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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区，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深夜的市区依旧热闹非凡，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从离开小区开始，庄睿就开始沉默，神情更是淡漠。
又走了一段路，我忍不住率先开口：“小睿……”
“你知道我在家里等了你多久吗？”庄睿打断我。
我错愕地看着他。
“我回到家，你不在。”庄睿的语气很淡，但我听得出他内心的不满。
“早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庄睿一顿：“我出去了。”
我明白过来，两人又沉默了。
也就是说，早上我跟庄睿说那番话时，他并不在房间里。
并肩又走了一段路，人声越来越嘈杂。
“姐，”庄睿在广场的喷泉旁边停了下来，他仰头望着面前迸溅而起的水花，“你真的是无论和谁都能玩到一起，我很羡慕。”
我皱起眉头：“小睿。”
他太不对劲了，不，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今晚……
“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庄睿转头盯着我。
我瞬间愕然，张了张嘴，半响，才尴尬地扯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笑容：“最近太忙，竟然忘了。”
庄睿抿着嘴不说话。
他说得没错，今天确是我的生日。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自己的生日就没了印象。
好像是打从我懂事开始吧，没有人给我过生日，除了知道自己是七月五号外，其他的丝毫和生日不搭边。
真是可悲，在自己的生日当天，竟然给别人过起了生日，而自己的却被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庄睿提醒，我一定不会记得。
也许在多年后的一天，看着别人热热闹闹地过生日，我会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哦，我也是这天生日呢，之后，日子一如既往地过，年复一年，始终没法在自己的生日当天记起来。
我想，我一定会很遗憾吧，在我仅有而短暂的余生里。
不得不说，在浮沉起伏的人世，有一个人会时时刻刻地关注着自己，左右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能不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这是求也求不来的。
我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底涌上来的情绪到底是感动还是悲哀居多，但我知道，不管庄睿怎么不可理喻，他都是为了我，是真的在为我着想。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庄睿注视着我，眼底有光芒在闪烁。
庄睿问得太认真，我忍不住笑了。
“开玩笑的，不用了。你在我身边，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啊。”我握住他的手，对上他漂亮的双眼，认真地说，“谢谢你，小睿。”
没想到庄睿的脸色瞬间红了，他的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着的双手上，脸色有点不自然：“不……不用谢。”
想不到庄睿竟紧张成这样，说话向来堵得我无话可说的人，也会有结巴的一天。
真是难得啊。
“小睿，你干嘛紧张？”我促狭地看着他。
“我……我那有。”庄睿挣开我的手，几乎不敢看我的眼睛。
“明明就有。”我有意逗他。
庄睿不说话了。
“小睿。”
“……”
“小睿，你应我一声嘛。”
“嗯。”
“……”我明知故问，“你的意思是说你紧张？”
庄睿又不说话了，脸色颇为懊恼。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庄睿径直走在前面，两人拉开好一段距离。
但他的脚步在刻意放缓。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横跨整座城市的西河。
晚上的河面夜色空蒙，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芒融入到河水中，显得格外梦幻。
河堤上几株杨柳扶疏，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靠在河栏上热吻，身后的河面，倒影出两人朦胧而模糊的影子。
我有点尴尬。
加快步伐跟上庄睿，迟疑地开口：“我们……去找住处吧，太夜深了。”
庄睿侧过头来看着我：“再逛一会吧。”
“可是……都十二点多钟了吧，再……”
“姐，你不喜欢和我一起散心吗？”庄睿看过来的那双眼里带着期待。
我无法拒绝：“……没有。”
“那……”庄睿突然搂上我的肩，在我弹跳而起的瞬间，微微一笑，“我们去一个少人的地方。”
我呆住了。
庄睿的眼睛太晶亮了，像天上夺目的星辰一样，能照到心底去。
那一刻，我竟无法拒绝，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怕它会消失不见，以后都看不到了。
庄睿唇角一勾，我看到了挂在他嘴角边的笑意，美好得就像一束永远都不会凋谢的花，那柔柔的微风从他侧脸吹过来，我几乎能嗅到来自于他唇角的芳香，太浓郁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往往钟情于用“笑靥如花”来形容女子迷人的笑容，因为有些人的微笑真会让人无法自拔。
如果这束花是开在酒坛里，我想我一定会不知不觉就能醉过去。
我不得不佩服文人用词能力的造诣太高深了。
庄睿轻轻地拉过我的手。
我像是被惊到一样，下意识地缩回，下一瞬，却因对方手掌传达过来的温度而瞬间顺从了。
两人手拉着手从河堤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光线昏暗的柳树下，时不时相拥着几对忘情接吻的情侣。
然而，庄睿却面色如常。
但我知道，他优美的唇角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早就翘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是的，不可否认，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忍心打破这份美好得也许连上天都要嫉妒的气氛呢？
庄睿带着我走上了高架桥，两人的背后，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而不远处的河面上，无数盏灯笼燃烧着升到半空，底下，是众多情侣一起狂欢的喧哗声。
很奇怪，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庄睿竟会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露出如此欢愉的微笑。
是因为我吗？
***
找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要了两间房，我觉得太浪费。
其实一开始我想过要一间就好了，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我否决了。
虽然在我眼里，庄睿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方面都不能称得上为男人。
但是，我却无法说得出口只要一间房。
好在庄睿也没问我的意见，直接要了两间。
我在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看了一会电视。
很奇怪，我竟半点睡意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我也被庄睿感染了，内心愉悦，以至于影响到睡眠。
次日醒来，果然到了中午。
回到家不久，庄睿突然把一份包装精美的纸盒放到我面前。
我不解地看向他：“……这是？”
“你的生日礼物。”庄睿轻轻地说。
我愣了片刻，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时间，心底涌上来的情绪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你还真为我准备了礼物。”
想起去年庄睿过生日时，我不但不知道，还晚归了，独留他一人在家，等着我回来。
而我，却久久未归。
如今，庄睿对我的事竟如此上心。
他总是想方设法讨好我，尽管有时对我使用冷暴力很令我头疼，然而，终究是因为我啊。
我忽觉愧疚不已。
兴许是想不到我会这样说，庄睿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
我飞快地拆开包装纸，从里面取出一串手链。
很好看，很奇特，吊坠是一把用黑曜石做成的小钥匙。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你做的？”我抬头看向庄睿。
庄睿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吗？”他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我含笑着点点头：“很喜欢，真的。”
庄睿眼里的光彩瞬间亮了起来，我想那也许是一束光，能照亮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