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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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九变篇(4)

“有所不击”是为了“有所击”。不击的是不影响战争的整体目标,可打可不打之敌;而击的是敌军的要害,歼灭必须歼灭的敌人。孙子说:“兵以诈立,以利动”(《军争篇》)这是兵家运用“军有所不击”谋略的关键。在充满诡诈的战场,兵家只有从战争全局和战略目标出发,灵活用兵,趋利避害,主动放弃可打可不打之敌,才能集中力量打击敌人主要目标,从根本上影响战争进程。

公元前200年(汉高祖七年),匈奴冒顿单于带领40万人马,攻打晋阳。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抗击来犯之敌。匈奴见状,佯装败北,引诱汉军追击。刘邦派去侦察的人回来报告说:“匈奴的部下,大多是老弱残兵,实在不堪一击。”大臣刘敬不同意这种估计,认为这是匈奴施的“示弱之计”,千万不可追击。但刘邦轻敌,生怕放跑了匈奴,就急急带了一队骑兵,孤军深入追了上去。岂知刚到平城(今山西大同),就遭到匈奴40万大军的围攻。这时刘邦才知中计,率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退至平城的白登山上,被匈奴兵团团围住,陷入了绝境。这是刘邦不懂得“军有所不击”盲目轻敌所致。后来多亏谋臣陈平设计用黄金珠宝行贿匈奴王后,并以美人计使匈奴网开一面,才得以生还。

战场上的“军有所不击”,不仅仅对“佯北”的“饵兵”不可攻击,还包括出于战略上的需要,对有些能够击败的敌军,也暂不要去打击它。毛泽东在平津战役中,对张家口、新保安等地的国民党军队采取“围而不打”的方针,就是成功运用“军有所不击”的范例。

1948年11月,在华北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已成惊弓之鸟。当时辽沈战役刚结束,淮海战役正激烈展开,蒋介石手中唯有华北部队可作机动的兵力。蒋介石见全国战局不妙,已作了收缩退兵的准备,企图用华北集团一方面阻止我军南下,另一方面退守华东,扼守长江天险。为了不让敌人逃跑,毛泽东命令我东北人民解放军于辽沈战役结束后快速入关,配合我华北部队,出敌不意将华北之敌实施战略包围。又命令我军在两星期内对张家口、新保安敌人采取“围而不打”、“隔而不围”的方针,同时,毛泽东又令华东战场我军对杜聿明集团残部暂不作最后歼灭的部署,这样就可以稳住敌军,完成对华北敌军的战略包围和战役分割,使华北敌人陷入收不拢、逃无路的绝境。战役发展完全和毛泽东所预料的那样。我军先是将敌人分割包围在北平、天津、塘沽、新保安、张家口五个孤立据点,截住其西窜或南逃的通路。而后“各个击破”,攻克新保安,解放天津,又兵临北平,迫使傅作义将军率部投诚,和平解放北平。至此平津战役结束,我军消灭和改编国民党军队52万余人,基本解放华北地区。

毛泽东巧妙运用“军有所不击”的方针,对张家口等地的敌军“围而不打”或“隔而不围”,对杜聿明集团残部又延缓最后歼灭的部署,从而稳住了华北敌军,为最后歼灭和和平改编华北敌军打下了良好基础,真是棋高一着,匠心独运,将孙子“军有所不击”谋略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城有所不攻”是孙子在《九变篇》中提出的兵家应变的又一谋略。什么样的城邑不一定要攻占呢?汉简《孙子兵法》佚文有详细解释:“城之所不攻者,曰:计力足以拔之,拔之而不及利于前,得之而后弗能守。……及于前,利得而城自降,利不得而不为害于后。若此者,城虽可攻,弗攻也。”大意是说,不一定要攻占的城市是:估计我方实力足以破之,但破城以后对前进并没有好处;占领后又难以坚守(这类城市攻之无益)……若将部队开到它的前方就可以造成有利的态势,敌人会自动投降,即使形势不利,也不会危及我方的安全,对这样的城邑虽可攻取,也不要去攻占。可见,“城有所不攻”主要是从整体的战略考虑,不能见城就攻。有些城池,可能是敌人引诱我方的陷阱;有些城邑,防守严密,兵力雄厚,又据险关,难以攻占。还有一些城市即便能够将它攻克,但考虑到取之无大益,甚至有大害;弃之无大害,甚至有大利,就不如先搁置一边,暂不攻占。总之,“城有所不攻”的核心,其一是避开敌方陷阱和锐兵之势,攻其兵寡势弱之所,乘势取胜;其二是放弃不影响战略目标,取之无大益,弃之无大害之城寨,集中兵力攻克敌要害之所。

有所不攻是为了有所进攻,兵家用兵在瞬息多变战场,只有懂得应变智谋,因时、因地、因敌、因势而变,才能巧谋制敌,克敌制胜。

“地有所不争”也是孙子提出的兵家应变谋略。兵家用兵,谁都想占地夺城,扩大领区,这样物质、人力都得到了补充。然而,有些地区地旷人稀,资源贫乏,军队占领了又难以生存;有些地区不属于战略要地,对此类地区的攻击,既不能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又难以牵制敌人行动,反而使自己陷于被动;也有一些地区,敌军设防严密又有所戒备,我方难以与之正面交锋。所有此类地域,都应避免正面进攻,属于“地有所不争”之列。

荆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曹操、刘备、孙权为谋取荆州,上演了一场龙虎斗。先是赤壁之战后,东吴的周瑜想乘胜北进,攻取南郡、荆州,岂料吴、魏双方引起一场激战,刘备乘虚而入,兵不血刃巧夺南郡、荆州等地。为争夺荆州,孙权与周瑜又施美人计,以招亲名义欲把刘备骗至东吴幽禁,以换取荆州。可刘备、孔明早有准备,将计就计,使孙权“赔了夫人又折兵”。当时孙权想兴兵进攻刘备,谋士张昭劝道:“主公如忍不住一时之忿,与刘备互相残杀,曹操会乘虚而入。不如我们派人到许都,推荐刘备为荆州牧,曹操以为我们两家团结,不敢贸然攻打东吴。之后,再用反间计,让刘备与曹操互相讨伐,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荆州就有可能为我们所得。”孙权深以为然,派华歆带奏表前往许都。

曹操见了华歆后,听说刘备已攻占荆州,一时惊慌失措。其部属程昱看穿了孙权的用意,向曹操献策道:“丞相可施离间计,向兵帝推荐周瑜为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并留华歆于朝廷重用。这样孙权为得到南郡、江夏,定会兴兵讨伐刘备,孙、刘火并,我们可乘虚谋利,将他们各个击破。”曹操依计行事,孙权、周瑜为争荆州果真与刘备兴兵征战,自此,刘、孙在赤壁之战中形成的联盟破裂,魏、蜀、吴陷入混战之中。

在这场争抢荆州的混战中,曹操棋高一着,破坏了蜀、吴联盟,可见即使如荆州等战略要地的争夺,也应审时度势,服从于更高的战略利益。

君命有所不受

君命有所不受。

《孙子兵法·九变篇》

将帅在前方挥师搏杀,其用兵布阵却受制于远在千里之遥的君主,而古代交通与通讯工具又十分落后,君主的命令往往与战场形势不符,结果难免导致兵败。所以,孙武明确提出了“君命有所不受”的观点,认为带兵将帅在作战时必须要有充分的指挥权,这种指挥权应相对独立,不应受到国家最高统治者的干扰。

显然,孙武并不是一味主张抵制君主的命令,因为将帅是受命于国君组建军队出征的,应该听从国君命令。但是,如果君令不符合战场上的形势,将帅就不能盲目地执行。按照银雀山汉墓竹简《孙子兵法·四变》解释:“君令有所不行者,君令有反此四变(指以上途有所不由等)者,则弗行也。”可见,孙子所言“君令有所不受”是有条件的,这条件如他本人概括的“战道必胜,主曰无胜,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地形篇》)

要做到“君命有所不受”,必须具备三条:第一,将帅要具备高超的作战指挥才能。要能应敌变化,明白什么样的道路不能走,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打,哪些城池不一定要攻,哪些地方不一定要争。也就是说,要懂得战争规律,这样才能区分君命与战情是否相符,才能根据战情,通权达变,“君命有所不受”。第二,将帅要具备高尚的人格。只要对战争全局有利,就要敢于违抗君命,不怕承担责任,即使招致杀身之祸也无所畏惧。孙子说,将帅必须“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地形篇》)第三,“君命有所不受”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君主在军事上的瞎指挥。这种瞎指挥有三种表现:“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谋攻篇》)如果君主不乱指挥,君与将的关系就不应是对立的,而是互相依辅,也就不必“君命有所不受”了。

战场上形势瞬息多变,善于因势利导的兵家,对于君命,需要针对战场上的具体情况,决定“受命”还是“有所不受”。

公元227年,魏国新城太守孟达秘密联结蜀吴谋反。屯军于宛城的司马懿获悉后决定平叛。按规定,司马懿发兵需上报远在洛阳的魏主奏准,但这样一来需半个多月,贻误战机。于是司马懿违抗君命,先斩后奏,用8天时间赶了1000多里,等魏主获悉孟达反叛的消息,司马懿已攻克了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