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不着觉，令狐小玖爬上别墅屋顶，坐到冰凉的地上，看远处黑蒙蒙的一片。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在屋顶和我爱的人……”她叽咕叽咕的轻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歌。
白色的影子蹿到脚下，毛茸茸的身子拱着她，“雪儿，是他让你来的吧，别管我。”小玖醉眼朦胧的摸着雪儿的脑袋，催它离开。
晚上她喝了不少红酒，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喝酒了，她也不例外。
司徒楠坐在轮椅上，雪儿很快从阁楼跑下来，就它一个。
“她不肯下来？”司徒楠揉着雪儿的脑袋，低声道。
雪儿呜呜几声，趴到地上。
司徒楠按着轮椅去书房，戴上假肢，走出书房。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拉开一扇门，一只脚踏上阁楼楼梯，“我已经让王姐上去了。”夏晓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司徒楠收回脚，转过身去，她半侧身体被一盆金桔盆栽挡住，一人多高的盆栽，难怪刚才没看见她，大概她是躲在了盆栽后面。
夏晓机械的转身，往卧室方向走，三天前她半夜醒来，他不在身边，小玖蹲在客厅的一角看雪儿，他在走廊的拐角看小玖，这几天，每天夜里都是如此。
虽然他跟小玖没有任何的交流，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夏晓走进房间，一下子坐到沙发上，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司徒楠走进卧室，顺手关上房门，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
夏晓舔了舔发干的唇，喉咙也发干，“水。”末了她开口只说出一个字。
司徒楠帮她倒了一杯水，夏晓两只手紧抓住膝盖，手隐隐在发抖，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司徒楠这次坐到她身边，转着手里的玻璃杯。
“睡吧。”夏晓一手撑着沙发扶手，支撑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两条腿也有些发抖，她走到床边，直挺挺地躺下。
她一直以为他在跟她闹脾气，原来不是，他爱上令狐小玖了。
夏晓转过身去，脸对着墙，眼睛发直的望着墙壁，她从没想过司徒楠会爱上别的女人，他不爱她了吗，怎么可能呢，夏晓一点都不相信，或者说拒绝相信。
司徒楠在沙发上坐到天亮，他在等，具体等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两个孩子打破了他们的僵局，他们穿着喜庆的衣服进来拜年，“妈妈，爸爸——恭喜——恭喜——”司徒玥双手抱拳，稚嫩的声音说。
司徒琥也跟着抱拳作揖。
夏晓躺在被窝里不动，司徒楠拿出两个小熊维尼的棒棒糖，发给他们，一人一个。
小家伙得了糖，满意离去，去其他房间恭喜讨糖吃。
夏晓一晚没合眼，怎么也想不明白，司徒楠怎么就爱上令狐小玖了，小玖哪里好，她连内衣都洗不干净。
叶美丽在外面叫着吃早餐，“吃早餐了。”司徒楠看着微微鼓起的被子说。
没有任何回应，他转身走出卧室，顺手帮她带上房门。
小玖感冒了，鼻头红红的，保姆帮她熬了姜汤。
明天方琦和孟瑶结婚，今天有一整天的告别单身狂欢派对。
令狐小玖是伴娘，单身派对她也是要参加的。
王姐送早餐去卧室，见夏晓睡着不动，她端着托盘离开。
“方琦和孟瑶的单身派对，你去吗？”吃完早餐，司徒楠洗了个澡，边穿衣服边问。
喉咙里有痰，夏晓清了清嗓子，“不去。”发出的声音像公鸭。
“着凉了？喝点姜汤，小玖——她也感冒了，我爸妈带孩子去江边住几天，省得他们两个也被染上。”司徒楠转过身，看着大床，说道。
细想一下，这几个月以来，他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
“哦。”夏晓头蒙在被子里应了一声。
“明天方琦结婚，我初三以后有时间——”司徒楠穿上外套说，如果她想去给夏慕白或是殷强拜年，他可以陪她去。
“你，爱她？”夏晓问。
司徒楠系纽扣的手停了一下，昨晚之前，他确实对令狐小玖很有感觉，可是昨夜之后，现在他就不怎么确定了，“不知道。”他如实说。
“我呢？”夏晓问。
这次他没回答，他对她的感觉，不能单用“爱”和“不爱”来形容，以前很爱，现在没那么爱，这都不影响他们的婚姻，他从没想过要娶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夏晓没得到他的任何回应，只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他走了。
令狐小玖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看司徒楠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侧脸，坚毅而硬朗的线条，浓眉，清亮的黑眸澄澈深邃，微微上挑的眼角看起来异常魅惑，笔直的鼻，绯色的薄唇——小玖看直了眼，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上一摸。
司徒楠头一偏躲开了，“想去哪一家医院直接跟我说——”
令狐小玖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又要炒她鱿鱼！他又想赶她走！
她要的不多，只要那么一点点，等灯的时候，她涕泪横流的扑上去，意欲强吻他。
司徒楠一手抵着她的脑袋，推开她。
令狐小玖迎难而上，脑袋发力，跟他的大手展开了力与力的角逐。
变灯了，她没能亲到他一口，令狐小玖闭上眼睛号啕大哭，这个坏蛋，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拼命的讨好他，这个坏蛋！
王姐送了姜汤进来，直到姜汤凉透了，夏晓也没喝，她没感冒。
睡到下午，夏晓爬起来去厕所，她一下子坐下去，半个身子陷进了马桶里，马桶坐垫忘了放下来。
她从马桶里挣扎着爬出来，打算洗个澡。
经过镜子，她后退几步退回去，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女人形容枯槁，一张脸白得发青，吸引她的是头发，夏晓伸手拨弄几下头发，如墨的黑发里夹杂着白发，分布很广，看着很刺眼。
夏晓拔了几十根白发，随便挑起一缕黑发，里面都夹杂着白发。
以前她可是一根白发也没有的。
原来一晚白头这件事，还真不是武侠剧里的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