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见到主子,越发要逞英雄,他本来就有蛮力,现下更是运铲如飞,带得其他人都干得热火朝天,不一会滤水井就完工了。
“好了,这滤水井的水是清的,虽然在渗水,但还不碍事!”张老汉紧张的看着滤水井良久,才松了口气,掀起破旧的夹袄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如释重负的说。
“其他的地段没什么问题吧!”四王爷一听神色一松,问道。
“是,小人刚刚又把全堤巡了一遍,仅此一处漏水,只是新修的堤段总不如旧堤结实,经不起泡浸。小人刚才测水流的时候,看见树叶只是团团转,就是不向下流去,看来这水一时还退不下去,大人,险要的堤段恐怕要立即打桩,特别的防护一下,并在旁多留土石。免得紧要关头来不及取用误了大事。”
四王爷赞许的点头道:“全仗你等经验丰富。就照你说的去办!”
赵真顿时觉得骨头都似乎松了几斤,呵呵笑道:“咳!大人说那里话,我们身家姓名全仗这大堤,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人这时候还能守在这里,那才是不容易的事。”
四王爷一笑,高声说道:“凡今天参加守堤的人洪水过后都能到县衙领到一石粮食,受伤有医药费,假如为此献身,抚恤金将发给他们的家人!”
旁边的人感激地欢呼起来,后面的人听不清楚的忙询问左右,听到也笑容满面的欢呼,不一会,堤上堤下都传遍了,整个工地都兴奋了。铲土也立即都轻快很多。一直到深夜,这个水势才停止,那个堤坝也修复了,水势也得到了整治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怕今次不会决堤了吧!第三次洪峰也给我们顶过去了。”陈道富笑道:吕先生的造堤法子还真是有用,速度快又好用。
“是挺有效的!”胤禛也是满脸喜色,盘算着回京后责令河道仿效才成,一边摸摸头顶,这阵子都没顾得上剃,那里已经长出一寸多长的头发了。
门外一阵骚动,“发生什么事了。”胤禛皱眉道。
“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要先听那一个?”安画跑进来,脸色古怪,似喜似愁。
“当然是好消息!”胤祥笑道。
“噹噹噹……好消息就是收到淮安羊报,说是已经放晴,而且看天色近几天都不会下雨!”
十三阿哥笑道:“这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总算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喽!不过你的脸色怎么那样子?”
四王爷却问道:“坏消息是?”
安画苦丧着脸道:“外面乌云密布,被风刮得翻翻滚滚的,看样子等下就是暴风雨,洪水大概也知道了,在垂死挣扎了,你听,浪拍得堤身都在微微的颤动。”
突然眼前一亮,雪白眩目的电光一闪,象一把巨剑,把暗淡的天空划破,接着,霹雳响雷轰隆隆的滚过来,低的仿佛从人们头顶碾过,偶然一个炸雷,震的人心惊胆跳,良久,天边还在回响它那绕梁三尺般的回音。
四王爷一撂手中的帐册,长身出了芦棚。外面满堤的人惊慌失措的撞来撞去,有些人已经跪在地上祷告,求老天爷原谅,网开一面。
雨刷的一下子下起来了,稠密的雨点,顺着风势,斜劈下来,打得人睁不开眼。
四王爷两手向空举着,神经质的抖动着,气。悲。苦。恨。无奈郁闷打翻五味瓶似的一起涌上心头,愤愤的道:“疯了,这老天爷疯掉了……还叫不叫人活了……”
十三阿哥连忙去拉胤禛,使劲要将他拉进棚里,求道:“四哥,进去吧!你可淋不得雨!”
听说四王爷年轻时候喜怒不定—现在可是出大事了……这胤禛莫不是气傻了?安画帮着胤祥将胤禛扯回芦棚,赶紧找了件衣服给他抹试,劝道:“雨那么急,下不久的拉,再说风那么大,一会就将雨云吹散的。”
突然,外面一声雷鸣般巨响,许多人高声惊叫:“堤崩了!”
这下里一惊非同小可,胤禛一个箭步跳出芦棚,安画萃不及防,给扯着带了出来,差点跌个狗吃屎,顾不上雪雪呼痛,只见不远处土堤被冲开了几尺宽的口子,决口越撕越大,转瞬间就几米宽了,而且由于黄河水位与堤身落差太大,洪水咆哮着倾泻而下,如脱缰的野马群嘶鸣着直向城区扑去。
堤上的人吓坏了,争相躲避,一些人丢下东西拔腿就逃。胤禛眉一竖,拔出身边一衙役的九环大刀——那是陈县官带来的刀斧手捧的行刑用的大刀,手腕一翻“刷刷”划了个X字,将面前两个向后跑的壮男头砍了下来,带着一身的血淋淋,跳上子堤上的土牛,高声道:“不准跑,陈县官,谁敢后退半步,给我砍了他的头,挂在城墙上让人唾骂!”他脸色铁青,那清秀斯文的脸现在带着三分狰狞,一分扭曲,再加上满身是血,手中倒拎一把滴血大刀,简直就是杀人魔王一般,民工们呆呆的望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胤禛比洪水还更令人害怕,发声喊离的他远远的,拼命的开始抢险。只是水流太急,如雨点般紧急抛掷下去的沙包等都给洪水冲走了。
堤工张老汉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看情形,经验丰富的他立即有了计较,直着嗓子喊道:“不要慌,只是子堤有豁口,大堤还是好好的。赶紧堵上就没事了!”他直接扛起一块门板,扑通一声跳下水去,水中夹杂着许多树枝杂物,立时便给拦住了,他一个不小心,给块木板撞中大腿,不由“啊”的一声痛叫。一个站不住脚,眼看就要被激流卷入堤外,众人见了纷纷扛着门板等物跳下水去。没抢到门板的几个人忙将张老汉救起来。
“水中的人赶快手拉手筑成人墙挡水!许才,你会武功,下水帮手!”安画忙叫道:“将四轮车装满麻袋给我推进决口堵口去!十三爷,你去督促运土队运沙包。”
民工正心慌马乱间,给她这一吆喝,人心都安定许多,不假思索的照她的话去做。四轮车乱七八糟的丢下去,很快的垒起一道墙,随着围堰慢慢合龙,流速越来越急。不但投下去的沙包给冲的影都不见,就连那四轮车墙都松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