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陈果夫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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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硝烟中保教育,军事中争权力(6)

陈果夫的话在会场上引起了极大的波澜,他的话还没讲完,当场就有一些CC派死硬分子起哄叫嚷,有的叫:“共产党不停止组织活动,我们却自己解散,这岂不是束手待毙!”有的喊:“复兴社新国民党不解散,我们却早早解散,太傻了。”有的干脆站到椅子上大叫:“我们不解散,我们就是不解散,我们解散了,找谁要饭吃。”吵吵嚷嚷,煞是热闹,一时不可开交。

其实,这些吵闹者怎知他们主子此刻的心情以及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二陈解散同志会并非出于本心,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给陈诚看、给蒋介石看的,其目的是想抓三青团更大的权。同志会的解散只是解散了表面的形式,而实际上,以二陈为首的CC派已成为一个政治思想的牢固结合体,这个结合体是二陈赖以与蒋介石讨价还价,赖以和国民党其他实力派相争夺的生存基础,岂能真正解体,二陈岂能真正放弃呢?整个抗日战争期间,CC派的特务活动一直没有停止过,而且其势力还在无限制地膨胀。

蒋介石对二陈这种装模作样的表演心中也是有数的,他也不去认真,因为他还不能没有二陈,也不能没有CC派。同时,二陈在国民党内权势日益增长的事实,蒋介石心中也是有数的,他必须对二陈有所限制,不能使他们权力太大而震主,这是蒋介石用人的一贯原则。因此蒋介石把三青团的大权交给了陈诚,而不是陈立夫。6月下旬,蒋介石拟定了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临时干事会的干事及常务干事名单,陈立夫虽然也列为24名干事之一,并成为常务干事,但在9名常务干事中排在陈诚之后列第二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青团是陈诚的而不是陈家兄弟的。果然,陈诚被蒋介石指定为三民主义青年团书记长,为三青团负各方全权责任。

陈立夫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想不到他为筹组三民主义青年团东奔西跑,上蹿下跳,还忍痛割爱解散了自己的小组,谁知这些都不能取得蒋介石的欢心,大半年的辛苦竟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真是伤心之至。但陈立夫是不敢去得罪蒋介石的,更不敢与之作对,心中尽管有无限的怨恨,表面上却装得无事一样,兄弟俩私下谈起,也只好自认晦气。

1938年7月9日,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团部在武昌湖北省议会正式成立。这天,当上了书记长的陈诚好不得意,率领中央临时干事会的全体成员、各处的正副处长、工作人员及第一批入团者,十分庄重地来到会场,由团长蒋介石亲自监视,进行了宣誓仪式。陈立夫心中酸溜溜的,但脸上却是强装笑容,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主意,在与蒋介石一起宣誓时,他的心中却另外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他虽然没有当上三青团的书记长,但自己所掌握的CC派力量是雄厚的,可以指挥CC分子千方百计向三青团渗透,与陈诚比高低、争输赢,一旦将陈诚架空,三青团还愁不是他陈立夫的。

以后,二陈的CC派与陈诚的三青团争夺十分厉害,三青团企图取代CC派,CC派则从各方面攻击三青团,与之争地盘、争地位,并且有大批CC分子向三青团渗透,这一切当然使陈诚伤透了脑筋。不久,随着保卫武汉战事的紧张,陈诚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三青团上面,便由朱家骅代理执掌团务。1940年9月,陈诚正式辞去三青团中央干事会书记长一职,一切重大事务概由朱家骅处理,这使陈立夫着实高兴了一阵,以为三青团大权正逐渐向他倾斜。但蒋介石并没有遂二陈的心意,以后,书记长又换成张治中,最后,竞传给了儿子蒋经国。这样,二陈只好望洋兴叹,从此,对三青团这一诱人的权柄,二陈再也没有力量去角逐,再也没有胆量去问鼎了。

孔祥熙,国民党的“财神爷”,贪婪无比,终于引起激愤,而远走美国。特务政治

陈立夫插手三青团的企图落空后,便一心一意经营中统局,他虽然不是中统局长,但局内的整个班底都是他过去特工总部的一套人马,陈立夫便暗中进行操纵,指挥这帮CC派特务干下了大量反共反人民的勾当,为蒋介石的独裁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二次国共合作是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促成下形成的。合作后,蒋介石并没有真正放弃反共政策,随着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的到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抗战力量的不断发展壮大,再加日本帝国主义对国民党采取了诱降政策,所以蒋介石的反共倾向也日益显露出来。在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蒋介石就提出:“对中共是要斗争的,不好怕它”。还说:“我们对中共不好像十五、十六年那样,而应采取不打它,但也不迁就它,现在对他们要严正——管束——教训——保育——现在要溶共——不是容共。它如能取消共产主义,我们就容纳它。”这实际上就是号召国民党反对共产党,与共产党斗争。

陈立夫对蒋介石的话心领神会,他觉得光在中央全会上讲反共,下面各级党部及一些国民党员不能领会精神,也不知怎样反共,必须制定一个反共的文件,拟定具体方法,发到国民党各基层组织,这样才能动员整个国民党一起反共。因此,陈立夫向蒋介石献计,搞一个“防制异党活动办法”,发到国民党基层党部,这个建议颇得蒋介石的赞许,他们通过商定后,将草拟文件的任务交给陈立夫的亲信徐恩曾办理。

徐恩曾接受任务后,闭门谢客,一人在家日夜思考、写作,不几天,便拟订了初稿,然后交陈立夫审阅,陈立夫看后,即带着徐恩曾一起送交蒋介石,蒋介石看后提出了修改意见,直接由陈立夫带回修改。陈立夫便根据蒋介石的旨意,对初稿一字一句进行斟酌、修改,完成后再呈蒋最后审定。这一次,蒋介石看后十分满意,当即指示发出,这样,反共文件《防制异党活动办法》便出笼了。国民党中央秘书处以绝密文件发至国民党各基层党部、行政系统和军事系统也转发,一直发到县级。

《防制异党活动办法》以反共为主要内容,该文件称:“查共产党在本党权利所及之区尤能猖獗活动长足发展,考其原因虽非一端,而本党组织工作不健全而予人以可乘之机实为主要因素”。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文件规定,各地民众和人民团体均应接受国民党的领导,特别是对共产党活动的地区要严格防制,实行联保连坐法,“使人民不敢与异党分子接近而受其利用”,还要求:“各地党部及军政机关对于异党之非法活动应采取严格防制政策,不可放弃职守,纵因此而发生摩擦,设非出于本党之过分与不是,亦应无所避忌”。如果有以共产党或八路军与新四军等名义组织武装队伍者,“当地驻军得随时派兵解散,不得有误”,“如发现有宣传阶级斗争、鼓动抗租抗税、罢课罢工、破坏保甲、扰乱治安者,无论其假任何名义,应一律依法从严制裁”等等。

《防制异党活动办法》的制定与下发,实际上是国民党对党政军各级组织发出了号召,要他们从各个方面,采取各种手段,加紧防共、反共活动。

为了更好地发挥CC特务在反共中的作用。二陈经过商定,报蒋介石批准,开始在全国建立“党员调查网”,使之成为“中统”的外围组织。于是,中统特务在全国各地的党政机关、学校、工商界、军队中收罗了大批国民党员作为“调查网”成员,要他们在中统局的统一指挥下进行所谓调查,而且向他们交代,调查的首要对象是共产党。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广泛调查后,结果令二陈兄弟大失所望,在所有调查材料中,告发国民党中贪污渎职的材料几乎占80%,揭露国民党中投降叛敌、汉奸嫌疑的占12%,而诬人为共产党或共产党嫌疑的不到10%。实指望通过调查搞到共产党的材料,为反共提供证据,谁知竟搞到了国民党自己的头上,这使二陈十分难堪,不好下台,他们一方面将涉及国民党的材料处理掉,另一方面则大骂特务们不中用,要他们重新再搞。但调查去调查来,总是不能使他们满意,以后,二陈对“调查网”再也不感兴趣,经过商量后,决定放弃“调查网”,于是向蒋介石建议,将最初准备对共产党使用的这张“网”移交给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这个冷衙门。这样,一场调查共产党的闹剧刚刚开场便匆匆降下了帷幕。

为了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二陈专门把徐恩曾找去授机宜,明确告诉他,中统的主要任务是反共,不要再去注意国民党内的贪污、投敌等问题。徐恩曾回来后也鹦鹉学舌地向特务们训示:“抗日是暂时的,次要的;反共是长期的、根本的,第一位的”,“反共,消灭共产党,是我们的历史任务”等。

特务们经过训示后,似乎开了窍,便想尽各种办法去反共,虽然在一个时期内,表面上他们不像抗战前那样公开逮捕、杀害共产党和进步人士了,但暗地里的反共活动却是始终存在。如共产党人车耀先,在抗日救亡运动中组织了“星芒社”,办起了《大声周刊》、《国难三日刊》等,鼓动群众参军参战。中统特务为了破坏该组织,伪装进步,打入“星芒社”,然后进行分化活动,并录制了参加这个组织的大批积极分子的黑名单,1939年以后,这些同志大部分被特务逮捕杀害。

1942年,中统特务还对中共中央南方局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破坏,南方局领导人之一廖承志及多数工作干部及电台工作人员均被逮捕,人数达300多,使共产党遭受很大损失。廖承志被关进集中营,受尽了折磨,到1945年才转解重庆。蒋介石对这一起破坏十分高兴,除表扬陈立夫外,还给直接指挥这一行动的徐恩曾一大笔奖金。

二陈对特务们的破坏行动十分欣赏,但对其破坏手法还不满意。陈果夫在中央政治学校所在地南温泉私宅养病时,就时常把中统特务万大铉叫去,进行训示。这样,由陈果夫口授、万大铉执笔,历时两个月,写出了《党员调查工作须知》,作为对特务进行训练的教材,里面所传授的,就是如何在调查的幌子下进行反共的各种办法。特务们按此受训后,都受“益”不浅。

陈立夫则认为,在进行反共的特务活动时,不能光靠硬性蛮干,还必须用软的办法,重要的是从思想宣传方面人手,通过舆论宣传,在潜移默化中破坏共产党在人民中的崇高威信,他认为这比抓几个共产党人、破坏几个共产党组织的效果更大,陈立夫经常对特务们说:“戴雨农(即戴笠)喜欢蛮干,情报工作人员摆出吃相难看的样子,还要情报工作技术有啥用场?”他要求特务们了解共产党的理论、研究共产党的理论,使用共产党的方法,达到以伪乱真的程度,然后以售其奸。

在陈立夫的指示下,一些中统特务采取捏造假事实的办法,写出了大量小册子,污蔑共产党,丑化解放区,以欺骗一些思想单纯的青年,使其迷失方向。当时发行最多的什么《延安归来》、《陕北见闻》等,就属这一类造谣污蔑的宣传物。为了加强这种宣传,陈果夫还命一些中统特务在重庆南温泉开设了一个书店,用“文化服务社南温泉门市部”的招牌做生意,专门兜售这类反共小册子,并对青年学生进行监督、迫害等特务活动。

为了进一步指导中统特务进行反共宣传活动,陈立夫还关在家里冥思苦想,写了一篇《宣传工作刍议》的文章,指定为特务们的必读材料,该文以和特务们谈心的形式,提出了做宣传工作的八条原则:第一,不能正面自吹自捧和正面骂人,如果这样,有时候恰好是帮对方做宣传;第二,拿出事实来,揭开对方的一角幕布给民众看,不要做大文章,少用形容词;第三,多研究心理学;第四,不要使用“小骂大帮忙”的手法,否则会弄巧成拙;第五,宣传者的语言和行动要符合本身情况;第六,就地物色助手,平时多做准备;第七,不要使花瓶空着,没有鲜花也得插假花;第八,宣传品不可滥发。

陈立夫说的冠冕堂皇,用心却极为险恶,但可惜的是特务们并不都能做到,如不能正面自吹自捧,国民党本身实行的是独裁专制,他们要把一切党派压下去,实行一个政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统治,在这种情况下,不自吹自捧能行吗?再如拿事实出来,揭开对方的一角幕布给民众看,特务们所进行的就是鼠窃狗偷的活动,国民党蒋介石在反共的时候,根据不管什么正义、良心和道德,这叫特务们到哪里去找什么“事实”来攻击光明磊落的中国共产党呢?他们只能采取捏造事实、造谣惑众的办法而得逞于一时,在人民揭开谎言后,一切大白于天下,倒是暴露了特务们自己丑恶的真面目。还有如宣传者的语言和行动要符合本身情况,这些特务们更是办不到,他们要造谣,只能是造谣的语言,他们要破坏,只能有破坏的行动,怎能去符合宣传者本身的情况呢?陈立夫也太难为特务们了。

中统特务搞宣传不行,盯梢、绑架、捕人,倒是他们的真本事,这种恐怖的特务政治,使共产党和广大人民群众深受其害。

国民政府迁到重庆后,中共领导人周恩来一直在这里领导八路军驻渝办事处的工作。陈立夫为了监视周恩来的行动,便在周的住宅曾家岩50号和八路军驻渝办事处化龙桥附近分别设立了特务监督哨。陈立夫交给特务的任务是:记录这两处出入人员的姓名、来去时间、所乘汽车及单车牌号等,如遇有陌生的人出入,便进行盯梢、跟踪,了解其姓名、住址、身分,必要时实行逮捕。陈果夫对这两处监督哨十分重视,他要求担任监视的特务一定勤手勤脚勤脑,随时记录,随时整理,逐日汇报到中统局,南局再送他本人过目,他如认为有重要价值的情报,再呈报蒋介石。这两处特务监督哨数年如一日,一直进行特务活动,到周恩来离开重庆,八路军驻渝办事处撤销为止,从未间断过监视。不光对中国共产党,对其他一些亲近中共的民主进步人士,二陈也采取过监视行动,如1943年,曾对沈雁冰、萨空了、陈此生等人实行过类似的监督。

在其他地方,中统特务常常是便衣便装,夹杂在人群中,对广大人民的言论、行动进行监督,发现有倾向共产党、不满当局、进行抗日的人,即行绑架、逮捕,直至暗杀,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常常是不明不白地死去,莫名其妙地失踪。“万千逻卒列街衢,偶语宁辞杀不辜”,这就是当时恐怖的特务政治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