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月就是年,除了呆在家里织围巾外,要么是睡觉看电视,要么出去和高中的几个好友小聚几下,或者收拾一下家长里短。
日子一天天逼近,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大街上全是响应过年的喜庆歌曲。
临近年三十的前两天,趿着棉拖跟老爸老妈上街购年货,密密麻麻的人,完全走不进去。
我守在车子旁,老妈将购回来的大袋小袋往我怀里一丢,撸起衣袖,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杀进菜市场血拼。
很快就是大年三十,到处喜气洋洋的一片。
餐桌上的菜式异常丰盛,我没吃多少便搁碗了,老妈看着心疼,硬是在十点多端了点夜宵进我房间。
我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愈发觉得索然无味,便又端回了厨房。
回到房间,窝在床上,开始守岁。
举着手机,时不时回下段云礼发过来的信息。
还没到十二点,周围已是一片鞭炮齐鸣声,我打开窗,清风送爽,我只觉精神一振。
南方不比北方,尤其是今年的冬天,空气中隐约透着燥热,冷气持续的时间极短,几乎是一下子便过渡到了初春的气温。
走出客厅剩了杯水喝,抬头的时候看到老妈在厨房里做汤圆。
我勾了下唇角,回了条信息给段云礼:我妈正在做汤圆,你想吃不?我给你留点?放进冰箱里搁着,开学拿给你?
那边很快就回了个“好”。
晚上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蹲在电脑前上网,直到凌晨两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然而周边鞭炮噼里啪啦响起一片,我睡睡又醒醒,以至于早上起床的时候,灌了一大杯茶来提神醒脑。
从老妈手里接过红包,说了句祝福的话,顺手便揣进口袋里,转身走进房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冷不防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段云礼的,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滑下接听键。
“新年快乐,小雨。”那边传来清透的声音,很奇异地穿透那边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到达我的耳膜。
我舒服地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你哪里一定很热闹吧?”
那边静了一瞬,才说:“我不在家,在广场。”顿了顿,又补充,“看烟花。”
我怎么就忘了他的家境状况,定是家里太冷清,缺少人情味,还不如到外面来得暖心。
我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喉咙紧得像是上了链条,握住手机的手紧了又松,好半天才憋出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开学我提前几天回校,我想你……”
窗外突然闪现出万千烟花,也是广场的方向,几十株烟花如同火龙般一齐跃至上空,漫天烟火闪烁,夜空一片流光溢彩,亮白如昼,我的声音也淹没于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中。
那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仰起脸望向烟花盛开的方向,轻轻地说:“我说,我想你了。”
***
拜完年,跟着老爸老妈走亲访戚,送礼收礼少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家里,几个大伯小叔,携妻带子,搞得家里热热闹闹。
我瞅个宽裕的时间,躲到房间玩起了手机,最后又给段云礼发了条信息:我这里很热闹。
那边却很久都没回,我也没怎么在意,将手机塞进被子里,便出去帮忙了。
亲戚一走,家里立刻安静空荡起来,开完年,去街上溜达的时候,到卖刺绣的店铺转了两圈,回来后,突然兴致大发立志争取一个星期内就完工。
那几天也确实安安分分地呆在房间里,连老妈都察觉出端倪来,探头进房间看到我捧着一幅刺绣时,竟被吓得不轻。
要知道知女莫如母,老妈一早就晓得自家女儿的手艺有几斤两,若要她相信我的蕙质兰心,就和火星撞地球的几率相差无几。
“老妈,你不用揉眼睛了,你女儿我确实是在刺绣!”
我白眼一翻,实在是无法忍受她雷达一样的扫描。
老妈沉吟了下,竟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女儿啊,别挑战自己的极限了。告诉妈,送给谁的?”
“咳……”我一口口水呛在喉咙,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老妈,你不用这么八卦吧?”
老妈一拍大腿,瞪眼:“老妈关心女儿来着,怎么就八卦了!你是我一泡尿一泡屎拉大的,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背过身,不理她,继续忙活。
“唉,女大不中留啊!”
半响得不到我的回应,老妈摇着头,一步三叹地走出了房间。
我的额头开始“突突”地跳。
下午出门扔垃圾,上楼时,手机响了下。
是一条信息,段云礼的。
一看我就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是那句:
——来接我,我在火车站。
我半点不敢耽搁,立刻冲进房间,披了件厚点的衣服,又往口袋里揣了些钱,就要夺门而出。
“干什么呢,你这孩子,急急躁躁的。”
老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身上还围着围裙。
我头也不抬,弯腰在玄关处换鞋:“我出去下。”
飞快地跑下楼,跑出小区后,立刻拦了一辆计程车,说到火车站。
我也说不出这一路来究竟是什么心情,心底来来回回反复回荡:他居然来了,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吭毫无预兆地来了!
一下车,我就在人群中来回扫描。
没一会就在火车站旁边一家粉店的长木椅上看到要找的人,他身穿白色薄羽绒服,静静地坐在一旁,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百无聊赖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微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半边眉眼。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了过去,仿佛到现在还没法完全从惊喜的漩涡里回过神来,有许多道不明的情绪溢满胸腔,竟是说不出话来。
似是察觉到有人走近,段云礼滑动屏幕的手一顿,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