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曾国藩把练勇万人的计划告诉了爱将江忠源。江忠源不知深浅,立刻向清廷和盘奏出,结果船炮未齐就招来咸丰皇帝的一连串征调谕旨。第一次是1853年,太平天国西征军进至蕲、黄一带,武汉危急,清廷接连下令曾国藩率炮船增援湖北。第二次是同年12月,太平军大将胡以晃进攻庐州,清廷令曾国藩督带船炮兵勇速赴安徽救援。第三次是1854年2月,太平军袭破清军黄州大营,清廷再次催促曾国藩赴援武汉。曾国藩深知太平军兵多将广,训练有素,绝非一般农民起义队伍可比,没有一支劲旅是不能贸然去碰的。况且与太平军争雄首先是在水上而不在陆上,没有一支得力的炮船和善战的水勇队伍,是无法与拥有千船百舸的太平军相抗衡的,甚至连兵力调动和粮饷供应都会发生困难。因而,曾国藩打定主意:船要精工良木,坚固耐用;炮要不惜重金,全购洋炮;船炮不齐,决不出征。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剑戟不利不可以断割,毛羽不丰不可以高飞”。“此次募勇成军以出”,“庶与此贼一决死战,断不敢招集乌合,仓促成行,又蹈六月援江之故辙。虽蒙糜饷之讥,获逗留之咎,亦不敢辞”。一时形成“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局面。
事实上,朝廷让曾国藩赴外省作战,只是起到配合的作用而已,并不是让他去充当主力,独力担负与太平军作战的重任。这一点曾国藩也是明白的,但是他就是坚守不出,不想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使咸丰皇帝十分恼火,他无法理解一介书生能作出何等事业。当曾国藩面对太平军西征,提出四省联防、合力堵围的措施,声言“事势所在,关系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时,咸丰皇帝即以讥讽的口吻在奏折上批道:“今览你的奏章,简直以为数省军务一身承当,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日矜诩自夸,以为天下人才没有超过自己的,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在咸丰皇帝看来,曾国藩的做法并非深思熟虑的举动,不过是无知书生的好高骛远和自我吹嘘罢了。因而,咸丰皇帝再次促其“赶紧赴援”,并以严厉的口吻对曾国藩说:“你能自担重任,当然不能与畏葸者比,言既出诸你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
面对咸丰皇帝的嘲讽和高压,曾国藩十分为难,听其调遣,则一个时期以来的心血及努力必将付诸东流。为了最后能够一举成功,他在接到谕旨后,依然拒绝出省作战,在陈述其不能出征的诸种理由之后,还激昂地表示:
“此次奉旨出省,徒以大局糜烂,不敢避谢,然攻剿之事,实无胜算。……臣自维才智浅薄,唯有愚诚不敢避死而已,至于成钝利败,一无可恃。皇上若遽责臣以成效,则臣惶悚无地,与其将来毫无功绩受大言欺君之罪,不如此时据实陈明受畏葸不前之罪。臣不娴武事,既不能在籍终制贻讥于士林,又复以大言偾事贻笑于天下,臣亦何颜自立于天地之间乎!中夜焦思,但有痛哭而已。伏迄圣慈垂鉴,怜臣之进退两难,诫臣以敬慎,不遽责臣以成效。臣自当殚尽血诚,断不敢妄自矜诩,亦不敢稍涉退缩。”
咸丰皇帝阅了奏折以后,也深为曾国藩的赤胆忠心所感动,在朱批中安慰到:“成败利钝不可逆睹,然汝心可质天日,非独朕知。”
曾国藩为坚持船炮不齐不出省作战的原则,不仅拒绝了清朝最高统治者咸丰皇帝的命令,也摈弃了师友的私人情谊。当湖北第一次危急时,他于咸丰谕旨之先,已接到湖广总督吴文镕求其急速援救的函札。吴文镕是曾国藩的老师,二人长期以来交谊甚厚,曾国藩虽勉强同意,但是迟迟不动身,最后干脆说服了吴文镕不能草草轻发的道理。
当太平军进攻庐州时,江忠源危在旦夕,曾国藩也拒绝出征,仅派刘长佑率一千新勇由陆路赴援。结果江、吴二人先后兵败自杀。这对曾国藩是个沉重的打击。江忠源办团练最早,最有实战经验,同时也任职最高,最得清政府的信任。而他的死无异于砍去曾国藩的左膀右臂,使他明知自己不善带兵而又不得不亲自出征。吴文镕的死对曾国藩打击更甚,吴文镕身任湖广总督,既是曾国藩的老师,又是他强有力的后台。若吴文镕仍在,处处有人帮他说话,或许不至陷入后来那样的政治困境。可见,曾国藩坚持不轻易出省作战的方针,虽然使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同时也使他赢得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为其后的军事胜利打下了基础。
很多人明知道自己手中拿的是鸡蛋,还奋勇地向石头碰去,结果可想而知了。这样的人不但不会得到别人的赞许,甚至是同情,还会被别人讥讽。这样的人不但成不了大事,反而连自己的一点儿老本也折进去了。在这方面,我们应该学学曾国藩的“绝情”手段。
一日一心得
苏洵在《强弱》中说:“忘其小丧,志其大得。”意思就是说,不要在意于小的失败而一心希望得到大的收获。也能够引申为为了大的利益可以放弃小的利益。反过来说,毛羽未丰时不要急着展示自己的力量,这样过早地泄露自己的底牌,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
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曾国藩语录:古之成大业者,多自克勤小物而来。
立大志的人很多,却少有成大业的。究其原因,固然和能力、机遇有关,也和他们行事的方式密切相关。一些人有了远大的志向后,变得好高骛远,总是盯着大目标,却不愿意从眼前的事情开始做起。他们觉得志在远方,眼前的“琐事”会羁绊自己,会耽误自己去实现远大的目标。其实,老子早就告诉过我们:“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于细。”我们也早就学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殊不知,大的目标的实现就是实现一个个小目标积累的结果。所以,那些只盯着大目标却不愿意从身边“琐事”做起的人,最后往往是一事无成的。
老子还说:“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老子告诉我们,那些圣人始终不直接去做大事,所以能够成就大的功业。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是由小到大的不断积累。儒家的成功学为每个人设计了由修身而齐家,由齐家而治国,进而平定整个天下的道路,就是一条由小处开始向远大目标前进的路径,曾国藩正是沿着这样一条道路成就大事的。
众所周知,曾国藩的成功之路是从修身开始的。而唐鉴和倭仁这两位理学大师在曾国藩的修身方面是帮助最大的。唐鉴教导他说,要精通理学,先应专治一部经典,从识字明义开始,一字通则一句通,一经通则其他诸经可以旁及。积少成多,逐渐长进。倭仁教导曾国藩一些具体的检身功夫。倭仁告诉曾国藩,每天从早起到入睡,一举一动,坐卧饮食,都严格要求,并且记下札记,以备反省。这一点对曾国藩影响极大。从道光二十二年(1842)十一月三日起,曾国藩开始写日记,时时反躬自省。第二年一月七日,曾国藩为自己订立了一个课程表,表示“从此立课程。新换为人,毋为禽兽”。这个课程分为:敬、静坐、早起、读书、读史、谨言、养气、保身、日知所亡、作字等十几个栏目,对自己的生活进行全面规划,严格规范。为此,他还特地印制了一批日记本,按上述十几个方面分成栏目,随时填写。
后来,曾国藩对此有一句总结性的话:“军中阅历有一年,益知天下事当于大处着眼,小处下手。”不只是治军,举凡天下事他认为都该如此。大处着眼,主要指眼中有大的目标,小处下手,按他自己的解释,就是“屏去一切高深神奇之说,专就粗浅纤悉处致力”。这一“大”一“小”,最要紧的,实质是“小处下手”。
曾国藩有一篇笔记小品叫《克勤小物》,是这样写的:“古之成大业者,多自克勤小物而来。百尺之楼,基于平地;千丈之帛,一尺一寸之所积也;万石之钟,一铢一两之所累也。文王之圣,而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仲山甫夙夜匪懈,其勤若此,则无小无大,何事之敢慢哉?诸葛忠武为相,自杖罪以上,皆亲自临决。杜慧度为政,纤密一如治家。陶侃综理密微,虽竹头木屑皆储为有用之物。朱子谓为学须铢积寸累,为政者亦未有不由铢积寸累而克底于成者也。……”
曾国藩的认识上是这样,实践中更是这样。凡事他都从大局、大处考虑,但是在小处、细节上有很有章法。比如:他一生中,坚持早起,每日必读数页书,坚持亲自写家书、批文稿,以勤俭自戒,从不敢违背。正是在这些小事上能认真对待,才保证了他宏大目标的实现。
在治军上,他亲自制定湘军营规,营中必须有三勤,勤点名,勤操练,勤站墙子(防守营墙)。他还亲自去点名、看操、站墙子,给下属做表率。其用意是,勤点名则士兵不能私出游荡,勤操练则士兵体魄强健、技艺娴熟,勤站墙子则日日如临大敌,战时方能镇定。有了这三勤,士兵便人不懒散,精力旺盛,斗志常存。营规还规定,士兵每逢朔望日必须向长官请安,表面看,请安只是行一个普通礼节,实质上则是为了养成士兵“尊上敬长,辨等明威”的心理,以便战时服从号令。对营中幕客,曾国藩则以不睡懒觉、不撒谎两件事严绳他们。曾国藩认为,能做到不睡懒觉、不撒谎,便是做到了“诚敬”,能“诚敬”,就能负巨艰,当大难。
初练湘军时,每逢三、八操演,曾国藩都亲自训话,一讲就是两三个钟头。许多营规都是他亲自起草的,并写成文字。他还亲自起草了通俗的《水师得胜歌》《陆军得胜歌》和《爱民歌》,让士兵诵唱。还有比如地形勘察,他要求主将领要亲自进行,不能依靠道听途说。对武器军械,他更是关心备至,对规格都作了明确规定。如规定矛杆用的竹子必须是“老而坚者”,桐木必须是“小树圆身,大树锯开者不可用。”邹寿璋办事很朴实仔细,曾国藩委派他专门负责军械,但他自己也毫不放松,都要亲自检查。有一次做的矛杆不合格,立即下令重做。曾国藩还亲自研究炮子的打造,他发现用熟铁要比生铁好,便改用熟铁,解决了炮子“经药辄散”的问题,并且使射程增加了一里多。
用曾国藩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用一功,实脚踏实地,不敢一毫欺人。”作为一个堂堂统帅,不沉溺于宏观指导,而是具体入微地指导和操办普通军务,结果使一支军队成了自己得心应手的工具。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那些所谓志向大、不务实的人,他们认为小事情很容易,所以不屑去做,总想做难的、大的事情,好像那样才是成功。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从做小事情开始,大事情才能变成小事情;只有从做容易的事情起步,难事情才能慢慢变成容易的事情,那些难的、大的事情到最后都不存在了,你的成功也就顺理成章地到来了。
一日一心得
大事是由小事组成的,那些总想着做大事的人,反而做不成大事,因为总会被小事挡住前进的路;难事是由一个个容易的事构成的,那些不屑于做容易的事的人,没有机会做难事,因为他连容易的事都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