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安夜不由陷入深思,再看青岚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探究。
普洱乃名贵茶种,几乎只在上流人士中传广,由此看来,青岚的身份倒不止一个宫廷琴师这般简单了。
抬头迎上安夜探究的目光,青岚却是淡然一笑,星眸弯成好看的月牙,伸手招呼愣在一边的梁珊箔:“珊儿,过来坐吧!”
珊儿?安夜的落在青岚身上目光瞬间转带上了一层不满,他这未免也叫的太亲热了吧?
迎着他的目光,青岚却是不在乎的挑眉轻笑。
“额……哦!”点头坐到桌边,梁珊箔的目光不停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她怎么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店小二提了一壶新茶过来,给三人添上茶水,这才放了壶退下:“几位请用茶!”
小二这一声总算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氛围,安夜的目光没有离开青岚,一双桃花眼中泛着耀眼流光,长臂一伸,拿过一只杯子,也没有慢慢细品,只待杯茶水摊凉后如同喝酒般一口闷了。
见此情形梁珊箔不由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下低叹,牛嚼牡丹啊!
三人静默的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寂,甚不自在的,安夜猛然起身,茶杯往桌上一放:“你们慢慢喝吧,我先回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茶馆外,忍不住的顿住脚步慢慢回头,只是,那身后依然还是没有人要追出来的样子。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安夜啊安夜,明明知道她更在乎的另一人,你还在期待什么?
安夜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这次是毅然离开!
实在不解安夜莫名其妙的举动,梁珊箔愣了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起来:“他好好的抽什么风?”语气并不是责怪,而是带上了浅浅的担忧。
看着梁珊箔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心,青岚的眸色深了深,面上却是漠不关心的淡淡道:“不用跟着去看看?”
转向青岚,梁珊箔摇摇头:“算了,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吧!”
“哦!”轻点着头,青岚的瞳眸中瞬间染上了一抹喜色,很淡,亦散的很快,转瞬即逝。
“你怎么会来茶馆?”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梁珊箔抬起头。
“你觉得呢?”青岚挑眉。
瞪眼:“我又不是神人,怎么可能知道?”
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那是她写给安夜在茶馆约见便签,不想此刻现在了青岚手中。
“你……”哪来的?
“我捡到的。”青岚解释到,接着眉一挑开始切入了正题。
“找人把试题分派给每个考生,造成科考试题大量外泄。买通衙役给马文才带信,不留痕迹的替梁山伯洗脱了舞弊罪名。”别有深意的看了梁珊箔一眼:“就在前边一会儿,杭州县令的独子朱宜阳又被人告了,别说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嗯?”
“噗……”一口茶喷在了桌上,梁珊箔忍不住干咳起来:“你……咳咳,你刚刚说朱达昌的儿子叫什么?”
青岚不解的望她一眼:“朱宜阳啊。”
“噗,哈哈哈……猪一样,哎呦,猪一样!这家人取名字怎么都这么好笑的哇?”梁珊箔猛锤桌,眼泪都笑出来了。
青岚的额角忍不住挂下几条黑线,愣愣的看着笑得没有形象的梁珊箔无语了,有这么好笑么?他怎么没觉得?
“咳!”轻咳了一声打断她的狂笑,青岚慢慢道:“接下来,你还想要做什么?”
“好吧!我承认,这些是我做的。”摸摸鼻子,梁珊箔正经起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接下来嘛……”
接下来,她是想打击含晓夏的,可是,这能告诉他么?如果他知道自己要这么做,会不会阻拦?如果她跟他说,这些阴谋都是含晓夏做的,他会不会信?梁珊箔的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
“恩哼?”青岚挑眉,双眼眯成细缝。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梁珊箔轻轻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次事件的背后主使就是是含晓夏,你,会不会信我?”
“我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青岚的目光凝在梁珊箔身上,漂亮的眼眸中是坚信不疑,嘴角一缕浅笑慢慢化开,宛若春风!
含晓夏的狠辣恶毒,他比谁都要清楚,所以,他信!
没有什么比这样简单的两个字更让梁珊箔感动,青岚的信任,只让她欣喜万分!
“你肯信我,就够了!本来还想继续打击她一下的,但现在想想,好在没有酿成大祸,这次,我就放过她!”望着青岚,她的眼角眉梢满是愉悦浅笑。
他肯信自己,真好!
“珊儿……”青岚突然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嗯?”
“谢谢你肯放过晓夏。”望着她的面庞,青岚满是感激。
其实他不反对珊儿给她个教训,只是晓夏人在他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实在不好同她父母交代。
只是这话听在梁珊箔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或许,他之前说的信自己,也只是希望自己放过含晓夏吧?
心中不由泛起一阵苦涩,她凝着青岚的灿烂的双瞳,嘴唇动了动:“不用谢……”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她笑的分外灿烂:“大口喝茶,不想如此痛快?看来,牛嚼牡丹,也未必是坏事。我等都是俗人,还是回去做俗事吧!告辞!”
望着梁珊箔毫不留恋的离开,青岚的眼色暗了暗,极力的抑制,才忍住没有追出去的冲动!
摇摇头,手中茶亦是囫囵吞枣的猛灌入口中,仿佛找到了大口喝酒的那般畅快感,茶饮尽,他终于无声的笑了起来。
罢,罢……
很多东西强求不得,他也向来不喜如此,那便……不要勉强了吧!
而且他本不是长命之人,如若……岂非拖累别人?
心中一番苦涩,一个气血不稳,他止不住的猛烈咳嗽起来,以袖掩口,那雪白袍子的宽大袖口瞬间染上了鲜红的血丝!
宛若一朵绮丽妖娆的花,盛开皑皑白雪上。白的底,鲜红的血色,那是触目惊心的刺眼!
无力的苦笑出声,他不动声色的将袖口攥紧捏在手中,他没事人一样的抛下一块碎银转身离去:“店家,结账!”
耳边响起医士同他说的话:“公子,你的病,是打娘胎就落下的,无方可医,药石无灵,必须绝心,绝情,绝爱,方可延长些许寿命啊!”
三绝,他本以为他做的到,但是,他错了……
直到心已动,情已深,爱已切!豁然顿悟,他才明白,原来,他终究不过一介凡人,再也逃不出这红尘世俗了!
轻轻捂紧微微泛着疼痛胸口,他凄然一笑,抬脚出了茶馆往东边大街走去。
其实梁珊箔并未走远,她在通往西街的一个小摊前停留一会儿,心中终有不甘,她期盼着那个人跟上来,只是……
瞪大的眼渐渐发酸,她只得失望的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