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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当年的真相

戴展鹏十岁那年初夏的一天,下着雨,放学的时候,妈妈没有给他送伞去。他冒着大雨冲回家,看到老妈坐在房间床边的凳子哭,而那个叫父亲的人,则烦燥的在她身边来回踱步。

那男人平时多不在家,老是出差全世界飞来飞去。自他懂事以来,就不知道父亲在身边的滋味。妈妈说他在跨国公司工作,业务遍及很多国家,身为业务经理的他总是很忙。印象中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不多,更多的,是妈妈孤独的身影。

那一天,那男人不知道跟妈妈说了什么,害她只一味的流眼泪。晚饭时,那男人说,公司要派他到加拿大外驻,他问谁愿意跟去,饭桌上没人回答。一周后,他独自离开。

戴展鹏那时还小,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对着父亲的照片发呆。以往父亲出差是家常便饭,每个月总有一两回,他早已司空见惯。可是三个月、四个月过去了,那人依然没有回来。有次他因为高烧肺炎住院,病得迷迷糊糊时才懵懵的问,爸爸去哪了?妈妈才哭着说他出国了,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

那时的戴展鹏,感到自己被父亲遗弃了,怨恨便悄悄埋下了种子。

第二年,那男人回来,再次问他们是否愿意一起去加拿大。戴展鹏当时因为生气一口拒绝,而老妈考虑再三后,决定要离婚。大人的世界他不了解,离婚是什么玩意?父母办好手续后,没多久,哥哥跟着那男人走了。戴展鹏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叫爸爸的人这次归国,是要拆散他们兄弟俩,拆散这个家。于是,怨恨的种子终于发了芽,随着时光的过去,慢慢长出了枝叶。

这么多年过去,戴展鹏早习惯了跟老妈二人生活。跟哥哥的感情,只能靠书信与电话维系。但其实如果不常见面,不一起生活,这种感情也会变得很淡薄,更别说那个,他十多年来都不肯去理睬的人。

所以,当现在那人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带着强烈歉意地望着自己,他也毫无所动。要住下来,行!谁叫这俩个他最在乎的女人那么强势?但想他给好脸色,那是绝对没可能的。

为了避开那个不想见的人,长假第二天他几乎都在于家过。只是,那臭丫头为了避开他,竟然整天躲在房间打游戏,连饭也不肯出来吃,饿了就窝在房间啃饼干,气得方女士几乎要掀桌。

长假第三天,因为是中秋,戴展鹏于是自动请缨,说载妈妈去买东西。当然,邓碧云非常主动地叫上方女士。结果,于非飞一大早便被人挖了起来,老大不情愿地被强拉着去买晚上准备活动的食物。

东西买得差不多的时候,邓碧云说忘记了买灯笼,于是大伙又从农贸市场转到超市。等待结帐时,于非飞接了个电话。

“凌宇?”说出这名字后,她随即掩住嘴,瞄了眼离她不远的某人,还是走远了点。

通话的时候,她一直有留意远处的他,瞧见他不时往自己这边张望,于非飞匆匆说了两句后挂线。

走回去时,俩位家长还在排队。戴展鹏逮住她,拉着她转身走到一排无人的货架角落,沉着声问:“凌宇找你干嘛?”

于非飞扯了扯被他握紧的手,昂着头不答。

戴展鹏急了,捏住她的下巴使力强迫她正对着自己:“他找你干什么?”

于非飞龇起牙说道:“他约我今天晚上去赏月!”

“你敢!”

“为什么不?”其实凌宇只是祝她中秋节快乐,但她就是不跟他说明。哼!小气鬼!吃醋大王!于非飞甩掉他的手,踏步走开,戴展鹏只能呆呆的望着她的身影。

晚上的赏月大会在他们住的这幢楼顶天台举行,为了更热闹,女家长们还邀请了各层的街坊邻里,众人见了邓碧云,少不免围着她寒喧几句。

戴兆扬跟其它人不熟,只能独个儿坐在一旁。戴展鹏从头到末没跟他说过半句话,几个楼上楼下的小朋友围着他点灯笼,戴兆扬一直痴痴的望着儿子,显得更落寞。

于非飞心有不忍,倒了一杯果汁走过去,递给他。

“伯父。”

戴兆扬微愣,伸手接过。“谢谢。”他微微一笑,“你是于非飞吧。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他比了个到自己腰部的高度。“你很喜欢吃糖果,我每次出差,都要买一堆巧克力回来。”

“是吗?”于非飞挠挠后脑,想不到自己的糗事还被记住。

“坐吧。”戴兆扬拍拍身边的凳子,于非飞憨憨的坐下。

“你长大了,展鹏也长大了。”戴兆扬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颇有感触。当年为了自己的前途,他选择离开,十多年后,重新回到这个家,一切还可重来吗?

“伯父,你”于非飞突感词穷。本来想说几句安慰话,又觉不恰当。

“呵,你想说什么?”见她欲言又止,戴兆扬不禁莞尔。“你是不是很好奇,展鹏为什么这么恨我?”

“哈?”她是好奇没错,不过也没打算问。

“当年,我公司派我去加拿大做开荒牛。但是你戴妈妈不愿过去,她说她不会英文,也不会法文,去到外国会被欺负死。她要求我别去,但这是我表现能力的好机会,戴家的男人,对事业都有一份执着。我不顾她的反对,独自过去。一年之后,我再次要求她过去,她仍然不肯,还说受不了丈夫长期不在身边的日子,要离婚。那时我恼她的不理解,一气之下就签了字,带走了大儿子。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并没有好好的沟通,其实应该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的,我们都太冲动。”

大概是说到遗憾事,戴兆扬闭上眼,重重的深呼吸,说起回忆的声音甚是寂寥。“在加拿大的头三年,因为公司刚起步,我很忙,我没空顾及俩个儿子的感受。大的那个还好,因为在身边,虽然我们都不怎么沟通,但他也大了,不需要我照顾,适应得还好。展鹏那,是我疏忽了他的感受。到我终于在那边稳住了脚,再次想接近他时,已经太迟了。虽然我有定期寄钱回来,也给他写信,打电话,但他已经不肯再跟我说半句话。”

原来是这样。这些年戴展鹏从没在她面前提过他爸爸的事,想必当年父母的离婚,对他的影响颇深。小时候的记忆不算很鲜明,在于非飞的脑海中,只记得他父母初初分开那段时间,他很不高兴。妈妈对她说,哥哥的爸爸不要他了,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爸爸不要自己是件很可怜的事,她想见到他高兴,不要老皱着眉头。所以那时即使被他欺负,她都忍住。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既成定局,现在这男人再次回来,难道是想跟儿子重修旧好?以那固执男的性格,恐怕很难。

唉!于非飞也慨叹了,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男人可以为了事业抛妻弃子,真难理解,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

“那怎么你现在又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是为了治病的。”回答的人是邓碧云。她站在一旁很久了,听到戴兆扬的话,心里似被刺拂过般,隐隐作痛。往事不堪回首,当年的自己太冲动,也没为儿子多考虑,说要离婚就毅然离了。她一直以为儿子是渴望父爱的,料想不到他对父亲怀着这么深的怨恨。

“看病?”于非飞好奇了,国外的医疗水平不是比中国高吗?怎么还专程跑回来看病?

“嗯。前段时间腹部闷胀隐痛,家庭医生检查后,说可能是结肠长了东西。想转介看专科医生,结果要预约到明年,那干脆回国看了。”戴兆扬单手抚着腹部,边说边皱着眉。那个部位的疼痛一直没有消退,且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不会吧?”

“没办法,加拿大那边是这样的,特别是华人,想找个好的医生,难!”

“这,很严重吗?”于非飞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踫到不该踫的地方。

“不知道。”戴兆扬摇摇头,“希望不是大问题。”

他的笑容很淡,只怕这次结果,未如理想。

不会是绝症什么的吧?于非飞猜想。

“放心,没事的。”邓碧云按住他的肩,给他勇气。戴兆扬抬起头对她笑笑,并伸手覆在她搭在他肩膊的手上。

这次的检查,让他很不安。医生并没说清是什么,但他神色很凝重,戴兆扬已往坏的方向想了。年轻的时候只想着能到外咪闯一闯,希望争更多的钱。在加拿大十多年,赚钱的确比在国内容易,而且顺利移了民,也达成了多年的心愿。可是到年纪大了,身体开始有毛病,特别是大儿子结婚有孩子后,他愈感孤单。不是没想过要找另一个,可惜多年以来,心里一直有份牵挂。当年轻易的离了婚,是他这生最大的遗憾。失去了妻儿,到病了也没人相伴,他真不知道值不值。

“碧云,谢谢你。”他的眼里充满了感谢,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情谊。如果因为这场病,能让她回到他身边,即使辛苦,他也不介意。

邓碧云握了握他的手,笑着放开。

于非飞呆呆的望着他们的互动,感到这俩人其实还是有感情的。

“非飞,戴妈妈有话想跟你说。”邓碧云转过身对着于非飞,严肃的眼神,让于非飞一下正经起来。

“哦。”她应了声,匆匆丢了个笑容给戴兆扬。

邓碧云拉着她去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眼睛再往外一扫,儿子虽然人在那边跟小朋友玩灯笼,可双眼不停的往这边望。“非飞,帮戴妈妈一个忙。”

“什么事呀?戴妈妈?”竟然这么郑重的拜托她,那肯定是大事了。

“非飞,帮戴妈妈劝劝小鹏吧。”

“劝他呀。”于非飞缓缓的垂下头,两只食指无意识地对着。她跟他还在冷战呢,怎么劝?这种固执得像头牛的人,从来都不听人意见的。

“对的,非飞,戴妈妈觉得你行的。那小子多少都会听你话吧?”

“怎么可能?”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为何会有这个认知?

邓碧云拉起于非飞的手,拍了拍。“非飞,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小鹏的脾气我最清楚,如果我来说的话,他肯定不听。但是你不同,你可以站在中立的角度来对待这事情。过去的我们不想再提了,现在他老爸有病,而且不知道严不严重。万一,是坏消息,那怎办?我不想因为自己过去做错的事,而剥夺了他本该孝顺父母的权利。”

“有那么严重吗?”

“嗯。”邓碧云点点头,语气非常无奈。“搞不好,会是癌症!”

“不会吧?”于非飞大吃一惊,再看看坐在远处的那人,这么热闹的人群当中,谁也没跟他一句话。如果他身患绝症,还被自己儿子唾弃,那真的太可怜了。

“嗯,我试试看。”于非飞喏喏的答应。

“靠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