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刺探敌情
在沈醉的部署下,沈追最新身份是中华民国维新政府驻上海电话公司工作人员。这些天,他除了每天坐在办公室上班,下班后会立即到东体育会路重光堂,日军宪兵司令部附近观察、择机待动。上海电话公司,日军监视的非常严格,一般紧要口风根本不会从电话里透露,沈追遂想着潜入日军宪兵司令部内部窃取情报。第一步,先剪断司令部电话线,第二步,进去修理,沈追一步步设计着。
一日中午,天气异常闷热,街面上行人稀稀拉拉,沈追在司令部旁边一烟摊上买了一包大炮台香烟,观察着动向。楼外,几个汉奸敞胸露怀,拿着礼帽不停地扇着脸,日军则衣冠严整,尽管表情已难堪至极,依然矗立不动。(我行武一十三载,2006年夏时,在石家庄有幸接触、对比过东南亚十国与中日韩共十三国军官,最严谨的要数日、韩军官了,看着院内一些中国军官,由于天气炎热军容不整,有的拿贝雷帽扇风、擦汗,甚至有的敞开衣裳,再看日本军官,个头依然不高,但军服漂亮,着常服,戴大檐帽,校官、尉官一行十余人,尽无一人衣裳不整,韩军官亦然。再想,2003年,我刚去军队机关工作时,穿戴整齐、打扮漂亮是要被别人笑话的,想起来很是惭愧。当然,时隔多年,现在中国军方变化应该不小。)
这几日,沈追基本摸透宪兵司令部作息和换岗情况,正伺机剪断电话线。突然,宪兵司令部门口一阵骚动,楼里冲出一群日军军官,迅速列队待迎着。片刻,转弯处开来一列车队,前面由宪兵摩托车带路,中间两辆轿车,最后有一卡车日军护卫。车停好后,前一辆轿车步下一位佩带中将军衔,长得圆乎乎的小个子,宪兵司令部官员忙上去迎接。后一辆车步出一名清瘦女军官,长相非常妖艳,但面带杀气、眼露凶光。沈追想,男子应该是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贤二,此女子是个厉害角色。不错,此男子正是土肥原,今日他从日本返上海,专程送自己得意门生,特高课南造云子走马上任,欲在上海设立情报机构—土肥原机关,实施土肥原计划。“今日下午,这里定有要事相商”,沈追想着,“得尽快潜入”。
下午两点半,电话公司。电话铃铃响起,“赶紧派人到宪兵司令部,大部分电话已打不出去”,日方的来电。沈追、阿常、阿宁三个工作人员忙背着工具箱赶赴过去。门口卫兵仔细查验工作证件,检查着工具箱。一个日军军官走过来,指着阿常道,“你的,不能进去”。阿常长的身材高大、魁梧。沈追忙道,“太君,让他检查外围电话线吧”。司令部楼内戒备森严,沈追发现一层楼道里有一名尉官坐班把守,二层有一名校官坐班,一名流动哨。“应该重要人物都在二层”,他想着。沈追让阿宁待在电话机旁边,自己顺着线路下蹲慢慢检测,步入到楼道中间时,听到会议室里日军官议论纷纷。他把有点发沤的木板掀了起来,认真听着。
“丁大哥,电话修好了”,阿宁探出脑袋轻声叫了一句。“应该是阿常在外面找到了断掉的线头”,沈追想着,遂拿剪刀剪断了线路,说道,“阿宁,再去看看”。阿宁拿起电话,又没了声响。日军哨兵听不懂国语,走了过来,嘴里嘟囔着,“不能在这个位置修理”。沈追装着听不懂,茫然地抬起脑袋。哨兵用手指了指远处,示意他去那边,沈追忙往前走。一会儿,只见会议室门开了,一个军官探出脑袋叫了一声值班军官,两人进了会议室,哨兵提着裤子进了厕所。沈追一个闪身蹿到了会议室门口,耳朵贴在了门上。里面土肥原说着,“此次我大日本帝国发动武汉作战,从战略上讲,誓要围歼中国军队主力,迫使中国政府屈服”,“从战役上讲,将派遣我优秀的第2军和第11军9个师团的兵力,目的是打通南北交通线”,“战术部署是,波田支队主攻金口、106师团助攻……”,会议室日军群情激昂。沈追默默地记着,还没听完整,厕所方向有了脚步声,他就地打滚,翻到了另一边,手里拿着断的线头。那个哨兵走到沈追旁边,正待发作。沈追拿起断的线头,说道,“这儿有问题”。突然,一个妖艳女子哗一声,推门而出,见哨兵守在沈追旁边,并无发作。沈追一抬头,对了一下眼神。此女子狠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此女子真乃不简单”,沈追再一次想到,忙低下对接着线路。片刻,阿宁探出头,说道,“电话好了”。当天晚上,沈追回到法租界,把这一重要信息报告了沈醉。
很快,蒋公根据情报调整了兵防部署。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6月至10月,中国第5、第9战区部队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部署,战场遍及安徽、河南、江西、湖北4省广大地区,与日军进行了激战,此役是抗日战争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此战,中国军队浴血奋战,大小战斗数百次,以伤亡40余万的代价,毙伤日军25.7余万,大大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终因作战实力的悬殊,日军攻克了武汉,但其速战速决,逼迫国民政府屈服以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并未达到,此后中国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第三十八节及时逃离
沈醉信心一振,一改被戴老板不信任之颓势,很快就由少校提拔为中校,青春得意。吴越仁也非常高兴,常念道,“老二是个人物,好样的”。沈追依旧行事低调,不事张扬,辞去电话公司职务后,回到法租界。日军尽管攻克武汉,但付出代价惨重,多数人并不开心。10月底,上海庆功会开得极其简单,支那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宪兵司令部特别军事顾问川岸等高级军官自始至终拉着脸,南造云子等人认真揣摩着高级军官的心思。南造总感觉此次惨胜,定是有人透露出情报,于是在内部开始排查,并无所获,她隐约想起了一双眼睛。
突一日,一大批日军包围了电话公司,开始逐一排查,但并无找到那双眼。南造仔细查看着公司人员记录,发现有个叫丁晟的人刚辞职不久,于是安排人到其所留地址查找,发现竟也人去屋空。返回后,她一枪击毙电话公司老板,把剩余可疑之人全部拉回了宪兵队。可怜这些人,均遭受着严刑拷问,阿宁不堪折磨惨死狱中。阿常被毒打至残疾,从此对丁晟怀狠在心,国人竟如此,不去找真正的祸源,却时时不忘“惦念”自己人。南造云子加深了对那双眼的怀疑,日军内部,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清扫,凡与中国人沾边或有同情中国之人一律被逐出司令部大楼,情报机构—土肥原机关也由二层搬到了三层,日伪汉奸等全部被赶做外勤。这些狗汉奸是一个个怨声载道。上海市大道政府工作人员也被重新安排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