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选择的?”小妹妹问。
张帆说:“我选择了其中的两个条件,一是带我回老家。二是从老家回来到饭店请我吃一顿。”
“不对呀,李扬哥不是说让您任选其一吗?你怎么选两条呢。”小妹妹问。
张帆说:“像这类人就不能客气喽,两条还不行呢,说不定第三条过些天还得用上,我跟他说了,买衣服这条今天就饶了你吧,看今后表现。你猜怎么着,他乖乖地照办了。”
“后来呢?”小妹妹问。
“从这以后,他再也不敢气我了,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张帆在痛快之余,心中不免有些疼痛,她知道,青梅竹马的感觉在跟刘光北的接触中永远也不会有了。
“那刘光北这次怎么办?”小妹妹问。
张帆说:“明天他不来,今年春节咱们就不上他家过了,因为这是他早已答应的事儿,现在想变卦,门儿都没有。”
“张姐您真行,多厉害的男士在您面前都得服服帖帖,我真佩服您。”
“记住喽,将来你要是搞对象,千万不能惯着他。男人都是一样,蹬鼻子上脸得锅台就上炕,这辈子他总得掐吧着你。我说这话不是教你不讲理,咱们到什么时候都讲理,不讲理是在结婚以后。”
“结婚以后怎么就不讲理了?”小妹妹不解地问。
张帆说:“俗话说的好,家庭不是讲理的地方,两口子之间无理可讲。”
“都不讲理两口还不总干架呀!”
“傻孩子,两口子不是外人,平时干架是假,最后肯定有一个败下阵来。俩人的关系不但跟原来一样,感情还会加深。这就好比一个国家,如果不经过大的事件是不会进步的。你还小,将来长大了就知道了。”
张帆一赌气离开了刘家,刘光北急得团团转,不知道采取什么办法把张帆叫回来。后悔当初不应该跟张帆说那些话,弄不好还会影响他们俩人之间的感情呢。他隔窗看看外面,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停了下来,现在到部队驻地找张帆去,估计费很大的劲儿还不可能把她拽回来。他没辙了,捶胸顿足。这时,爸爸妈妈从外面回来了,“张帆呢?”妈妈问儿子。
刘光北说:“兵团那边有点事,回去了。”
妈妈问:“什么时间回来,我好提前做饭。”
刘光北无言以对,只好应付了一句:“不清楚,我想很快就会回来的。”
“什么叫我想很快就回来了,到底什么时间回来。再说部队都放假了,回去有什么事儿呀。”
“可能是叫她手下的姐儿几个去了,估计快回来了。”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刘光北,你干什么去,你到兵团找她一趟。”刘妈妈有点着急。
连续三天的大雪今天早晨由小到停,一眼望去,白雪皑皑,雪后的天山,银装素裹,在太阳的照耀下,银光闪闪,通往外面的公路都封了。无奈之下,刘光北只能裹着大衣,迎着雪后的寒风抄近道向兵团走去。
刘光北知道,张帆这次离开他家,估计一两句话是拉不回来的。因为他不是李扬,当时跟李扬闹矛盾都是张帆有意装的,惹张帆生气也是李扬故意的,他说爱看张帆生气的样子。虽然他这是把自己的欢乐凌驾于张帆的苦闷之上,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扬说这样能加深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它只适用李扬和张帆这对儿青梅竹马。
刘光北硬着头皮从家里出来,他想到兵团找张帆,向她承认错误,并叫姐几个到他家过春节。家离兵团只有三四里的路程,可他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冷不丁的过辆汽车,带起公路上的积雪像天女散花般地扑向刘光北,浑身是雪,这倒使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当走到离部队营房不远处的训练场的时候,刘光北停了下来,他稍稍理了一下思路,整理了一下服装,然后朝张帆的宿舍走去。走过之后,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串串清晰地脚印。
在张帆单身宿舍的门前,刘光北来回溜达了几圈儿,多么熟悉的房门,每次来他会熟练的敲响房门或张帆打开房门来迎接他。这次一切是那样的安静,虽然房门已经敲响了五次,但房间内没有任何反应。
刘光北的到来,张帆已经预料到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门外雪地上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她没去开门,目的是让刘光北在外面清醒清醒。在屋里,她继续给小妹妹讲着故事。不休止的敲门还是使刚说半截的故事停了下来。
小妹妹把房门打开了:“刘哥来了,快进来。”
没等刘光北说话,张帆把话迎了过去,说:“该过节了不在家帮爸妈干活到这儿干什么来了?”张帆看都不看他一眼,气愤地说。
小妹妹站起身儿,给刘光北倒了一杯水,说:“刘哥喝水。”
张帆马上说:“甭管他,还等人家让。”
小妹妹机灵,拿起衣服说:“你们俩先聊着,我回去看看。”
张帆说“外面冷,穿暖和一点。”
现在屋里就剩俩人了,谁都不说话。只听见桌子上的闹表滴答滴答清脆的走秒声。
刘光北实在憋不住了,首先打破了沉默:“我接你来了,到我家过春节吧。”
张帆把脸扭了过去说:“这是部队,节假日期间不能随便出去,你回去吧。告诉你的妈妈爸爸,张帆先给二老拜年了,过了春节再到家里看望二老。”
刘光北急的在屋里直打转儿,张帆倚在被子上,到底看看刘光北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她俩之间的矛盾。“还生我气呢,当时我想,过春节是一家子的事儿。平时儿女在外工作没时间回来,春节放假了,一家子在一起谈天儿说地儿热闹热闹。如果多几个外人好像就不是那个气氛了。”刘光北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张帆听后认为他说的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即便有那么点儿道理也是小儿科的道理。“一年才这么一回,这几个都是我非常要好的姐妹,和我一样都是远离家乡和亲人,盼着到你们家一块过个春节,吃完中午饭就回部队。你可好,一句话使大家的希望变成了失望,你让我怎么在姐妹面前抬头呀。另外,这是你在两个月以前答应的事儿,你说我这些姐妹们怎么想。”
说来也巧,正当刘光北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冒失的小战士来找张帆,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张帆姐,”一进门看有个男士在屋里,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冒失呀。”
张帆满脸堆笑地说:“没事儿,这是咱们支农点的刘光北,这也是我的小妹妹。小妹坐。”刘光北憨笑着点了点头。
“小妹有事呀,”张帆问。
“没事儿,听说您心情不好,咱们离家又远,春节也回不去,我过来想跟您呆会。”
张帆说:“好哇,我正愁没人说话腻得慌呢。现在咱们处的工作干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放松放松,过一会儿咱们姐几个出去溜溜,甭看我们远离家乡,春节过得照样精彩。”刘光北知道,张帆这几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张帆想,这几句话说完刘光北要拾茬儿,就再好不过了,自己在姐妹们面前也能挽回点儿面子。让张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光北站在那跟木头桩子似地没吭声。
小妹说:“那我就叫她们几个去了。”说完也不知道跟刘光北打声招呼就走了。
刘光北一听张帆有安排,傻眼了,马上说道:“怎么你真的不想上我家过春节了,我妈妈在家还等你做春节饭呢。”
“还是那句话,天儿不早了,回去吧。”张帆面无表情地说。
刘光北低着头不情愿地离开了张帆,离开了兵团,朝着皑皑白雪的旷野走去。
说实话,自从报纸上刊登李扬英勇救人的英雄事迹后,在张帆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爱情之火,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在某地俩人再次相遇,要好好享受一下心上人的抚爱。但一想到李扬已经有了未婚妻,爱情的火焰又不得不自燃自灭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祝福他。
在小江的照顾下,李扬只休息了三天,又坐在了办公桌前,细心地处理着休班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因为按照总部的要求,春节前王总他们负责的建设项目要验收交付使用,总部请了很多领导和专家,甚至还请了几个外国专家将一同来工地联合验收,这样,李扬他们的安保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今天刚一上班,他便拖着虚弱的身体,查看了各个安保部位,及时调整了人员结构和安保执勤点,在人员少,执勤点多且分散的情况下,把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几次轻微的咳嗽牵动着小江的心,打了几次电话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小江知道,李扬的脾气自己怎么说也不起作用,她多次在王总面前告李扬的状,王总也多次向李扬提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忠告,但说过之后仍然我行我素。
过了年儿,李扬和小江就要结婚了,到目前还没置办一件像样的结婚用品和服饰,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小江有时也是着急,但考虑到李扬工作繁忙抽不出身来,自己经常安慰自己,为了三线建设,个人的事儿先放一放吧。
王总这几天和李涵共同迎接上级领导和验收团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考虑小江和李扬的事,李扬英勇救人的事迹他俩听说了,也只是打个电话进行了问候,等这项工程验收合格后,想好好的庆祝一下。
三线建设重庆段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一大批工业项目提前投入使用,这样给李扬他们减轻了不小的压力,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今年总算能在重庆过个轻松的春节了。
腊月三十的晚上,重庆的夜色格外的美,满天星斗像仙女散花,照亮了整个重庆;一串串流动的和固定的灯光从山顶一层层地排到山脚,排到嘉陵江边,流光溢彩,格外耀眼;嘉陵江水滚滚波涛夹杂着一浪高过一浪的鞭炮声,重庆好像进入了一个立体的变幻莫测的世界,久居重庆的人们走出家门来到大街上,来到嘉陵江边,欢欢喜喜的庆祝新年。李扬和小江来到了王总家,一是给王总拜年,二是商量年后的结婚事宜。王总的家住在重庆北侧离昔日的白公馆不远的地方,来到门口,连敲三声,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总的夫人。
“阿姨新年好。”
听到李扬和小江的声音,王总赶紧出来迎接,与王总寒暄后,他们走进了客厅,坐在了与王总对面的沙发上。王夫人给他俩各沏一杯龙井新茶,顿时满屋飘香。
“王总,您这茶真香呀。”小江夸奖道。
王夫人在一旁说:“王总知道你俩来,专门托人到杭州买了一斤上等新茶。自己始终没舍得喝,说是专给你俩预备的。叫什么来着?”
王总告诉她:“它叫明前茶。”
“对、对。叫明前茶,据当地人说,这种茶是在每年的清明节前,大姑娘在太阳未出之时,带着茶树上的晨露采到的,专门给未过门儿的姑爷喝的,也有叫姑爷茶的。”
“你不要跟他们讲了,我原来跟他们说过了。”
“听了王夫人的一席话,受益匪浅,一个茶叶还有那么多的说法呢。”李扬半天才说了这一句话。
“有事说吧。”王总问。
李扬看了看小江,说:“我俩想跟您商量一下年后结婚的事儿,您看如何?”
王总非常高兴地说:“我和老伴就盼这一天呢。到时我给你们主婚,而且我们全家都去祝福你们。”
“那就先谢谢王总和您的全家了,到时我会用车接你们的。”
这时的窗外,过节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朝天门码头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打地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单车流动售货商穿梭于游人中间。结婚的各项事情定妥后,已是午夜了,李扬和小江起身告辞走出了王总的家,也加入了喧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