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中东有着这么特殊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地位,所以美国不惜投入重兵驻守在中东,而它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之师,文明之师,甚至不顾国际社会的反对,在过去十年间不断假借反恐、反对”邪恶轴心国“,相继对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动用武力发起了一次次的军事打击。如今,在美国宣布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撤军之后,美国再一次矛盾一转,开始直指叙利亚和伊朗。美国屡屡打动干戈究竟何为?是能源、石油、天然气也,更是包括伊朗在内的大中东的地缘政治中心位置也。
美国是一个在车轮上的国家,发达的重工业决定了它对石油的巨大国际依赖,在它看来,只要控制住石油,让石油和美元交易,就等于保住了美元。保住了美元,美国就可以拿大量印刷的废纸来换取能源。在政治上,美国控制了中东石油,就可以操纵全球的石油交易。美国如果想打压俄罗斯,就降低油价,这无疑给并不景气的俄罗斯经济雪上加霜。国家没钱了,军队也自然没钱更新换代武器装备,也就降低了俄罗斯与美国抗衡的资本。至于中国,仍处于高速发展中,对能源的需求日益增长。如果美国控制了中东能源,那么它大可以哄抬石油价格,让中国支付高昂的国际石油价格,从而遏制中国崛起的步伐。美国著名作家威廉·恩道尔在他《石油大棋局:下一个目标中国》论着里就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不要看美国现在攻打的是伊拉克和利比亚,其实都是针对中国的。根据是什么?他分析道,中国现在对石油的依存度已高达55%,到2020年时,将达到70%,而中国的石油来源地主要在中东和北非。所以,美国先把中东的伊拉克打掉,再把北非的利比亚打掉,现在又来扰乱中国的石油生命线--南海地区,其实,就是要遏制中国的崛起。
为此,中国必须认清伊朗乃至大中东作为世界地缘政治中心的重要性,敢于针对美国,对伊朗和中东进行反介入。既然介入,而且把控局势的细节不是中国的优势,中国应敢于忽略细致的分辨,专注于中国在伊朗和中东问题上现实利益的最大化,以及中国外交最需要保护的基本原则。中国的最大现实利益就是继续从伊朗和中东购买石油,中国最重要的外交基本原则是反对外部通过压力强行改变一个国家的政权,尤其反对用战争威胁这样做。更重要的是,中国必须打破美国在中东、中亚的势力控制,在中东、中亚建立起属于自己可以倚重的前进基地。伊朗、叙利亚、巴勒斯坦等国家无疑是中国前进基地较好选择。确保伊朗与中国的传统友好关系,能大大提升中国在中东中亚地缘战略上的发言权和话语权。如果美国打下伊朗,中国不仅从伊朗进口的1000多万吨石油没有了来源,更重要的是中国等于失去了一个稳定的石油供应地,将不得不在国际上花重金四处讨石油过日子。如果美国占领了伊朗,中国将在战略上陷入重大危机,其国际石油进口通道将被阻塞,出自伊朗或中东的国际石油运输安全命门将悉数被美国。
显然,中国已经看到了伊朗和中东这个关乎中国国家核心利益的大问题,并开始多面下注。一方面,在加强与伊朗关系的同时,和伊朗的中东对手沙特、卡塔尔、阿联酋加强了合作与战略关系。2012年2月,温总访问中东三国与沙特签署百亿美元炼油项目,与卡塔尔签署350亿人民币的货币互换。温总在记者会上说卡塔尔提议双方贸易以本币结算,中国会考虑。看清楚,是卡塔尔提出的,卡塔尔是美国盟友。中国同时又将世界最大石油产出国--阿联酋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中国承诺企业将帮助阿联酋建设一条绕过霍尔木兹海峡运往波斯湾以外地区的输油管道。
另一件反映中国与伊朗的事件是中国拒绝了美国减少从伊朗石油进口的要求,中国外交部坚决表态坚持自己早先的原则,强调中伊石油贸易”合情合理合法“,不会遵从美国对伊朗的”单边制裁“。2012年6月28日,美国宣布,给予中国与伊朗当前石油贸易免遭制裁6个月的”豁免期“,这一决定避免了美中直接外交冲突和可能的贸易战,它被广泛看成中美相互妥协的结果。但其背后的重要意义是,检验了中国中东底线和美国进行碰撞的底线。伊朗问题上给中国的启示是,中国的实力已迫使美国忌惮同中国对抗,美国可以制服中国的手段不多且效果有限,它已不能指望中国屈服,而只能寻求同中国相互妥协。今后,中国同美国打交道应当更自信,抵制美国的压力应更坚决,对让步更吝啬。我们应当大胆说出自己的态度,展示自己的核心利益和底线,而不必从一开始就顾忌美国的反应。
假如包括伊朗在内的中东是中国的核心利益,那么美国的航母一过去是否就意味着中国核心利益没了。果如此,那还能叫核心利益吗?核心利益是需要中国军力和政治保障的。当然这里有一个把握的度,假如中国在中东利益过大,反而会成为美国制约中国的筹码。因此对于中东等地的地缘态度就是以对美的袭扰为主,只要是反美的都是我们需要联络和联合的,我们做好配合和关键的几个点上的主控(比如伊朗是我们在中东的一个主控点,本来利比亚和苏丹都是中国在北非的主控点,结果被美国拔掉了。对于在中东的主控点,中国要提高伊朗的抗打击能力,包括要让他拥有对美国为首的西方的核威慑,虽然这个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中东如此,中亚也复如此。打通从中亚进入印度洋的战略通道,是自彼得大帝以来所有重要政治家的理想。1725年彼得一世临终前在遗嘱中向后继者明确了他关于世界地缘政治的思想及争霸世界的战略目标:“尽可能迫近君士坦丁和印度,谁统治那里,谁就将是世界真正的主宰。因此,不仅在土耳其,而且在波斯都要挑起连续的战争。在黑海边上建立船坞,在黑海边和波罗的海沿岸攫取小块土地,这对实现我们的计划是加倍必要的。在波斯衰败之际,突进到波斯湾,如有可能应重振古代与黎凡特(今中东和巴尔干南部)的贸易,推进到印度,它是世界的仓库。达到这一点,我们就不再需要英格兰的黄金了。”
马汉曾从美国人的视角对俄国在印度洋的意图也有过分析,他说:“不少人猜测俄国对印度也有野心。这如果是真的,那它就是从中间地带而不是两翼发起推进了。研究一下地图就可知道俄国在波斯的进展不仅会使它靠近海湾,也可能使它跨越阿富汗的山脉,如果暂不考虑阿富汗的艰辛环境和居民强悍性格所造成的困难。这样,俄国就能在阿富汗及其与北部地区的交通方面获取良好区位,从而便于进行针对印度的行动。”
20世纪70年代末,勃列日涅夫在中亚发动了自斯大林以来最大胆和最直接的行动:直接出兵占领阿富汗,对此尼克松写道:“莫斯科已经打到离霍尔木兹海峡--西方石油咽喉上的战略性控制点--不到三百英里的地方。从阿富汗西南部的基地,米格战斗机能够飞到海峡,而在这以前,它们是飞不到这个地方的。”尼克松分析说:“整个西方联盟战略地位取决于可靠地获得波斯湾的原油。而这则需要我们成功地制止苏联为在这个地区获得占统治地位的影响所作的努力。”最后,尼克松呼吁美国政府“不仅必须作好准备,而且还必须使人们看到我们作好了准备。我们必须表示这种意志。我们还必须拥有可以使用的力量。我们在保卫我们在波斯湾的利益时可能冒有风险。可是,如果我们不去保卫这些利益,我们就会冒大得多的风险”。
20世纪大国在阿富汗的争霸并未随苏联解体而结束,在1999年波兰、匈牙利和捷克加入北约的同时,美国借科索沃战争成功地将其影响力首次嵌入俄国的传统势力范围--巴尔干半岛。2001年,美国借“9·11事件”在阿富汗战争后将军事力量有史以来首次插入阿富汗。这样从西南两向堵死了俄国南下地中海和印度洋的陆上通道。在往后的若干年内,美国将通过整合中亚各种战略力量,逐渐消化在中亚已取得的地缘政治利益,以确保美国在印度洋北岸地区的制陆权和对印度洋的制海权。为此,布热津斯基1997年就开始为美国未来的地缘政治谋篇布局。关于中亚地区,他说:“美国的首要利益是帮助确保没有任何一个大国单独控制这一地缘政治空间,保证全世界都能不受阻拦地在财政上和经济上进入该地区。”针对遏制俄国南下的战略目标,布热津斯基将阿塞拜疆、乌兹别克斯坦和乌克兰列为该地区美国必须“给予最有力支持的国家”,并认为“这三个国家都是地缘政治的支轴”。其中,处于中亚中心位置的乌兹别克斯坦则最具战略意义。2003年11月,布热津斯基在接受俄罗斯《独立报》访谈中,当问及在2003年底是否有必要对上世纪90年代写的《大棋局》中的观点进行修改的问题时,他说:“我认为没有必要做大的原则性修改。显然,出现了新情况,事态发展有了新特点,这些不能不引起注意。”他再次强调“从战略的角度看,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的一个关键国家”,“乌兹别克斯坦是这一地区最重要的国家,因此美国如此重视与它的关系”。2003年11月格鲁吉亚发生亲美政权更迭,中亚西大门向西方彻底敞开。
随着中国近年来的快速发展及对中东地区能源的需求的急速增加,中国对其在中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利益倍加关注。随着中国西气东输工程接近完工,中国东中部地区经济发展就与中亚富油地区的稳定息息相关。1996年4月26日,中国、俄罗斯联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五国元首在上海举行首次会晤,建立“上海五国”会晤机制。2001年6月14至15日,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等六国元首在上海签署了六国联合声明。无疑今后中国将会在与中亚各国日益紧密的经济联系中扩大在中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利益,保证中国西气东输管道西端能源的稳定供应。在2012年6月中国罕有地借助上合组织峰会平台向外界传递一个强有力的侵袭:中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涉及到中国的核心利益。这种提法还是第一次。外交部副部长程国平说:“中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涉及到中国的核心利益,也涉及到上合组织各成员国的利益。我们对维护中亚地区和平与稳定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我们绝对不允许中亚地区发生像西亚、北非那样的动乱。”
我们可以预见,随着中国在中东战略上维持稳步拓展空间的同时,中国从东亚到中亚到西亚到中东这条“西进”国家战略布局已经提到日程议事上来了,其目的是打通欧亚大陆上的中东藩篱,打通丝绸之路。打通中东藩篱,打通丝绸之路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同样来自于霍尔木兹海峡到印度洋到太平洋这一条中国石油运输的黄金海路在战时有被美国切断之虞。目前,在中国原油进口中,75%来自中东、非洲,10%来自南美,其余部分分别来自俄罗斯和中亚国家。所有进口原油的80%需要都经过单一脆弱的印度洋-太平洋海上原油供给通道,而在这漫长的海上通道中,美国已经取得了绝大部分的控制。如果中美一旦军事对抗,这条中国国际能源的海上通道将被美国切断、封锁、遏制,严重依赖海外原油供给的中国经济可想而知,等待着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笔者认为,为了避免在战时被“敌国”从源头和运输通道扼住发展必需的能源稳定供应,中国迫切需要制定石油能源发展战略,统筹石油的节约、开发、储备、进口、替代和运输线的保护等,以确保国家能源安全。那么中国石油安全战略的出路何在?笔者认为,确保中国的石油战略安全,“节流”--转变高能耗的增长方式--固然不可忽视,但是“开源”显得更为重要。一个重要开源之一是能源替代,即在中国发展绿色能源来部分替代经济发展必须的石油能源。但能源替代无法完全取代石油能源需求,特别是对海外石油的大量需求。在和平时期,中国石油运输的主管道在海上,但在非和平的战时状态下,海上石油运输安全就成了中国的致命命门。特别当主管道受到敌国的控制或封锁,最大限度地发挥陆路输送功能,就成为未来中国石油能源运输安全的替代主管道。
为了避开马六甲海峡,有人提出了中缅石油管道的建议。油轮在缅甸印度洋上的实兑港卸油,通过管道把石油运到云南的昆明。该方案虽然跳出了“马六甲困局”,但却又落入了与中国有着边界争端印度控制的“印度洋困局”,这样仍然没有完全摆脱中国石油运输的安全问题。为此,笔者建议:
一、打通中亚通道是中国石油安全战略的重要棋子。伊朗是著名的中东产油国,而且伊朗和中国之间有着良好的关系和合作历史,伊朗可以成为中国在非常时期的重要盟友。随着美国从阿富汗战场的撤出,建立一条从伊朗通过阿富汗直抵新疆的陆上通道是距离最短的中国通往波斯湾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