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楣鸿渐两人到家具店会过帐后,也不敢就回旅馆,生怕苏文纨和钟韵两个随便那个去了旅馆伏击,反正遇上那个都够喝一壶的。
两人商量了一通,干脆去分配给鸿渐的单身宿舍去看看,虽说是让鸿渐两天后再搬来,不过他们提早去看看,守门的也自是看在辛楣们给的小费上装看不见的。
这宿舍虽然外面看着简陋且半新不旧的,进去房间后居然也布置得不错,小小的两个单间,里面是卧室,铁床柜子书桌一应俱全,外面充作会客室,甚至还有两张小小的旧式木沙发摆在茶几两侧。
辛楣就直接往一张沙发上坐了,伸个懒腰笑道:“看来国民政府对自己的办公人员还是不错的嘛,连沙发都预备好了。要不是我已经买好房子了,我都想在这儿住住看,比旅馆舒坦多了啊!”
鸿渐在卧室里摸摸柜子,摇摇床架,试探着这配套的家具的结实程度,听到辛楣说这话,鼻子里哼一声答道:“去去去!有新房子的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痛!单身汉的日子还没过够呢你?我倒是想有个自己的房子住住呢,可惜买不起!辛楣,你真是典型的‘当着和尚说秃子’啊,今天要不是看你也挺惨的份上,我铁定收拾你一顿。不过,不是我打击你啊辛楣,能跑掉一次不代表还能跑掉二三四次啊,下回苏文纨和钟闵他妹妹又对上,你可怎么办才好?”
辛楣嗷嗷哀叹一声,抬手放额头上搓揉着:“别跟我提这个!好容易才忘了的!我从来不知道女人是这么恐怖的生物,不论年龄大小,肚子里一样是满腹算计!苏文纨是这样,钟韵也是这样,想着都可怕啊!”
“也有例外吧?至少,”鸿渐说着就扭捏起来,“至少唐小姐就不是爱算计的人,以前是我对不住她,她从没有算计过我的。”
“唐晓芙?哼,那是你没见着罢了,跟苏文纨一块混的多了,肯定也不是什么纯良小白兔……”辛楣看着鸿渐脸色不对,干脆的转了话题,“好吧,咱们不说这个了。听说咱们后天上班就有不少事情做了,国防办虽然不算有多大实权,好歹也算个有油水的部门,你可得提防着跟同僚混熟后他们宰你,要是吃吃喝喝太过了,荷包也是捂不紧的。”
鸿渐不大相信:“我又不似你,审批处怎说也算个实权部门,他们宰你也算有理由,而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资料室职员罢了,还会为这个被宰?”
“这国民政府部门里的水深着呢,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你记得跟外面那些人说,你是我家的远房表亲,咱们是表兄弟,别记岔了啊。”
鸿渐不禁失笑:“这个还得记着呢?敢情在这国民政府当个小职员,还得裙带关系才能稳靠哪?辛楣你这是说的那国笑话?我老老实实****的本份工作还不成么?”
辛楣将手里握着的烟斗点点沙发旁的小茶几,正色道:“鸿渐你可别不当一回事,我这可是说认真的。你以为我从前那个欧美外交司的副主任是白当的?没我家老爷子当年打的基础,我大哥也在上面稳稳的,你以为我那么容易干下去么?干政治总是带着阴暗面的,只不过是有没有摆上台面来说罢了。”
鸿渐看辛楣神色严肃,也自正经起来:“国民政府这碗饭也不是好吃的!算起来,我还算是运气好的,有你这种朋友。辛楣,我知道你不爱听感激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只要你不嫌我没用……”
辛楣摆手打断他的话:“鸿渐,你真的没必要妄自菲薄,我不过是出生的家庭比你好些,其实底子里相差也不远的,以后咱们还得有好几十年的朋友兼同僚要做的,这些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鸿渐一阵眼热,忙扭头看窗外,辛楣帮自己的够多的了,要感激也感激不了这许多,也不在这三几句话中。他都忍不住要鄙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