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六·六班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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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买“官”记

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鄙人因为学习成绩平平,且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所以,从来就没有老师青睐我,也因为此,我也就与小学的种种学生官衔素来没有什么瓜葛。

以至于老妈经常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没有出息,你瞧瞧人家隔壁老王家的孩子,现在都是两道杠的中队长了。”每每这时,我就恨不得胳膊上多出几道杠来,也好对老妈反唇相讥,可我的确什么也不是啊。

从小到大,小组长、科代表、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各类委员,反正芝麻大点的官我都没有当过,完完全全的一个平头老百姓。

你是没有看到我们班那几个学习委员、劳动委员、文娱委员、宣传委员、体育委员,屁大一点儿的官,在同学们面前就耀武扬威的,走路像鸡咯咯一样高高昂起头,好像自己是皇帝委任的朝廷命官,细数他们做的那点工作,只要智力健全的人都干得下来。

我曾经从网上搜寻了一下小学班级“行政官员”的日常工作,列表如下:

班长——负责管理班级整体;副班长——协助班长管理班级整体;学习委员——帮助同学学习,解决其他同学不懂的学习问题;宣传委员——出板报,宣传工作;劳动委员——管理,检查班级卫生;文娱委员——组织一切文艺活动;体育委员——整理班级外出或体育课队伍等等科代表——协助科任老师收发各科作业、试卷;小组长——及时收、发各科作业本、试卷等,领导和督促各组员完成背书任务,承包劳动任务。

正所谓“山不转水转”,总算到了猴年马月,被我逮着一个机会,也当了一回“班干部”,我的这口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我们班有着“小妮子”外号的女生乔雪胳膊上多出了一个中队长的两道杠官衔,我不禁心中纳闷,又没有见到班里的“干部公示”,也从来没有民主选举过,和我一样的“平头百姓”乔雪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中队长了。

我好奇地追过去,笑嘻嘻地问道:“乔雪,你什么时候当中队长了啊?”哪知道她把马尾辫俏皮地向后一甩,故作神秘地对我说道:“这可是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必须请我吃巧克力棒。”这个“小妮子”,我不就是问个问题吗,居然还要我给她买巧克力棒。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秘密,想想老妈挖苦我不是班干部时的神情,我就心里来气,我无论如何要想个办法,把自己丢掉的脸面捡回来。

我将手伸进裤包里,使劲拽了拽里面的钱包。我知道钱包里还有我积攒下来准备买学习用具的十多元钱,但现在为了搞清楚乔雪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成为中队长的,我决定豁出去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

要是知道了乔雪的秘密,说不定我就能一夜成“官”呢。想到这里,我觉得巧克力棒又不算太贵,便拍着胸脯答应道:“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当上中队长的,我就给你买巧克力棒。”我带着乔雪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我们在超市里转悠了两圈,总算找到了乔雪想吃的巧克力棒。

走出超市后,乔雪拿着巧克力棒美美地吃起来,我急不可耐地问她道:“现在我给你买了巧克力棒,你总该告诉我谜底了吧。”乔雪舔了一口巧克力棒,说道:“其实啊,谜底很简单,就是这中队长是我用钱买的。”“啊?用钱买的,这中队长的‘官’也能买?”我惊疑地望着她。

“呵呵,这又有什么,有卖‘官’的,我才敢买啊,而且又不止我一个人买,你还不知道吧,班里还有几个同学都买了‘官’,只是平时在学校的时候不敢戴,怕老师说他们是冒牌货。你要是不相信,等他们回到家时去找他们玩,你肯定会发现他们的胳膊上都有‘官衔’。”我听完她的话,不禁在心里想到:怪怪,过去只听到大人说,古时候可以用钱捐个七品县令什么的,现在却可以用钱直接买中队长了。

我又想道,管他什么买不买的,只要我胳膊上能多这么一个中队长的官衔,回家就不会被老妈数落了。而且我记得老妈曾经说过,只要我能当上个中队长,就给我买梦寐以求的掌上游戏机。

当我正在做着自己的黄粱美梦时,乔雪突然打断我道:“不过,这‘官衔’的质量有些问题,你摸摸,这‘官衔’和真正的中队长袖标有一定的区别。”我一摸,果然有细微的差别,但转念一想,我老妈才不会注意这芝麻大点的差异呢。

我又问乔雪道:“那这‘官衔’应该到什么地方购买呢?”乔雪贴近我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只要问校门口那些摊贩,说有没有货,他就会将官衔卖给你的。”我心里嘀咕,好家伙,弄得像是毒品交易一样。

回到家后,做完家庭作业,我便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我平时最喜欢看的一部少儿科幻电视系列剧《快乐星球》。

这时候,老妈过来一把拽开我,“去去去,不好好学习,看什么电视。”“可是……”“可是什么?”“这是专门让咱们少年儿童看的电视剧啊,为什么不准我看啊,而且我已经做完作业了。”我气呼呼地反驳道。

“少年儿童的电视剧怎样,做完作业又怎样!什么时候你当上中队长或者班干部了,我就让你随便看电视。我看你啊,小学都快毕业了,连小组长都还没当过,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脸红啊!”老妈双手插腰,讥讽我道。

我感觉她这时的造型,极度酷似我家那把历史悠久的弯嘴大茶壶。

我气得瘪着嘴,咕噜道,“咱们骑驴看唱本,等着瞧吧,我明天一定会当上中队长的!”第二天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内容,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完完全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四节课的时间我都在想着买官衔的事情。

中午放学时,我故意迟迟不出校门,等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后,我来到了一个小摊贩前。

卖东西的那个中年妇女笑嘻嘻地问我道:“小朋友,想买点啥呢,俺这里有塑料变形金刚,偶像不干胶,溜溜球,四驱车,竹蜻蜓……”她热情地向我推荐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可是我对她说的那些玩具却一点也没有兴趣。

这时,我抬起头,怯怯地问道:“阿姨,你这里有‘货’没有?”“‘货’,啥‘货’?”卖东西的阿姨皱起眉头问道。

我在心里骂道:原来“小妮子”是骗我的啊,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官衔卖嘛。

这时候,旁边一个摊点的摊主忽然走到我身后,悄声说道:“嗨,小同学,这个阿姨是才来摆摊的,还没有卖货,你要的东西,我的摊上有。”“真的!”我欣喜若狂,转头就跟着他走到摊位前。

那个摊主从地上拿起一个盒子,然后哗啦一下揭开盖子,我立时看见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官衔,有小组长、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甚至还有印着班长、学习委员、文娱委员、劳动委员字样的袖标。

我条件反射地指着一个大队长的袖标,大声问道:“这个多少钱?”“呵呵,这个可有点贵啊,我劝你还是买‘中队长’吧,大多数同学都买的是‘中队长’,只要两元钱。”我脑海中又回想起老妈昨天不让我看电视的情景,不禁恨恨地想到:正所谓,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好士兵,既然要当,我就要当最大的官。

我咬咬牙,指着“大队长”的官衔,说道:“我就要‘大队长’。”“好吧,好吧,这个要五元钱。”我从皮包中掏出钱递给了摊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手里攥着这个官衔,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好像攥着一个可以给我带来自尊和自信的宝物。

快到家门的时候,我把“大队长”的袖标光荣地别在了衣袖上,我低下头,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恍惚中感觉自己真成了大队长了。

我使劲敲打着房门,老妈给我打开门后,莫明其妙地骂了我两句:“你又不是没有钥匙,干嘛不自己开门!真是个懒惰的家伙!”这时,我看见老妈正在拖地,我就故意在老妈面前走来走去,想引起他对我新佩戴的“官衔”的注意。很快,老妈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衣袖上。

只听“吧嗒”一声,拖把掉在了地上,老妈惊叫道:“天宇,你当上‘大队长’了!”我沉默不语,翘起嘴巴,故作深层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成绩又不好,又没有特长,而且…….”老妈疑虑丛丛地说道。

我立马打断她的猜疑,“谁说当大队长就一定要成绩好,特长多的同学了,这次我们学校改革,要让所有同学都共享素质教育的成果,所以我被破格提拔成大队长了。”我那时候都不知道嘴巴里是怎么迸出这些词语的,可能是平时听老师说“素质教育、教育成果、改革发展”的专业术语听多了的缘故吧。

没有想到,老妈竟然相信了我的话。从这天开始,老妈对我格外地好,几乎每顿饭都会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又让我看电视看到十一点过,我那时候真感觉老妈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爸在一旁盯着我的大队长官衔看了好一阵。他扶了扶眼镜,使劲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行啊,小子,你老爸当年也就一个中队长,你现在都当大队长了,继续努力啊。”我嘴里嚼着红烧肉,脸上是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啊笑。

正所谓乐极生悲,我这大队长没做几天,就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同班同学给识破了。

那天我老妈早上买菜的时候,同班上正宗的“中队长”——王永伦的老妈聊天,我妈一个劲地提我当上了大队长的喜事。

王永伦的妈妈很不服气,回去就责骂他孩子说,你看看,童天宇这样的差生都当大队长了,你怎么还是个中队长啊。

王永伦一时间很委屈,他心想:在班里从来没有听老师说过,或者见到同学们选举童天宇当大队长啊,这事肯定另有蹊跷。

于是,他气呼呼地拉着他老妈来到我家,直接与我对质。

“天宇,请问你什么时候当的大队长。”“我…….我才当的……”我汗流浃背,眼看真实的谎言就要被揭穿了。

眼尖的王永伦一时间看到我胳膊上的大队长袖标,顿时发现了异样。他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在“官衔”上仔细抚摸了一阵,然后转过头对他老妈叫道:“妈妈,这个大队长袖标是假的,如果不信,你过来摸摸看。”老妈铁青着脸问我:“你这大队长的袖标是怎么来的?”眼见“东窗事发”,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了,再怎么隐瞒也于事无补,唯有承认“官衔”是自己花五元钱从地摊上买回来的。

我话刚刚说完,老妈就用扫帚扎扎实实教训了我一顿,打得我四处躲藏,狼狈不堪。后来,学校知道周边小摊贩买卖“官衔”的事后,便联合物价局、质监局等几家单位对校园周边小摊贩进行了一次大清查,不再允许小摊贩再卖这些“官衔”了。

我大队长的美梦,也就像肥皂泡一样,从此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