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晚休息的早没有更,今天补上
明城是边塞重镇,西域一带与大明国交易往来的枢纽,镇上头满街的人都形象鲜明,有中原的人也有西域各部落的人,风格迵异却又热络无比。
与其他边塞要镇稍微不同的是,明城里头长着一株极高的大树,树皮斑驳似古老繁复的花纹,附着盘根错节、粗大嶙峋的树根往上长的老高,人站在下头仰头看,头顶青绿的树叶像只描了画的油纸伞,在这无边干燥的西北风沙里头巍然而立,似远行而来的江南少女,使这随处都泛着土黄飞尘的明城多了几分柔和。
明城常住的老人们每每打那树底下路过,都要驻足感慨一番。关于这株参天大树,在明城里头有个传说。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那时候的明城还不像现在这样贸易繁华,也不似现在这般环境荒凉的叫人觉得寂寞。那是个富庶祥和而且风景优美的小镇,镇里头家家户户都种达布树,这种树木长的极快、木质又好,很适合用来做家具,因此村子里各家的日子过的都还算不错。在明城附近有个叫投边的村庄,村子里的人都是流民,眼见明城的日子越过越富裕,渐渐就起了仇富的心态,而且投边人生性多狡诈、狠毒,他们慢慢地开始趁明城的商队运木头出去的时候半路打劫,杀人劫货,手法叫人不齿。一年、两年,明城开始没落的时候投边人的日子反而开始好过起来,不过好景不长,投边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极似人形的木偶作怪害人,明城人都说是之前那些被害的商队附身于达布木上,找人偿命来了。投边村没多久全村横死,且死后个个变身成了像木偶一样的死灵,等到明城的人有所察觉投边村里的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明城里种达布树的人慢慢地也没有了,大家都觉得达布树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如果不是因为达布树,投边的人不会生了歹心、明城的商队也不会惨遭屠杀,以至于到后来的投边村被屠。
。。。。。。
眼见就要过年了,明城街道上头买卖交易的人比平常又都多了些,大伙儿忙忙碌碌过了一年都开始着手准备办年货要过个喜庆年,新年的气氛不过刚散布开来,镇上头就出了事。。。。。。
先是镇外通往河定府的沙漠里出了凶悍的马匪作歹,弄的好一阵人心惶惶终日提心吊胆,接着就是镇上不断地开始出现木灵凶案。
长在明城镇中心的那株达布树底下,有一天就横躺了好几具尸体在那儿,正确来说不是尸体、而是木偶,这些木偶真人大小,更加叫人怪异的是,就连木偶的一根眉毛、一个表情都跟真人相似,个个脸上眼珠圆瞪、嘴巴大张,似乎临死前都受到了不小惊吓。为什么要说临死前呢?因为大伙儿肯定这几个人之前就在镇上出现过。镇子不大,但凡有什么事儿大伙都能知道,尤其那几具人偶做的实在太维妙维肖,轻易就能认出来——那几人,就是前些天在镇上一家金器店里抢了不少东西流蹿出明城的几个歹徒!
明城地处边塞,凡是镇子附近经常晃悠的一些个人,谁身上还没几条人命背着,这几个歹徒也是流蹿来的,镇里头甚至没有立案就草草地将几具人偶抬到了镇上义庄,将人偶往义庄的焚化炉子里头一扔了事。本以为事情慢慢就过去了,可没几天那株达布树下头就又出现了几具人偶——这下把镇长可都吓的不轻,觉得这人偶邪气瘆人,又是请神又是作法。叫人震惊的是,那几具体人偶居然在作法途中活生生就蹿了起来,上前掳了镇长就跑,后头一群人都吓呆了,等到想起来要追上去的时候连木偶带镇长都已经没了影子。
隔天,镇长的人偶就在达布树底下被发现了——这事情在镇子上头翻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这时候又想起那个多年前达布树木灵的传说。
明城的直辖府清河府也被惊动,迅速派了一队金牌捕快前来驻扎在明城镇,要彻查此案。来的那队捕快在清河府里头也破过不少案子,领头的头领叫蒋曹,在当地还颇有些名气。只是这案子既无明确的动机又没有涉案人员,他只能将明城上下的防守加固,在明城内外仔细搜寻失踪了的那几具人偶。
一晃,半月过去,案子还是毫无进展。
达布树底下被圈了一圈铁栅栏,足足有两人高的样子,一般人钻不进也跳不过去。大树周围呈圆形状有不少商家和买卖摊子,镇上最大的客栈寻风客栈就在这旁边儿。
寻风客栈上上下下笼共有三层,跟最常见的西北建筑一样,泥砖护墙、青瓦作顶,人住在里头冬暖夏凉地格外舒服。客栈的老板娘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一楼做了大厅,清一溜儿吃饭的事地儿、二楼也没留客房全部留了茶座儿,三楼才是客房。按道理,这一带刀口上过活、走前闯北的人多了,哪儿有人会有这等闲情跑来喝茶?可偏偏,这寻风客栈还真就是二楼的茶座生意最火爆,走一桌接一桌从没断过客,尤其最近达布树木灵闹的这样凶,所有进来的人拣位置都想要个靠窗户的,刚好能瞧见那株顶着一圈儿绿的达布树。
其中一张茶座上会了两个男子,年纪都不大,看样子像是兄弟。长相俊秀,不过眼神老练,看样子像是跑江湖的。俩人靠在窗口都往外瞧,大街上头人来人往、买卖声不断,不时地还走过一队带刀的捕快巡街。
“哥,再没生意要饿死了。”
“啧,快过年了,别说不吉利的。”
“要不,咱挑个镇上的富户去借点儿?平时这种偷摸拐骗的可没少干,怎么到了这儿你倒怯了?”
另外一个严肃地瞅了年纪稍小的那个一眼,“我可警告你,最近可别动这心思,没听说凡是作恶的都叫木灵给害了?”
说话的这两个是俩兄弟,姓仇,一个叫仇人一个叫仇已,在江湖上还有个花名儿叫“暗夜双仇”,平时多做些梁上勾当,黑里来黑里去的,偶尔碰上个要跳大神的也要厚着脸皮去帮着跳一场赚些活命钱。
仇已年纪小些,挑挑眉毛觉得他哥哥有些太大惊小怪了,“咱们平时可没少冒犯神明,真该死早死了。”他见仇人眼睛一瞪又要发作,赶紧从桌子底下把自己身上的钱袋往仇人怀里一扔,“再没事儿干可就要被轰出去了,连店都没的住!”
仇人愣了会儿,将自己身上的钱袋递给仇已,道:“再等等,那帮捕快到现在都没有眉目,这都快过年了,少不得要作场法事来安民心,过些天准能赚笔大的!”
仇已这时候却拉了他一把,叫他往下看,“啧啧,好俊个人!”
仇人没好气地,“这会儿你倒不愁了,管他俊不俊!”
仇已掰着他的脑袋叫他往下看,“你看他那马!”
伽罗在进镇之前和秦景石分开。镇门口的关卡检查的有些严,俩人刚觉得里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景石就发现一路上黑陵和黑铎留下来的标记没有往镇里走,反而拐了个弯往镇外走了。俩人本来是得了朱佑樘的密令前来勘察与李广联谋那人的线索的,倒真没想到白半江出了金岭山会直接就往西边儿来了。而且他赶路还很急,路上不住店、不歇息,硬是撑着被废了武功的身体一路往西北而来。俩人在大漠里头遇上的那一队马匪叫俩人心中疑惑,再加上镇门口前头如此戒严,秦景石和伽罗一商量,决定分开行动。秦景石去追黑陵和黑铎,伽罗催马直接进镇。
仇人顺着往下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人围着条防风纱巾,身形偏瘦,倒像是个书生的样子。他到了门前下马,轻轻在马脖子上头拍了两下,那匹马看的兄弟俩人眼睛发亮。外形看来与一般的枣红马无异,只不过那马一甩脖子,露出鬃毛下头火红的皮毛,和耳朵里打着旋儿的软毛叫兄弟俩都咋舌头——名副其实的火麒麟!
老板娘眼见个漂亮后生走进来,扭搭着腰肢就上来迎客。伽罗将手里的青青交给了伙计,还嘱咐,“喂它些胡萝卜饼和草饼,料子什么的少喂些,最近肠胃不好。”
青青打了个响鼻把他往客栈里拱——你讨厌!人家不过是稍微的水土不服!
老板娘头头回见到这么年轻又儒雅的后生,笑嘻嘻地问,“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伽罗背着手瞅了一圈儿,将脸上的纱巾往下一拉,“住店。”
老板娘见他笑眯眯地瞅着自己,忍不住愣了下,赶紧带着他往三楼走,还边走还边道:“三楼就剩下一间客房了,靠街有些吵,你看看你要不要。”
伽罗跟在她身后上楼,“老板娘,这镇上是出了什么事么?怎么人人都挺紧张的样子?我走了两家店都客满,也就你这儿还有间空房。”
老板娘话到嘴边,回头瞅了眼又咽了下去,心说这么漂亮个人儿在她这儿住上一晚也挺好的,可别把人吓跑了,就提着裙角摆摆手,“这不要过年了嘛,买年货的人多了些,比平时热闹些正常的。”
伽罗知道是老板娘有心不说,也不追问。临过二楼的时候不经意地往窗户边瞄了一眼。这一眼看的仇人和仇已俩兄弟心头一凛——默默想说还好没冒冒失失就过去了,这人眼神透亮、身形清奇,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好!
伽罗这人也不挑,见房间挺大,关键是干净,当下就付了房钱将包袱往房里一搁,准备下楼去吃饭。老板娘见他像是要出去,吱吱唔唔扭捏了两声叮嘱他,“小少爷,这边城人多口杂,你要是听到有什么不中听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伽罗想了想,刚想问她大约的不该听到底是指什么,老板娘已经拿了银子慌慌张张下楼去了。
二楼茶座的仇人和仇已俩兄弟一脸苦色正郁闷着呢,忽然桌子上头有人丢了个金元宝一搁,撩着衣摆坐下看着俩人儿笑,“这镇上有什么稀罕事,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