我刚才在殿上没有看见皇阿玛生前一直在此后的丫鬟,我们只要把她弄来问个明白就可以推翻四哥。”
八阿哥点了点头,又商议一回如何进攻的法子。
南书房。
安画亲手端来了一盏茶,她犹豫过她想要离开这个人去找吴岩然后想办法找到龙泉寺穿回去,虽然说她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穿回去,但是她有这样想过,不过在看这个男人的一眼后,她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了,似乎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你也休息休息吧,不用陪我。”雍亲王难道一句关心的话,安画觉得心里甜甜的,似乎为了这样的一句平常不过的话,自己就可以去死。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故事,一连串起来就发现已经系住了各自的心了。
“你可以答应我不要杀十阿哥和八阿哥吗?”安画缓缓说着,这个话她知道有多么天真,但是她还是抱着几丝希望。雍亲王果然决绝,开口说道:“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强敌,我可不能容忍他们存在,我相信他们也一样不能容忍我的存在。”
安画含泪说道:“你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决绝,你就算是骗骗我也好。”雍亲王摇头道:“我不想骗你。”窗外现在早已明月高悬,该是已经过了三更天了,虽是后宫都安置好了宫苑,但是时间已晚,此时还都没有搬迁,德妃身体微恙更是不适宜挪动。而安画自己按照之前的规矩是要住进坤宁宫的,康熙自胤禛的养母佟皇后去世之后再无皇后,所以此时坤宁宫倒是没有人居住,可是却是空置许久,虽然日常仍有人打理,并无脏乱,却清冷的不似一个能住人的地方,这十一月的天气里,安画却只觉的宫内寒彻骨髓,让人搬了火盆进来,良久也没有丝毫的暖意。蜷缩在一个地方,自己时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个人就是康熙帝。因为自己也是帮凶,那些药里可能就放了毒药了,安画越想心里越难受,人也越惧怕一夜都不曾合眼。于是起身提笔书行一封信,眼泪流湿了衣襟。她轻叹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味,因为自己也是一个间接的杀人凶手。她放好了书信就离开了皇宫,虽然说她的身份还没有公开,但是大家都已经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