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城住的挽风阁里,一个黑衣人正单膝跪地在纳兰城的面前禀报着什么,而此刻的纳兰城沉稳睿智很有上位者的风范,一点也没有在纳兰修面前的那种活泼跳脱和不知世事的纯净样子。
“禀报主子,在大夫人在灵山寺祈福期间,司徒家的大公子也在灵山寺‘养病’,且二人经常会面,已制定针对大公子的计划,不日将行动。”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禀告道。
“呵……”纳兰城讽笑一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说吧,他们是如何计划的?”
“九月十八日,引致灵山寺,鸩毒以杀之,还……还有……制造证据为主子所为。”黑衣男子简洁的回答道。
嘭——
纳兰城气愤地拍向一旁的茶几,差点没把上面的茶盏拍掉,恨声道:“真是狗胆!一次不成还想再次?当我纳兰城是软柿子不成?暗一,继续盯着,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暗一恭敬地应了一声,语落人已消失在屋内,来无影去无踪。
“大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喃喃消散在空气中的低语。
纳兰修的院子里,文君洗漱一番后来到院子里寻纳兰修,手里拿着一把木梳。
“夫君,这次你能平安归来,妾身真是欢欣不已。”文君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对纳兰修说道,一边拿起梳子梳着纳兰修墨黑如缎的发,手法熟练温柔。
纳兰修浅笑:“一切都过去了,不提了。”
“也是,夫君如今也平安归来,妾身还提这些事情做什么?”文君温婉的理好纳兰修披在背后的发“不过妾身经过这一遭啊,倒是相信佛祖是眷顾他的信徒的。”
文君引出话题,纳兰修配合的接道:“嗯?怎么说?”一边放下手里攥了很久的诗集。
“自从夫君出了事,妾身这心里跟被火烧了似的,一直焦心忧虑,于是妾身便去了灵山寺为夫君祈福,没想到夫君真的平安归来了。”这么说着,文君给纳兰修梳头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嘴里却柔情蜜意地道“妾身便想着去灵山寺还愿,添点香油钱,算是感谢佛祖保佑夫君平安归来。”
纳兰修点头道:“这是应当的。”心里冷笑,‘没想到’自己能平安归来,怕是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本来对妻子要害自己的事情纳兰修还半信半疑,可是综合再次见到文君时文君的种种口不对心的表现,纳兰修已经确定了文君确实要害他,只是不知道是为何,一个女人居然要谋害自己的夫君?
“夫君,你陪妾身去还愿吧!”文君笑着开口了。
纳兰修也笑:“陪夫人,有何不可?”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夫人?
纳兰修和文君这对夫妻回家的第一夜分房睡,因为文君忍受不了和一条狗在一间房间里,自去东厢睡了了事。身着中衣靠在床上的纳兰修看着文君离去的背影,眼里伪装的淡笑终于从脸上消失,明明是相濡以沫的妻,为何却越行越远?
抬手捂上心脏的位置,纳兰修有些迷惑地看着趴在床前的夏离歌问道:“大白,虽然有少许难过,不过似乎并不伤心,难道我是一个冷血的人?”
夏离歌翻了翻困得不行的眼睛看了纳兰修一眼,难过是因为背叛,不伤心是因为爱。若是纳兰修爱他的妻子,绝对会很难过很难过伤心得不得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伤害我们的人,永远只有我们爱和在乎的人。当我不爱你了,不在乎你了,爱咋咋地,Whocare?
不过纳兰修也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并不需要夏离歌的回答,尽管这个‘听众’只是一只狗。
“大白,明日天气晴好,约二弟上街喝茶吧,你说可好?”想了想,纳兰修从薄唇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呜呜……”夏离歌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主人你还会看天相啊?就知道明日天气晴好了,万一阴雨绵绵不是打脸么?再说了,想见某人直接去嘛,还找啥借口?送你一个词:**!
第二日一大早,纳兰修一身精致月白华服加身,玉树临风容仪如玉,墨发被白色的丝绸发带挽住一半披向背心,背着双手就朝纳兰城的挽风阁幌了过去。作为一只忠犬,夏离歌自然也摇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的半步不离其左右。
看着一人一狗走出院门,刚刚还和纳兰修言笑靥靥的文君冷凝着神色关了窗户,纳兰修、纳兰城,我不会再让你们逃脱了。
“小的见过大公子”青衣小帽的小厮冲纳兰修鞠了个躬行礼,抬起头笑逐颜开的道:“大公子可是找二公子,小的这就去禀报。”
“站住”纳兰修抬手止住了转身要跑的小厮“不必了,我自进去便可。”
“汪……”夏离歌附和地叫了一声,没你的事儿,一边呆着去吧小子。
纳兰修莞尔,小厮僵住,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不愧是救了大公子命的狗,这智商可真够高的!打了千儿道:“二公子现下应是在‘工室’里,大公子去这里定是能见到人。”
纳兰修诧异:“工室?”
小厮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二公子自小便喜欢木雕,所以在院子里专门设了一件房间用于雕刻木雕和存放二公子雕的作品,这间房间就叫做‘工室’。”
“木雕……”纳兰修喃呢出两个字,自小就喜欢?难道是因为……那只木雕小马?
纳兰修沉思片刻,少顷又恍然大悟。从来都是纳兰城上赶着缠在他身边,自从分院而住后,纳兰修很少到过纳兰城的挽风阁,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工室’。当然,除了纳兰修很少涉足外,纳兰城的刻意隐瞒也是纳兰修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
紧紧抿着薄唇,纳兰修到了所谓的‘工室’门口,然后顿住了脚步不再前行,夏离歌好奇地绕过纳兰修的双腿看过去,顿时也惊呆了!
但见‘工室’的门打开着,两面墙靠着架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木雕作品,马车、动物、房子、人物、植物等不一而足,有的粗糙抽象有的栩栩如生,不过雕刻的最多还是小马和一个男子的雕像,从小到大各式各样都有,可见其用心程度。
而一身淡黄轻衫的纳兰城则毫无形象地直接坐在铺着一块麻布的地上,他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正在用刻刀细细雕琢着,已经逐渐显出了了人的形状,颀长的身形飘逸的衣衫,还未刻出五官的头部。纳兰城埋着头刻得特别认真,眼神专注刀法熟练,细细的雕刻出纹路,轻轻的用砂纸磨砂,竟是未发现门口一人一狗已经站着看了良久。
“二弟,这么喜欢木雕?”清清朗朗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语句,语调平铺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说这话的主人到底是何情绪。
纳兰城手一抖,锋利的刻刀便戳到了拿着木块的左手,鲜血霎时间便冒了出来,然而纳兰城跟傻了一样抬头望着站在门口的纳兰修,似乎感觉不到手上伤口的疼痛一样,嘴里呐呐的叫道:“大哥?”
忽而,纳兰城回过神似的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还未成形的木头塞进袖袋里,然而人越慌张越出错,他半天不得门而入,倒是手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鲜血冒得更厉害了。纳兰城脸色惨白,一会儿看看沉着脸不知想什么的纳兰修一会儿回头看看室内满满的木雕作品,带着一种秘密被发现的绝望,语气带着哀求地看着纳兰修“大哥,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看什么?”一向温文尔雅的纳兰修脸上满是怒气,明净柔和的双眼此刻跟要冒出火一样盯着纳兰城“不要看你雕刻了这么多我的雕像?还是不要看你不知轻重的伤害自己?啊?”纳兰修一步一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怖气场向纳兰城一步步靠近。
纳兰城呆住,只能狼狈地仰着惨白的脸看着纳兰修满是怒火的一点点接近自己,一双杏眼里全是迷茫和哀切,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不能动弹。
深呼吸一口气,纳兰修压抑着几乎不能自控的怒火蹲下,眼神与纳兰城平视,继续用没有起伏的淡漠语调说道:“纳兰城,你是一个胆小鬼!”说着,从怀里掏出丝帕拿起纳兰城还紧紧握着未完成的木雕留着血的左手,生硬地掰开因为握太紧已经僵住血脉不畅的手指拿出那块木头扔得远远的,然后不算温柔也不算粗鲁动作有些生涩地用丝帕包住流血的伤口。
作为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纳兰修这辈子从来没有给人包扎伤口的经历,手法自然熟练不到哪里去。还记得和一条狗在森林里流浪时,这个家伙都没有办法生活自理,全靠夏离歌这只逆天的狗才能活着走出森林,还能指望他会更多的生活技能么?
纳兰城看着自己被简单包扎的左手,顺着那双给自己包扎的手抬头看向主人容仪如玉的脸,深邃淡漠的眼,有些失魂地重复着纳兰修的话“是,我是个胆小鬼。”
纳兰修冷笑一声,有些讽刺地道:“是,你的确是个胆小鬼,只敢把一只木雕小马当宝贝,只敢偷偷的刻着这些没有生气的木雕,只敢称别人熟睡的时候偷吻,却从来不敢大胆的说出来!”
愣愣地看着纳兰修,纳兰城杏眼里逐渐升起雾气,眼睛一下也没有眨,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打在他的衣衫上,打在他受伤的手上,打在纳兰修的心上……终于还是知道了,彻底的知道了,这下连偷偷的看着爱着也不行了吧?不是昨天就有预感么?大哥他明明知道了自己称他熟睡时的偷吻,他知道了,他都知道啊!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不知不觉就开始了,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兄长,明明知道这是世俗所不容,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爱上了,他能怎门办呢?除了把爱偷偷的藏起来,他还能怎么办呢?
“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从纳兰修的薄唇里发出,收敛起脸上的怒气,纳兰修张开双手把哭得无声无息却那么绝望的某人一把拥进怀里,无奈的拍拍某人的背“笨蛋,胆小懦弱的笨蛋!”
纳兰城呆住了,彻底呆住了,不可置信地从纳兰修怀里抬起头,哭得红红的杏眼定定地看着纳兰修:“大哥?”
抬手抚上纳兰城的脸,为其拭去腮边的泪痕,纳兰修有些无奈地道:“从小就这样,胆小、冒失、懦弱、爱哭……你呀,真不知道说你怎么好?”
纳兰城:“……”他……他似乎要面临什么了不得的惊喜啊?他没会措意?是这样吗?
纳兰修继续道:“连说出心里的想法都不敢,若是我不发现,你要一辈子这样吗?”
纳兰城:“……”一辈子又如何。
虽然没说话,纳兰修还是从纳兰城的眼里读懂了他怎么想的,深深叹了一口气,纳兰修捧着纳兰城的脸道:“我一直拿你当弟弟,从未想到你对我是这样的”纳兰城眼里的希冀一顿,有些难过的垂眸。
纳兰修不管继续道:“二弟,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如你对我一般对你,可是对于你做的这些,我很感动,见到你的手流血,我不舒服,见到你伤心难过,我似乎也不好受,所以……”纳兰修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一个决心“所以,待到解决了文君的事情,为兄……”再次顿住,耳朵微微泛红,竟是不好意思说完。
纳兰城脸上浮现欲笑的表情:“所以什么?大哥?”他想,他猜对了!
“笨蛋,你猜?”轻轻一叹,纳兰修直接对着纳兰城的唇轻轻的附上,吮吸、****、撬开牙关深入、与舌共舞,良久,唇分“以后不要偷吻了,不知轻重的家伙!”
角落里的夏离歌狗爪子捂脸,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会流鼻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