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和秦景石俩人回了解刑部直接将在木府的发现告诉给戴珊知道,戴珊坐在书房的梨花木八仙椅上略微沉吟,“紫霞娘娘?确定没有听错?”
伽罗和秦景石看着他都点头啊点头,看样子,这戴大人还知道些内幕。
果然,就听戴珊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紫霞’曾是先帝一位妃子的封号。”
伽罗立马跟了句,“那就是跟先帝有关啰?”
秦景石忍不住想笑,这人,满脸地写着很想凑热闹的样子。
戴珊瞅了他一眼也笑,“文护卫,外头有个人等你好久了,你先跟她见一面,尔后本府与你一起往律王府上走一趟,皇上这两天都在那儿,不妨直接去问圣上比较好。”
伽罗搔搔下巴看秦景石,心说他也不过刚到京城,怎么倒像很多人都知道他似地?秦景石听到外边走过来的脚步声,抬手托起茶盅喝茶,微热的茶水烫着青花的茶盅,连带手心都是烫的。
伽罗看到走进来的长裙女子,见对方看到自己就笑,似乎还认识自己似地,就觉得莫不是在哪见过?
“小王爷。”梁雪笑盈盈地给伽罗打了个万福,“这些天京里头的流言都是因为我才牵起的,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伽罗愣了下才想起来,这就是那天跟背耳朵见面的时候碰到的梁相的千金,赶紧还了礼,见旁边秦景石皱着眉毛也好奇,就笑,“梁小姐是不是有事拜托在下?”戴珊坐在书桌后头,似乎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伽罗坐回去托着下巴笑,“我听说了,梁小姐与关在套牢里的刘大夏情意两合,碍于梁相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梁小姐是不是要在下亲自在梁相面前回绝了这门‘亲事’?”说着自言自语似地点头,“如此一来,梁小姐在京中的名誉就彻底不复,谁都不会再上门去提亲,梁小姐便可一心一意守着刘大夏了。”
梁雪心里头万分吃惊,见伽罗满脸的笑意看着自己,正正神色,道:“还请小王爷成全。”
伽罗摆摆手,“这事说到底得请问梁相成全。梁小姐有没有想过,即便当下我按你的方法做了,刘大夏现在有命案在身,如果案子不彻查还他清白,很有可能他会因此丧命,到时候,你拿什么再去守着他?”
梁雪咬咬牙,“大不了,到时候我一命赔一命!”
“啧啧!”伽罗摇摇手指,“名誉对女儿家来说可是比性命还重要,你现在已经是拿命在守着他了。介时他若真的含冤不白,你少不得得替他洗刷冤屈。”他见自己的茶还有些烫,抬手将秦景石面前的茶盅拿过来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现在,我有个办法能洗刷他的冤屈,只不过得请梁小姐配合——”
戴珊兴致勃勃地坐在书桌后头看着伽罗,刚见面的时候见他待谁都一团和气,还当他是个木讷之人,现在看来皇上给他个三品护卫的名头,倒是一点都不过。
秦景石也摇着头笑,这人啊~空长了一张老实脸,肚子里头花花肠子多着呢~
。。。。。。
戴珊刚一拐进律王府后院的月亮门,迎面一只鞋子扑面而来就要砸到他脸上!伽罗上前一步拉开戴珊,那只鞋子不偏不倚正砸在秦景石面前一步。仨人抬头一看,戴珊赶紧挡着袖子捂着脸望天,伽罗和秦景石也有些无语——
院子里头朱佑樘叫张子矜追着满院子跑,刚下过雨,院子里头还挺滑,张子矜见怎么都逮不着他,索性脱了鞋就砸,这一砸倒好,直接砸到刑部尚书大人的脸上头去了!
“咳!”朱佑樘干咳一声,他这几天天天按时送早点到王府来赔罪,每回来都是张子矜晃着扫把、扔着绣鞋把他给哄出去,这回完了,在臣子面前出了丑!看戴珊神色古怪,心里头忍不住就哀嚎——老子的威望啊!
一边儿凉亭里头文在修和白帆几人吃着点心正看的津津有味呢,冷不防见戴珊闯进来,赶紧挥手叫他,“戴大人,来,尝尝刚烤出来的桂花酥~”
戴珊知道文在修给他解围呢,赶紧一撩袍子跑过去,装模作样吃了块糕点跟文在修瞎打混。秦景石摸摸鼻子也跟过去,在白帆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白帆一听来精神了,拉着几个弟弟立马闪了个不见踪影。
伽罗歪头看张子矜,拿着鞋子走过去给她,笑,“我娘呢?”
“这儿呢!”顾清凌本来想叫裁缝给兰兰和固固俩人添些新衣裳,后来再一想,索性把丁卯西那宝贝孙女儿小玉的衣裳也一并做了,再一合计,把伽罗和秦景石的也秋装和冬装也都做了,回头再打算打算,裁缝的说做多了能再送两匹布,索性给文在修和自己也做了套。这会儿子刚给兰兰和固固试完新衣裳,听见伽罗叫自己,赶紧拉着俩孩子跑出来,把各人的新衣各自一分派,“试去!”
兰兰穿着一身蓝色的窄袖长裙儿,看起来分外俏皮利落,转了个圈儿问固固,“好看不?”说着就上下打量固固身上的淡青色武袍,固固嘿嘿地瞅着她傻乐,笑眯眯地跑过去巴结顾清凌,“姑姑眼光真好!”
丁卯西抱着新换了衣裳的小玉刚探了个脑袋,立马缩回去就要栓门。
伽罗眼尖,转个步子挡住他,笑,“丁先生,出来谈谈么~”
丁卯西垮着一张脸,“小王爷!祖宗!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朱佑樘和张子矜俩人当着众人面出了洋相,见众人都没注意到他俩对视一眼,正要默契地开溜,就听戴珊道:“圣上、皇后娘娘,可知道有关于先帝册封的‘紫霞娘娘’的事?”
丁卯西一听险些将手里的小玉给扔地上,吓的小玉哇哇直哭,顾清凌赶紧走过去抱起来哄,伽罗一拍他肩膀,“还说不知道!”
朱佑樘想了想,“我只听皇太后生前说过,这位紫霞娘娘是先帝刚登基没多久遇上的一位民间女子,后来接进宫去封了妃,再后来么——”他眨眨眼睛,“宫里头万氏为祸,似乎就是那时候没的。”
张子矜愣了下,“万贵妃害死的?”
朱佑樘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万氏那时候虽然荣宠,但明目张胆去害一般妃子的事情倒是极少,她害的,都是那些怀了龙种的。”
文在修也略微知道些,那时候不仅是西厂干政,万贵妃只手遮天,可是亲手害了不少皇嗣,扭头就看丁卯西,“有段时间好像你往户部去过?”见丁卯西脸上犯难,眉毛一皱,“我念着多年交情这些天都不曾为难你,事关重大,不许藏瞒!”
丁卯西见朱佑樘也看自己,又瞅了瞅顾清凌怀里头的小玉,咽口唾沫“扑腾”就冲朱佑樘跪了下去,“小的也只是听说。说那就个紫霞娘娘其实没有死,哎呀,也不是,说她是临死之前下了什么血咒,什么三代之内——”
“三代之内如何?”朱佑樘冷着脸追问。
丁卯西两眼一闭,心说死就死吧,大声地就道:“三代之内,必亡朱明王朝!”
朱佑樘抬脚就踹他,“放肆!”
张子矜赶紧上前拦住朱佑樘,瞪着丁卯西看,“那你这孙女儿又是哪来的?身上的化蛇纹身又是怎么回事?”
丁卯西一听傻了,苦着脸磕头,“皇后娘娘,这个微臣真的——”
“你不说也是死,说了保不准还有条活路。”秦景石在旁边儿坐着,手底下摸着顾清凌刚给他的新衣,看了丁卯西一眼,“你若不说,信不信小玉这会儿就活不了?虽不清楚,但有这个纹身的必是邪*教无疑。”
丁卯西又看顾清凌怀里的小玉,小姑娘刚才是被丁卯西冷不防吓了一跳,这会儿是真的吓着了,哇哇地哭着喊着叫爷爷。
丁卯西跟瘫软泥似地往地上一坐,瞅了秦景石一眼,哭哭啼啼地,“我也不知道啊!小玉是我捡回来养的,头回看到她身上的纹身,我自个儿都吓了一大跳!”他又看戴珊,“戴大人还记不记得年前京中有一家药铺失火,连老板带伙计都没逃出来。小玉就是那家的。”
戴珊缓缓的点点头,似乎有些想起来了。丁卯西继续道:“我跟那家药铺老板挺熟,那天本来是有些小伤寒,想去抓些药,出门的时候晚,到的时候已经都过了晚饭的时候了。他见我不舒服,索性叫我在他后院儿住一晚上再走,我吃了药就睡了,后半夜起夜就听见他们屋子里头有动静,凑过去一瞧,屋子里好几个人架着刀在他脖子上。”他伸手给众人比划一下,“胸口就是这么个纹身。好像是他们要退出那个帮派,那些人不允,又说怕他泄露帮派里头的秘密,直接拿刀就抹了他们脖子!我当时吓死了,屋里的人好像也发现了我,我就赶紧躲到了旁边儿屋里,小玉就在那屋睡!我抱着她从后窗户逃出来的,没跑多远就看见药铺子起了大火——”他分外愤慨又有些无奈,“小玉吓的不轻,打那起就只认识我一个,我就养在家里,骗人说是我捡回来的野丫头,慢慢儿地她也会跟村儿里别的小孩子玩儿了。可就在你们去找我的前几天,有村民说几个陌生打扮的人找我,我怕自己暴露,就设了那么个假灵堂。。。。。。”
众人一阵沉默。
戴珊叹气,“你还没说,那个化蛇的纹身跟紫霞娘娘到底有什么关系?”
伽罗见小玉这会儿不哭了,就抱过来哄,“你要是为小玉好,就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然以后总是这么躲躲藏藏地?”
丁卯西也想通了,拍拍屁股又跪好,“皇上,真不是草民乱说——”他小心翼翼地瞅着朱佑樘的神色,“我觉得,紫霞娘娘生前下的血咒是真的——”
张子矜听着这话也是脸色一变。朱佑樘现今后*宫里只有她这么一个皇后娘娘,太子就只有朱厚照一个,朱厚照之前有过一个儿子,不到两岁夭折了,听丁卯西这么说,挑着眉毛瞪他,“问你话就回话,再胡说本宫叫你去伺候太子去!”
丁卯西吓的赶紧一捂下体,“我说!当年我进户部是王爷,啊不,那时候还是百鬼门门主派我去帮皇上打听点儿事么~”
文在修和朱佑樘见他一副怂样儿都忍不住笑,“别扯那么远,说重点!”
丁卯西赶紧跪正姿势,“我是听那里一个老史官儿说的,说紫霞娘娘其实是先帝赐死的。紫霞娘娘生了位小公主当场就死了,先帝偏偏那时候发现了她跟侍卫有私情的证据,就——把她处了‘揎草’之刑。。。。。。据说紫霞娘娘死前满口诅咒不断,后来她的‘人皮草袋’又人皮草庙里头被人偷走,有小道消息说就是那个侍卫偷走的,说那侍卫其实是什么‘真龙教’的教众,偷了娘娘的人皮草袋走,就是为了叫人施法好叫娘娘重活什么的。。。。。”说完还猛摆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真没有了!”
朱佑樘看文在修,文在修看顾清凌,顾清凌捏了张子矜一把,“你该不是真信了这番鬼话吧!”
张子矜猛地一拍桌子就往后厨房跑,“我去看看朱厚照那小子!”
朱佑樘皱着眉毛,等张子矜走远了,问文在修,“大哥觉得血咒——”
文在修一摆手打断他,“看你狠不狠的下心,苏媚不能再放任她胡来了。她后头还有更大的一双推手。”
伽罗见秦景石对他手里的新衣很有兴趣的样子,就凑过去也看他的,怎么看都是他的似乎比较威武一些,就偷偷换了套自己的给他,接道:“西山怪物、秦淮水鬼,如果是她所为,那么她身后就是整个真龙教,如果有合谋,她被利用的机会更大。”说着就将自己和秦景石这几天的发现讲给众人听。
朱佑樘听到木府一挑眉毛,“木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