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是自己的孩子,否则还不知道引起多大风波呢,再说,也没人相信吧。叶冰只好淡淡地道,“这是我的契约火鸟,恐怕不行。”
听到拒绝,又看到她冷淡的态度,阮心竹立刻竖起眉头,叫道:“那你解除契约啊!”
此话一出口,叶冰还没什么表情,阿秀清棋二人惊呼一声:“阮师姐!”
一般的火鸟都是没孵出来就认主的,这种契约,一般一生都不会解除,想要解除,主人自身会损伤精血。
这阮心竹,并知道她与球球之间的母子关系,而以为是认主契约,却如此理所当然地出口,竟是根本没把别人的损失放在心上。
偏偏阮心竹还一无所觉,追问:“怎么样?答应我了?”
叶冰皱了皱眉头,慢慢说道:“球球不送人。”
“你 ”听到这句,阮心竹脸色大变,也许是想到今时不比往日,脸色变化许久,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说,“叶师叔,你把火鸟送我,我就让师祖给你补偿好不好?”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三人侧目。
清棋忍不住了,叫道:“阮师姐,师祖对叶师叔从来有求必应,师叔要什么,只管与师祖说就是。”这话却有示威的意思,师叔想要什么,向师祖要就是,何必要她开口?
阮心竹一下变了脸色,清棋这话,分明让她下不了台。她本想再忍忍,终是没有忍住,怒声道:“师祖一向疼爱我,不就是我六十年不在吗?你们竟敢小看我!一个半途插上来的徒弟算什么?你以为她会比我重要?”
叶冰暗暗勾起嘴角。师父的态度她清楚得很,要说重要嘛,她在师父心中确实及不上阮心竹,可师父也不是不讲道理偏心之人,任由阮心竹说什么是什么。若师父不知晓球球与她的关系也还有一丝可能,但如今师父的态度,她能百分百肯定,师父不会让她把球球送人。
阿秀清棋没接话,这种话,她们两个侍女不好说。可她们也不想忍下这口气,目光便一直扫着叶冰。
终于,叶冰不负众望地开口了,只听她慢吞吞地说道:“阮师侄,这只火鸟我是不会送人的,你若想要的话,自去向你师祖开口吧。”
阮心竹唤一声叶师叔,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此时听得叶冰理所当然地叫一句阮师侄,心里十分恼火,又听她咬死不肯将球球送她,这火烧得就更旺了。
“你 ”阮心竹瞪了她一会儿,怒声道,“你别后悔!”扭头就走。
看到她被叶冰气走,阿秀清棋脸上都露出解恨的表情,却听叶冰又慢吞吞说道:“你们两个 哦,不是,你们也省省心吧,别想利用我对付她,好给你们出气。上阳宫的事务一向不瞒你们,我也老实说,她在这住不了多久,看在师父的份上,你们也别找她麻烦了。一个已经被师父放弃的人,有必要吗?”
“师祖!”阮心竹哭着跑进上阳宫大殿。
极阳道君原本笑意盈盈,却在看到阮心竹进来,收了神色,语气淡淡:“这是怎么了?”
阮心竹眼泪汪汪,说道:“师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叶师叔的火鸟很好玩,所以才想向她要,不是要惹她生气。”
极阳道君慢慢蹙起眉头:“然后呢?”
阮心竹低着头,掩饰住眼角的恨意:“叶师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说完好半天都没反应,阮心竹再抬起头,却见极阳道君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来:“心竹。”
“嗯?”她有些搞不明白师祖的态度。
极阳道君望着她,神情淡漠:“叶冰对待身边的东西,一向很珍视,你要的虽是火鸟,她却视为伙伴,所以她才不肯给你,师祖我也不会同意你这要求。”心里却有些怒意,那只火鸟的本质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们上官一族的希望,凤凰涅 传承的希望。即使叶冰不是球球生母,就他们上官一族来说,也不可能把球球送人。
阮心竹一怔,没料到师祖是这样的反应。
极阳道君接着说道:“你若无事,就回去好好修炼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几十年时间。若是不能结丹,以后就难了。”
突然提到结丹这个问题,阮心竹怔了一怔:“师祖……”
“难道你不想结丹吗?”极阳道君望着她,眼神锐利,“心里装着那么多东西,怎么结丹?叶冰年岁比你小很多,她如今已是筑基后期,很快就会筑基圆满,冲击结丹。你呢?你自小由我亲自教导,二十一岁就筑基成功,应是天之骄子才对,为什么如今一百七十多了,却还只是筑基中期?这六十年,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毫无寸进?!”
极阳道君神色严厉起来,阮心竹心口一抖,结结巴巴道:“师祖……那,那云山灵脉太差劲了,我在那修炼,根本就没效果……”
“是吗?”极阳道君仍然这样望着她,“那我这些年给你送去的丹药呢?虽然没有叫你回来,可你的份例,师祖可从来没有克扣你的,便是硬吃丹药,六十年的时间,也够你到中期顶峰了吧?”
阮心竹低下头,没说话。
极阳道君又放柔了神色。轻声道:“好了,你别想无关的事,好好去修炼吧。此次师门召集弟子回山,是有重要的事情,你若能做好,对你只有好处。”
“……”阮心竹沉默许久,终于老实应下,“知道了,师祖。”
冲出上阳宫,阮心竹脸色通红,看到守门弟子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她,眼中暗有敌意,便怒道:“看什么看?!”
被她喝斥,守门弟子收回目光,没有回骂,脸上却浮起不屑。
“你 ”正要发脾气,想到这里是上阳宫门口,阮心竹咬牙忍了下来,一挥手抛出飞行法器,飞上半空。
看到她离去,那守门弟子。才轻轻哼了一声,低声咕哝:“真把自己当回事……”
阮心竹飞到一处无人的山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自己的目的地。她落了下来,走向隐藏得很好的洞府。
“师兄,师兄!你在吗?我是心竹!”她喊了两声,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音,又继续叫道,“师兄!你出来见见我,我是心竹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洞府的门才打开了,她大喜过望,正要冲上去,却是一怔,沉下脸色:“你是谁?!”
开了洞府出来的正是叶季祯。他看到阮心竹,也是一愣:“你又是谁?”
阮心竹沉着脸色,往里头看去:“我师兄呢?”
叶季祯摸了摸头,奇怪道:“你新来的吗?走错地方了吧?”
“这里就是我师兄的洞府!”阮心竹瞪着他,“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师兄的洞府里?”
“你又不是我姑姑,这里哪有你的什么师兄。”叶季祯虽是好脾气,但别人语气这么冲,他也就不客气了,“你快走吧,我师父虽然和气,但是有人这么不懂礼貌,他也会生气的。”
“师父?”阮心竹探头看了看,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是我师兄的徒弟吧?你告诉他。我是心竹,他就知道了。”
看到叶季祯没动,阮心竹又叫道:“你快去啊!”
她指使起人来,着实不客气,叶季祯是个老实人,没发火,只是皱着眉头道:“你师兄是谁?我没在洞府。”
“你撒谎 天阳谁不知道师兄在闭关。”阮心竹正要发火。
突然就听洞府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季祯,让她进来。”
阮心竹大喜:“师兄!”说着便冲进洞府。
“哎 ”叶季祯看她这模样,有些迷惑加头大,师父怎么在洞府里?还有这到底是谁啊?师祖在师父之后不是只收了姑姑一个徒弟吗?哪里又蹦出来一个人喊师父师兄的?
不过,既然师父发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关了洞府,慢吞吞走回厅堂里,想了想,没回自己的修炼室,而是坐到正蜷成一团修炼的小火旁边,假装看护着小火的样子。
其实,小火已经是三阶火鸟了,修为始终比他还高,根本不用他看护。这段时间小火又在埋头修炼,师父说,好像又要晋阶了,所以他才没把小火送回去,心思却转到师父身上,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一直在这洞府竟然不知道。
“师兄!”看到凤辰,阮心竹激动不已,几步冲到他面前,眼含热泪,“师兄,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凤辰盘腿而坐,阮心竹进来时,睁开眼,淡淡扫了她一眼:“心竹,不管是按修为还是辈分,你都该唤我一声师叔,而不是师兄。”
阮心竹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和师祖都待我这么冷淡?都六十年了,你们还不能原谅我吗?”
“这是两码事。”凤辰语气仍是冷淡的,几乎不包含任何情绪,“以前我们年纪小,才由着你胡乱称呼,今时不同往日,你我都已经不是小孩了,该怎么做心里应该明白才是。”
“可师兄在我心里始终都是师兄!”阮心竹脱口而出,“要不是我爹是师祖的徒弟,师祖不好收我为徒,我们就是师兄妹!”
“但事实如此。”凤辰道,“六十年了,你还没明白这个道理,莫怪师父待你冷淡。”
他语气虽平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阮心竹又是怔了怔,忽然低头痛哭出声。
哭了一会儿,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师祖都这样待我?不就是打伤了一个弟子吗?门派私斗的又不是只有我们,那个人又没什么事。你和师祖……让我一个人留在云山分院,那里那么偏僻,其他人都不理我,我……我在那里过得好苦……”
如果这番话是在极阳道君面前哭诉,也许她会得到一句安慰,可偏偏听她说这番话的人是凤辰,只见他木无表情,仿佛在他面前哭的是个木头人,他自己也是个木头人。
阮心竹哭了一半哭不下去,只好擦了眼泪,红着眼睛看着他,软声哀求:“师兄。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让师祖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不会再惹事了,以后都听你们的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