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磨刀霍霍向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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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咬牙,把亲抢了

相府大婚,全城皆知。丞相沈时行更是命人在家门口各自摆上九十九桌流水席,只等接新娘的催妆队伍回来,就可命那从扬州满江楼请来的大厨送上特制糕点菜肴。只要是来给丞相大人贺声喜,道一声恭祝这对壁人百年好合,都有喜钱打赏。这一下子全城出动,前来道喜的人将两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灵琳一身男装也混迹其中,排着长队在人群里挤得歪鼻子饼脸,耐心直线下降,愤世嫉俗度直线攀升,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添油加醋的联想劲儿,在脑海里把上官云的新郎官描绘成一个无耻****的二世祖,义愤填膺地捋起袖子。

丞相公子怎么了,丞相公子就可以这么扰乱京城治安了吗,就有权力让人家从城东跑到城西吗,就可以强娶侍郎小姐了吗?真是没有天理!

身为侠女而且是上官云的拜把子姐妹,绝不能让她嫁给这样的二世祖!

这亲,她抢定了!

此刻丞相府邸内也并不太平,外面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内院却一片争吵声。

“逆子,逆子!”

老丞相沈时行气得脸上血气倒涌,胡子随着下巴瑟瑟发抖,一双厉兀的眼睛瞪着他的二儿子,急得夫人慌里慌张地给他倒捶后背,一面和稀泥劝道:

“老爷,瑄儿年纪还轻不懂事,您别发那么大脾气,好好跟他说就成了。”

沈瑄二郎腿高架在七宝案头,背靠着摇椅一颠一颠,悠声慢气地道:

“娘,你就不必费心了。”

“荒唐,荒唐!”

沈丞相气得又是一阵干咳,老夫人无可奈何:

“瑄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上官家与我们沈家门户相当,你爹费了心给你说这门亲,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一直都和云丫头玩得很好么?”

“和谁玩得好便要娶谁,照娘您这么说,爹和上官侍郎关系不错,爹怎么不娶他?”沈瑄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相,动动嘴皮加上一句,“爹和玉珠玩得还不错呢。”

门口的玉珠犬听到主人提到它名字,立刻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汪汪叫了两声,气得老丞相眉毛倒竖:

“混账!你这个逆子,你,你,你这畜生……”

沈时行已经口不择言,满屋子颤悠悠乱转,终于找到一把玉如意,抄起来要往沈瑄身上砸,忽地门口三儿子沈璧奔进来:

“爹,二哥,你们还等什么,送妆队伍都到门口了,还不出去接,难道要我去替你们不成?二哥,你怎么还闲坐着,还不换衣裳?都什么时候了……”

“我没说今日要娶亲,谁爱娶亲谁便去。”

沈璧张口结舌:

“二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门亲早就说定了,你……你不是想要悔婚吧?”

“这门亲我从来没答应过,定下了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怎么,我说不去,还能把我绑着去不成?”

沈璧看着二哥头都大了:

“二哥,你不会说真的吧?上官家的小姐和你也算般配,她的叔父上官复乃是下届科举的主考,你若能拜他为师得到他的赏识……爹这样做不也是在为你铺路么?你不要辜负爹对你一片苦心。”

不管沈璧好说歹说,沈瑄依旧不为所动,侍婢呈上来的新郎服始终不肯换上,口里依旧叫嚣着:“有本事把我五花大绑了去。”

“好,你当老夫收拾不了你了?”沈时行忽然目光一震,道,“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拿下!”

老夫人和沈璧都愣了。

“爹,你这是要干吗,二哥马上就要成亲了。”

“这畜生不是不去吗?老夫看你成不成。来人,把他衣服扒下换上,然后绑起来扔到柴房里去!”

“爹,你不是要把二哥丢到护城河里去吧?”

看着沈瑄被一干人裹粽子一样绑下去,沈璧傻眼了。如果以后爹叫他娶谁他发誓一定照办,哪怕母猪。

“事情紧急,唯有出此下策了。璧儿,你去换上备用的新郎衣裳去迎亲。”

“我?”沈璧彻底傻眼了。

“我们与上官家三代交情,绝不能被那逆子毁于一旦,你先替他去把新娘子接回来,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绑新郎?这可倒是个新鲜事。沈璧昨天晚上替沈瑄的“新房”压了一晚上的床(俗话说小叔压床,儿女成行),没睡好正在腰酸背痛,两个眼睛都肿黑肿黑的,现在居然要去替身新郎官,这人生也太跌宕起伏了,再过一阵,爹不会叫他连洞房都替身了吧?

沈璧发了个抖,心想,反正我也没差,替个身又何妨,壮壮胆出门换衣去了。

“老爷,你昏了,你要弄出大事来啊!我就说当初提亲该先知会瑄儿一声,你偏偏不听,你又不是不知瑄儿的性子,就算你绑了他一时,你绑得了他一世吗,难道进了洞房,你也要绑着他去吗?”

“少啰嗦,妇人之见,”沈时行不耐烦地甩袖,“把泰先生找来。”

泰先生是相府里管药房的郎中,夫人有点疑惑,沈时行犹豫一下,附在耳边悄声吩咐了一阵,夫人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子。

“这,这……能成吗?”

“少啰嗦,还不快去。”

沈瑄被套上新郎衣衫五花大绑丢在相府柴房里,这柴房是关犯了错的下人的地方,但对把惹怒老子当作家常便饭的沈瑄来说这里并不陌生,关柴房,跪祠堂,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一来二去熟门熟路地,沈瑄还弄清了地形,知道柴房后面哪处有个狗洞。

自然,他是不会屈尊钻狗洞的,他只是在等。

果然外面窸窸窣窣传来个声音,沈瑄竖起耳朵听,忽然间柴房门口锁被打开,进来个老妈子。

“二少爷,对不住了,委屈您在这呆一会。”

老妈子手里端着药碗,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死老头,又跟他玩花招。

沈瑄淡然,笑眯眯里透着威胁:

“无妨,等我出来,还有机会好相见嘛。”

老妈子手有点抖,却又不敢不执行相爷的命令,只好央告的语气道:

“二少爷,我求求您大发慈悲,出去以后千万别为难老奴。”

说罢便把汤药给沈瑄灌下,返身去了,门复又锁上。

沈瑄担心是蒙汗药,使劲儿咬着唇保持清醒,直到唇角都咬出血来。狗洞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了,这次还有个人声:

“少爷,少爷!”

“混账东西,还不快点滚进来,本少爷快晕过去了。”

贴身书童小芋头终于爬了进来,哭丧耷拉着个脸:

“少爷,您受苦了,呜呜呜呜……”

“哭个屁,老子还没死呢。快给我解开。”

“少爷,您嘴皮怎么流血了,老爷也太狠了,一耳光扇你扇成这样。”

“你信不信我扇你耳光,你快给我解开。”

“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你,快点给我去准备一辆马车,以金铃为信物挂在马首,等三弟迎亲回来,我们趁乱逃出去。”

“少爷,您真要逃婚啊?”小芋头挠头道,“那我在哪里等?”

“第二扇角门,那里人少,不容易引起注意。”

小芋头被授计之后立刻准备马车,却忽然忘记了带银子,对了,逃亡是需要大笔银两的,他立刻返回去取银子。

谁料就是这么个疏忽,搞得他差点和少爷成了永别。

苏灵琳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回到相府,她站在人堆里远远张望,只见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颇有几分英姿。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苏灵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顺便映着对面牌楼的金匾照了照,自己的男装也不差,才心满意足地溜开了。

等队伍进了相府,一路绕到相府外面第二扇角门,果然,上官云准备的金铃马车已经在那里了。

苏灵琳第一次干这回事,心里极度紧张,尤其是相府的四大护卫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一旦被发现,她想着自己很有可能被打残,心里开始发毛,步子也加快。

她扮男装扮成了习惯,粗着嗓子道:

“你来了?”

苏灵琳翻身上马,事不宜迟,赶快跑路才是真的,至于潇洒不潇洒,惊艳不惊艳,那都是身外事了,只要能跑路,屁滚尿流也认了。

“上官云”在马车里似乎虚弱得很,只是哑着嗓子微微咳嗽了一声:

“嗯。”

“我这就带你走。”

苏灵琳策马挥鞭,绝尘而去。

可谁又知道,上官云的乌鸦嘴真的是百试不爽,所谓亡命天涯的生活,就在苏灵琳扬起马鞭的那一刻,一语成谶。

上官云好容易找个机会绕开身边侍婢,一路狂奔到角门,谁知道金铃马车仍在,来的却不见苏灵琳。只见一个小书童抱着包袱坐地呜呜大哭。

可恶的苏灵琳,放我鸽子!我上官云聪明一世,竟然被你摆了一道!

上官云正兀自懊恼,小童哭得她心头烦躁,她怒道:

“你哭什么,哭什么!”

“我家少爷不见了……少爷,少爷,不是你叫我准备车马的么,都怪芋头太笨了,忘了带银两,少爷就丢下芋头,一个人走了。呜呜呜呜……”

上官云一撇嘴:

“真是笨……也许你家少爷不过上街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会的,少爷说要逃婚,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呜呜呜呜……”

上官云撤步的一只脚立刻顿在半空,又缩了回来,她吃惊半响,犹疑地问道:

“你家少爷是谁?”

小芋头哭话花的一张脸抬起来,上官云和他对视半响,都愣了。

“小芋头?”

“上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