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平决定经商的第一步是去大型进出口贸易公司见习,以他优秀的表现出众的外形能被录用一点儿也不让人意外。只是那会儿他的老板是陈万钧。
第一次去那公司找宋嘉平,是因为我忘带钥匙。大公司的管理制度都比较死板,人前台死活不准我上楼,我只好拨宋嘉平电话让他把钥匙给我送下来。正搁柱子前等着呢,就听见一阵窸窣,前台五美女“唰”地站起,齐声吼道:“总经理好!”
我知道惊鸿一瞥是形容女人的词儿,可那会儿真想不出别的来形容他。一众人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陈万钧站在最中央,个头最高,穿的西服跟那伙儿男人都一样,可那气势那派头儿,人要跟我说他就一黑老大我也信。
老大自有老大的范儿,他嘴角微抿目不斜视,眼神十分冷冽。后来我想,冷冽啥呀,其实说白了就双眼无神,永远都那一副表情。以前也多多少少见过些老总,可尽是跟“地中海”八九不离十的中年货色,突然见到个这麽鲜活帅气的高地位人物,我那贪慕虚荣的心花儿就自然而然地怒放了。
回去后我就缠着宋嘉平跟我讲他的发家史,宋嘉平拿了锅铲正准备炒土豆丝儿,油倒入锅里顿时“滋滋”作响,他熟练的簸了簸锅子说:“哪儿有啥发家史啊,他就一官二代。”
顿时我的心就跌入了海底,还没缓过来呢,他又说:“不过人这公司可是自个儿一手做起的,听说当初他爸不同意他开公司,他硬是抵押了自己两套房产向银行贷款才做起来。结果两年不到,人就把一上市小公司做成国际大公司了。”
说完他将我往后撵了撵,“往后退点儿,小心油贱脸上。怎么,中意他啊?告你可别傻啊,再等两年你老公我也是一总经理的主儿!”他十分自信地看着我说,“重点是我还比他年轻。”
我想了想又问:“那他结婚了吗?有对象了麽?”他“啪”地将一铲子土豆丝儿扣盘子里,拿锅铲儿跟我挥了挥:“警告你啊,有家室的女人不准这麽八卦别家男人的私事儿。人老婆可是一金发碧眼儿的进口姑娘,长的比你美,身材比你好,样样儿比你强。”
这小子活腻了吧,敢这麽损我!我当即用脚连踹他的小腿肚子,他拿着锅儿左右躲闪,乐得呵呵直笑:“我就喜欢你这暴脾气!除了我谁能受得了啊!”我狠狠刮他一眼,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字儿:“贱!”他优哉游哉地说:“可不是贱麽,只跟老婆你贱哈。”
他那会儿对我可好了,一般不让我下厨,说是女人沾了油烟对皮肤不好。开始我还负责洗碗,后来有次手打滑摔了一盘子,清理碎片儿时又扎破了手指,当即他就皱眉一脸严肃地拿创可贴给我包好。打那儿后他连碗也不让我洗了,我就这麽被他惯得越来越懒,啥也不会做。
每回我窝沙发里看电视见他忙出忙进时就忍不住说:“以后我要离了你可怎麽办啊!”他转头笑盈盈地盯着我:“知道不能抛弃我了吧?我这儿跟你敲警钟呢明白不,以后你万一有艳遇了就会拿他跟我比较,这一比较你就知道他肯定没我对你好。这样一来你不就乖乖儿地回我身边跟我不离不弃了麽!”
一挺腼腆的小伙儿打跟我混一块儿后就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不过,耍得好。
后来再见到陈万钧是在饭局上。宋嘉平带我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尾牙大宴,咱俩因大堵车去得晚,反被分到跟总经理一个桌儿吃饭。看来气场果然是让人产生距离的东西,我估计陈总因为气场太足,导致想跟他坐一桌儿的人并不多。我跟宋嘉平都是最后到场的人了,这桌儿还空下一位,原以为服务生会把那空椅子挪走,却没想到临上菜时又来了个摇曳生姿的俏姑娘。
那姑娘踩着双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贴身的裙子露出大半个后背,十分显身材。她手里拎着个小手包,径直走陈万钧身边儿坐下,贴着他的耳朵用大伙儿能听见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来晚
了。”人陈总正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只低低嗯了一声算做回应,压根儿没瞧她一眼。她倒很聪明地现学现用,当即昂着下巴也压根儿不瞧我们大伙儿一眼。
这唱的是哪儿一出?陈万钧不是有老婆麽!我杵在宋嘉平耳朵边问他怎么回事儿,他悄悄甩给我俩字:“离了。”然后就一本正经地盯着餐桌,我随即跟桌子底下狠狠赏了他一脚,他立即讨饶地朝我苦笑。恰好被旁边的男同事看见,他就对咱俩打趣:“嘉平,你俩口子也忒甜蜜了吧!到哪儿也能这麽腻歪!”
我俩只羞涩地笑笑不做声儿。那会儿陈总挑女人的水平可不行,那些个庸脂俗粉跟现在的蒋舒薇比可差远了。当然我不在内,我是死皮赖脸缠上他,连庸脂俗粉也算不上。
再后来我一闲着没事儿就老提他,看偶像剧的时候、做白日梦的时候,都不放过,就连去他们公司找嘉平的次数也多了。宋嘉平对此十分不屑,他说:“你们这些丫头片子都揣着啥心思啊,人是一离婚的二手货就不说了,他没事儿还喜欢往脂粉堆里瞎混。就这德行,你们怎麽还像飞蛾扑火样一个比一个痴迷呢?公司那些小姑娘们对他现殷勤的阵势整个儿一前仆后继在所不惜啊!”
我得意洋洋地教育他:“不知道了吧!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他随即作势掐我的脖子,恶狠狠地问:“谁爱谁呢?言言,你可要跟我说清楚了。”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他:“我爱你的人,也爱你们陈总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