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苏文纨瞬间黑脸,唐晓芙诧异得忘了掩饰,失礼地侧过脸去呆呆的盯着身侧的柔嘉好几秒钟;钟闵眼里的疑问也直勾勾的几乎逼上辛楣脸上去,钟韵更是差点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葡萄酒。
辛楣咳嗽一声喊小涓过来给鸿渐换杯葡萄酒,一边正色说:“鸿渐,就你事儿多!这就给你换了,别小心眼儿的想着报复了!”一边饭桌下感激的拉他的手。
柔嘉也看见他俩这点小猫腻了,不过也不点破,只夹了只鸡腿放鸿渐碗里当谢礼:“方先生,先收点利息可好?谢媒酒不会少你的,少了尽管来跟辛楣闹,最好到时候带上未来的方太太来一起闹啊。”说着,意味深长的对着唐晓芙笑笑。
唐晓芙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吃菜,只是红晕沿着耳根扩展开来,下巴都要埋进桌布里了。鸿渐见了唐晓芙这副模样,辛楣又联合柔嘉对他一致的饱含算计似的笑着,顿时有些慌了,夹着那个鸡腿仔仔细细的来来回回的啃,也是头都不敢抬一下。
鸿渐唐晓芙这样埋头苦吃的打了一下岔,饭桌上的气氛更为微妙了。倒是钟闵最是老成,桌下按着妹妹抓皱了裙摆的手,面上一派为辛楣高兴的样子:“好你个辛楣!瞒得够严实啊!都要结婚了,还不跟老朋友透点风声!结婚是人生大事,也是喜事,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么!恭喜!恭喜!辛楣,咱俩多年老朋友了,我可告诉你啊,订婚宴席结婚宴席都不能漏了我啊!”
辛楣忙答道:“一定,一定!选好日子定好酒席就给大家下帖子。迟些时候家母家兄一家子都会来重庆的,那时候还多得是事情得依仗大家帮忙照应的。”说着就举起酒杯,“我就先在这儿一杯微薄酒水代谢了,先干为敬!”
众人也随着举杯附和,齐声恭喜辛楣和柔嘉。其中钟韵尤为勉强,那笑里也带着些忿忿不平的硝烟气味,不过也在她哥哥的示意下讲了两句恭贺的话。
苏文纨道贺和喝了酒后就再不作声,又坐了一会儿就说自己身子有些不爽,抱歉要先退席了。唐晓芙也趁势说和她一起走,实在不放心表姐一个人回家。钟闵说辛楣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请汽车夫,这地方叫车也不甚容易,他们兄妹俩是坐了自家汽车来的,不如先让他家汽车夫送苏小姐表姐妹回家。
唐晓芙正道谢说麻烦了,苏文纨却是婉拒了钟闵的好意,只说她家曹先生今晚也在附近赴宴的,是开了汽车来的,而且离得并不远,她们出门走几步就到的,无须麻烦钟先生。她说着还抬眼看了看辛楣,眼神里不乏哀怨。柔嘉在旁边低头把玩着手里那小半杯葡萄酒不说话,颊上梨涡浅浅的浮出来,辛楣忽有毛骨悚然之感,扭头只装做吩咐小泉去护送苏小姐唐小姐,还殷勤的喊小涓为柔嘉快上杯热茶。
钟闵看这样子也坐不下了,钟韵的高跟鞋跟钟闵的小腿已经密谈了好几回,只说也一起走罢,今日已经够叨扰辛楣的了,辛楣明日就正式上班了,今晚必定要好好休息的,改日再聚就好。
辛楣虚留了几回,见四人都是去意坚决,就送他们,直送到门口,望着分头去了才回来。
这两拨人一走,柔嘉还没怎么滴呢,鸿渐先夸张的喘了口大气道:“总算是散了。这饭吃得啊,真是够让人不舒心的!白瞎了这一桌子的好菜!”
柔嘉听着好笑,打趣他道:“这时候敢说话了?刚才是谁在那里埋头苦吃啊?这菜可没白瞎,你和唐小姐不是都吃得挺欢么?”
“孙小姐,你跟辛楣果然是一家!都够狠的!”鸿渐在菜碟子里挑个虾仁当作泄气的对象,使劲儿嚼两口,“净喜欢干些过桥抽板的事儿!刚奚落得还不够么?又来?好歹今天我也帮你们做了回恶人啊,哼,你们都是不知道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