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画三更天刚过便起了身。没用任何一点吃食,就被翠儿拉去梳洗妆扮。的确没指望被选上,可也着着实实的给她好一阵打扮,直到辰时正,安画才装扮妥当。一身连裳琵琶襟窄袖青色旗服,后脑啥梳着简单的大辫子,鬓边戴着珍珠窜成的花饰,耳朵上戴着小巧的珍珠坠子,脚踩一寸多高的花盆底,襟前挂着一根大白色绸布条,上头写着“镶黄旗三品亲王官凌烈之嫡女叶赫·安画”。
然,安画还来不及歇口气,又马不停蹄的赶去老太太那。到了正屋,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后,又听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训斥了些话,方上了的马车。
此时,安画已端坐在前往三合城玄武门的马车上,大大松了口气。
安画在心里叹息:“反正选不上,还是免不了,被指婚。不知道那个三王爷是个怎样的人长的怎么样,帅不帅,人品怎么样……”
选秀果然失选,在安和宫中暂住一夜。月儿问道:“今天天也冷,你要不再回屋躺躺?”
而安画略微思索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沁儿你叫嬷嬷准备些水,等我沐浴完,就歇息。”
福晋,这是三王爷府里昨天送来的两件汉衣,你还没看呢?这颜色这做工真不是一般的人家比得了的。
“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挑好要穿的衣服,说什么呢?”正给安画梳头的月儿斥责道。
盒子?月儿,拿过来我瞧瞧。安画淡淡的吩咐。
这是个有着细致雕工的檀木盒子,小巧而又精致。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淡蓝色的缠枝花,末端为两兽头相对,一副饰双龙,末端为两龙头相对。安画伸手拿起一支细细打量,做工很精致,虽不是什么珍品,式样却不错,端庄中透着淡雅。
主子,这一副缠枝花很好看,要不今主子就戴上吧。沁儿笑道。
沁儿姐姐说得对,这是三王爷爷送的,主子戴着爷肯定会乐意见着的,再配上新做的蓝色旗服,就是新人该穿的衣新首饰了,看府里的那些人还敢说什么主子连格格也不如,就和侍妾差不多。哼,这些人怎敢如此,主子可是上了玉碟的,说什么主子运气不好,和大姑娘一起指婚到……月儿越说越生气,仿佛府里的人是说她的闲话一般。
月儿,你在主子面前乱说什么,还不住嘴。见月儿越说越不找边,沁儿一边严声制止一边偷偷看着安画的表情。
听到这,安画放下手中的缠枝花,声音极是淡然的说道:“算了吧,月儿也是无心,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月儿,你把新做的这两件衣服收好,把那件没有绣花的青色旗服给我拿出来,今晚我就穿它,在配上这桃花不是更好吗?
主子,这缠枝花配新做的旗服不是更好看吗?琴儿在沁儿凌厉的眼神地下了头,声音也到了最后已不可闻。
安画穿着一身极为素净青色旗服,梳小把子头,鬓上戴着一支蓝色缠枝花和两朵小珠花,踩着花盆底,带着沁儿穿过有些萧瑟的花园,向正院走去。
叶赫安画来给老王妃请安。在外间伺候的嬷嬷通传,安画走进了屋子里,满屋子的女人,看来今天大家来的都很早。安画徐徐的给乌喇氏行了个蹲安礼,方道:“婢妾请老王妃安。”
乌喇氏还是如往常一般,含着淡淡的笑意温和地道:“安画快起来吧,还记得我昨天说的吗?”
听见宋氏说道:“安画妹妹今可来的晚些了,我们可有些相见恨晚呢?”
见安画不说话,她仍笑道:“叶赫妹妹啊,摸样长的好,可就是性格太腼腆。”说完向安画善意的一笑。
乌喇氏拿起手边的茶盏往桌上重声一放,看见说话的侍妾低头不语后,淡淡的说道:“王嬷嬷,按其她王妃的品级送上应得的。”初进王府,年龄又小,对府里的规矩有些不清楚没什么,以后多注意谢就是了。
王嬷嬷递过一本书籍子,乌喇氏道:“这个你拿去,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在外边胡乱游走了,在屋子里好好读书识字。这本来是不成的,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王爷府里的,如何能让一个不读书识字的王妃存在!”
安画无力回道:“是”
“呼——呼——”一阵狂风呼啸,院子里的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
打着。此时,安画正伏在桌案上抄写着《雅女经》,抄了几句,停笔与丫鬟翠儿耍玩了一回,便望着白窗上那张牙舞爪的枫树影暗暗出神。
禁足抄书的日子,倒也是简单惬意,不用给老福晋请安,每天可以睡到辰时方起来:老福晋发话后,自己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到是样样精致的很,进了府里更是把上好的银碳加倍送来……
突然,一阵冷空从门帘处直扑过来,只见夏梅满脸被冻的通红,脚还微微地踱着取暖,鼻子嘴巴在暖暖烘烘的屋子里呼出淡淡地白烟,手里抱着满满的布匹物什之类的。坐在绣墩上的素心一看,连忙放下手工活计,一边给沁儿暖手一边说道:“外面冷吧,坐在屋子里都听见风声呼啦呼啦的,来,喝些热得杏仁茶。”
沁儿接过一碗还冒着热烟的茶碗,吹了两下,举手就把它一下喝完了,又在还有余温的碗上捂了一下手,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安画,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奴婢本是想去领些布匹的,却在二院口遇见了老王妃身边的王嬷嬷,嬷嬷说老福晋差人给主子做了鹤氅子,正好见着奴婢,就让奴婢给主子领回来。”
见沁儿一副窘迫的样子,安画放下笔,坐到炕上,轻笑道:“哪里就冷成这样了?”
冷嘛,你现在快坐在下喝些杏仁茶再就着梅香儿饼吃点,我也好问问老福晋怎么说的。沁儿低低的应了声是,红着脸坐在长桌旁,给自己倒了婉杏仁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主子,是莲青斗纹洋线番丝的鼠锦鹤氅,这式样可是新的,看来福晋真是看重主子。”琴儿边说便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