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建团四周年庆祝大会暨文艺演出,十月十五日下午三点准时在建设兵团礼堂举行。这是建团四年来第一次举行这么大型的庆祝活动,兵团领导非常重视,专门成立了庆祝活动领导小组,张帆名列其中。她既是演员,还要负责演职员的组织工作。为了组织好这台盛会,早在一个月前领导小组就展开了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遴选和外聘演员就费了好长时间。到今天为止,晚会的筹备工作已经就绪,昨天又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兵团领导看了以后反映效果还不错。
今天,建设兵团礼堂外红旗招展,礼堂大门的上方,悬挂着热烈庆祝兵团建团四周年的巨幅布标,高音喇叭里播送着《歌唱祖国》等革命歌曲,来自兵团各单位的代表和演职员五千余人摩肩接踵,从下午一点便随着音乐声陆续进入了会场……
为了融洽与地方民众的关系,经兵团领导同意,邀请了地方有文艺特长的年轻人加入这次联欢会演出的行列。在外聘演员中,刘光北的名字非常抢眼,应该说,在这个问题上张帆功不可没。正因为刘光北的参加,使这次庆祝活动增加了维吾尔元素,真正开成了军民共建新新疆的誓师大会。
这次刘光北的任务很重,配合他演出的舞蹈演员的挑选均要由他负责。刘光北跑了几个歌舞团和企业单位,最后挑选了五名歌唱演员,这些演员有四名来自生产第一线,另一名是吐鲁番市歌舞团的独唱演员。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歌善舞,尤其是新疆舞跳得特别好。
庆祝活动的序幕在下午三点准时拉开,在热烈的掌声中,兵团首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词,随后表扬了一批建团有功人员,当然这里少不了张帆,他们各个胸前佩戴大红花,依次走上舞台接受首长的发奖。当会议程序完成后,舞台灯光由明到暗,依次变幻着颜色。在音乐的伴奏下,张帆带领兵团的女战士跳起了欢快的祖国万岁开场舞。眼花缭乱的舞姿,交替闪烁的灯光,再加上舞台绚丽的背景,使整个开场舞显得大方、漂亮。说实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掉。张帆一改几天前的满脸愁容,展现在大家面前的俨然是一个青春少女,激情四射,活泼可爱。一次次的热烈掌声证明漂亮的开场舞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这时,整个舞台的灯光缓慢地暗了下来,大家屏住呼吸,焦急地等待着下一个节目。一曲欢快的新疆乐曲在舞台的一侧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小伙儿身着新疆服饰,随着乐曲从后面跳着上了台,连续几个侧翻,紧随其后又是十几个旋转,使观众的眼前一亮,掌声雷动,把演出推向了高潮。
张帆在后台看得真真切切,表面没什么,心里乐开了花:“好一个刘光北,开始的时候你还谦虚呢,敢情那是假的,得回没上你的当。”
具有新疆血统的刘光北,天生就有唱歌跳舞的细胞。听他母亲讲,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显落出了唱歌跳舞的天分。记得新疆刚解放的时候,各地都在搞联欢庆祝,刘光北住的屯子也搞了几次类似的活动,由于当时他年纪小,第一次活动没考虑让他上台演出。但他听到后,主动找到主办者,强烈要求上台给乡亲们唱一段。无奈之下,主办者在演出空隙,把他推上了前台,一曲下来,观众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台下好评如潮,引来了好几个专业演员的嫉妒,疾声大呼今后在新疆演出没有饭吃了。从那以后,不管当地举办什么演出活动,均以刘光北独唱谢幕。
今天,刘光北自己连跳带唱折腾了十多分钟才拉上了帷幕。但是,观众的掌声没停,刘光北到台前多次谢幕,均未使观众停止掌声。没办法,他又唱了第二首歌。
这时,张帆趁人不注意从后台来到观众席,紧挨着首长坐了下来:“您看了我们的节目有什么意见呀。”
首长看了看张帆,没有直接回答她,说了几句耐人寻味的话使张帆好长时间都没琢磨出来是什么意思。
“想听意见吗?”首长问。
“非常想听领导和观众的意见,正好,您既是领导又是观众。”
“那我就说说看法,只是一家之言,供你们参考。现在还没有演完,但从台下观众的情绪可以看出,你们还是费了很多心思的。换个角度说,节目演的好坏另当别论,我们要通过这种形式,加强与新疆人民的沟通,建立传统的军民友谊,为搞好我们建设兵团的外部环境做出贡献,我想这是我们搞这次庆祝活动的主要目的,张帆你说呢?”
“啊,是,领导说的对。领导你看。”张帆往台上指了指。
张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在台上唱歌的刘光北,脑子根本就没听见首长说的话,只是随声附和着。
“张帆,刚才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首长问。
“啊,首长,您在叫我吗?”张帆转过头问首长。
“你这个张帆呀,不在后台组织演出跑我这干什么来了,来就来了吧,跟你说话你还不注意听。不知怎的,你是被刘光北的歌迷住了,还是被……。”首长的后半句刚到嘴边,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还是被什么?首长怎么说半截话呀。”张帆也没过脑子,他不知道首长的后半句是说她被刘光北迷住了。首长看了看眼珠不错地盯着台上演出的张帆,没再说什么。
刘光北的歌曲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多么好的小伙子,将来一定有出息。哎,能不能把他招进咱们建设兵团呀。”首长自言自语的说。
“我非常喜欢首长的这句话,我会把首长的指示亲自转达给刘光北的。”
“嘿、嘿,新鲜了,张帆别的话听不见,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首长自言自语地说。
张帆脸上挂着灿烂地笑容,离开了首长朝礼堂门口走去,她想到外面透透风儿,巧了,正与刚刚表演完的刘光北打个照面,刘光北说:“张帆姐,我唱的不好,你不高兴吧。”
“不,恰恰相反,你唱得相当不错,兵团首长非常喜欢,观众反映强烈。我告诉你,我手里可有兵团首长的手谕。”张帆神秘地说。
“手谕,那是你们兵团的事儿,我是一个维吾尔族青年,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光北不屑一顾地说。
“当然跟你有关系了。”
“跟我有关系?拿出来我看看。”说完上前就要掰张帆的手。
张帆两手一摊,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部,说:“我说这个手谕,在这儿呢。想听吗?”
“哎,无所谓,大不了下次演出还聘我。”
张帆憋不住了,合盘端出了手谕事情:“首长说抓时间要和你谈一谈,有没有调入建设兵团的可能。”张帆把首长的意思传达给了刘光北。刘光北听了很激动,因为他正想找个歌舞团当一名舞蹈演员呢。看来这次参加兵团的联欢会我的受益最大了。
因离联欢会结束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张帆和刘光北走出礼堂打门,沿着礼堂前面的公路一直往西,来到兵团唯一一个活动场所——天山公园。说是公园,实际是一个天然小树林儿,只是对场地进行了一些改造,增加了一座假山和几把长条木椅子。可能是都到礼堂看文艺演出的缘故吧,公园里失去了往日的喧闹,硕大的公园,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俩人径直来到假山喷泉,在一空场处停住了脚步,刘光北说:“到那边椅子上坐会儿吧。”张帆拉了一下刘光北的手,来到公园边上的一个长条椅子前,刘光北掏出手绢,把椅子面儿来回擦了几遍,然后俩人坐在了上面。
太阳西坠,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晚风习习,送来一阵阵花木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张帆依偎在刘光北身边,谈工作,谈未来,谈的更多的是人生。
张帆指着从假山上流下来的涓涓细流说:“光北,你看那条条细流多好看呀。你考虑过吗?人的一生是多么不容易,从出生到成年,父母双亲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把大好的青春无私地奉献给了我们这一辈,而他们却无怨无悔。”
刘光北听了张帆的一番话,深受感动。“你的一席话使我想起了一段故事,我想把它说出来与你共享。”
“好呀,我最爱听故事了,你说吧,本姑娘洗耳恭听,讲到精彩的地方我会鼓掌的。”张帆直起了腰,端坐在椅子上,听到刘光北的故事娓娓道来。
刘光北嗽了嗽嗓子,说:“还是我六七岁儿的时候,妈妈领着我去邻居家串门。忽然,一阵悠扬的乐曲和歌声飘进了院门……。”
一阵风袭来,张帆不自觉地倦缩了一下身体,刘光北见状,立即脱下自己的演出服,披在了张帆的身上:“冷了吧,新疆就是这样,中午天气还好好的,到了傍晚就会凉的,特别是在有风的情况下,冷得更早。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新疆的这种气候适应了吗?”
“新疆和内地的气候真是不一样,到我们那儿,四季分明,白天和夜晚的温差不是太大,不像你们这边,不过现在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刘光北毫不隐晦的说:“我的理想是把我家的葡萄园做大做强,如果人手不够用,我将辞职……,”
正说着,远处传来几声妇女的“救命”声,还伴随着几声狗吠,循声望去,应该是从不远处的小树林传过来的,不好,是不是有人劫道呀。刘光北让张帆坐在这别动,自己迅速跑进了小树林,到近处一看,原来是一只野狗正在追逐一年轻大姐,刘光北毫不犹豫地快速上前。野狗见有人来,撇下大姐,瞪着血丝的双眼,呲着狗牙朝刘光北扑来。当野狗的前腿接近刘光北脸部的紧急关头,刘光北一脚踢在了野狗的头上,随着几声惨叫野狗夹着尾巴逃跑了。被野狗追逐的年轻大姐惊魂未定,蜷缩在树丛中,当狗叫的声音远去的时候,才敢抬起头,发现救自己的是一位新疆小伙子,于是拖起微颤的身躯,跪在刘光北面前,颤抖地说:“谢谢你,你的救命之恩我终身不忘。”刘光北赶紧把她扶起,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时,张帆也过来了。“怎么回事?”张帆问。
刘光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后,说:“天也黑了,演出也快结束了,咱们不如先送这位大姐回家。”
张帆问,:“你住哪?”
那位大姐颤抖着说:“我是天山屯的。”
刘光北问她:“你上这来干什么?”
那位大姐讲述了被狗追逐的前后经过,“我是和我家的大女儿来部队看文艺演出的,可刚看到一半,坐在我旁边的女儿不见了,我赶紧跑出了礼堂,四处寻找没找到,就自然地来到了树林边,刚一接近树林,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一只黄狗,冲着我就扑了过来,来不及多想,一边躲闪与野狗周旋,一边连续地呼喊救命,要不是这位大哥及时赶到,我的后果就惨了。”
刘光北问:“你女儿多大了?”
大姐说:“今年刚满十三周岁,在吐鲁番上初中。”
“已经是十三周岁了,应该没有问题了,还没找到吧。”张帆问。
大姐说:“公园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刘光北说:“张帆咱们一起找吧。”
张帆说:“是不是你的女儿有点别的事,像去卫生间呀,或到礼堂外面买点什么又回去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离开礼堂。”
“对呀,咱们赶紧回去,要不演出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