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望着那抹墨色身影,缓缓离去。心间除了丝丝嫉妒,更多的则是感激,感激他对芙儿多年的照顾,感激他给予自己这次机会。
良久。一抹压抑的啼哭声,传入皇上耳中。
皇上回眸,疼惜将身侧眼眶红红的人儿,捞入怀中。
芙儿伸手,推开皇上。转身迈入屋内。
皇上预备跟上的脚步,却被紧闭的房门阻住。
“芙儿……”皇上手掌,抚上粗糙的门板。像抚摸自己所爱之人般,眸中充满柔情。
芙儿身子靠于门上,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樱唇微启,无声呢喃:擎苍……
“芙儿!当年都是我的错……”身为高高在上的皇上,此时放弃了自己身份象征,用最平民、最亲切的我字:“是我忽略了你的心情。年轻时的我认为,没有什么比巩固江山更重要。直到你的离去,我才赫然发现,没有你,拥有天下又如何?芙儿……”略显低哑的声音中,充满愧疚:“我愿意为你放弃天下,陪你海角天涯。只求你……”皇上像来威严的声音中,多出一抹卑微的祈求“给我这个机会!”
芙儿捂着胸口,樱唇泛白。
芙儿何尝不想,可……芙儿可以吗?
当年,师兄为芙儿白了发……芙儿却执意陪你回宫,最终带回的却是满身伤痛……师兄没有嘲笑,没有挖苦,有的是毫无怨言、细致入微的照顾。如今,芙儿又怎能离他而去……哪怕芙儿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但至少,芙儿要陪在他的身边……
对于芙儿的沉默,皇上唇角充满苦涩。
仰头望向蔚蓝天空,眸中隐隐有着薄雾。
芙儿!难道,朕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没有你,朕今后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皇上眼睑缓缓闭上,一颗晶莹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阵由远至近的马蹄声,令皇上从悲伤中回神。
一抹娇俏身影,从马背上飞身而下。疾步走进院中。
来人与皇上对视,彼此同时愣住。
她怎么来此?她与芙儿是何关系?皇上深沉的目光,盘旋在媚娘身上。
媚娘愣了下,随即过神。知道皇上来此,定是为了寻找自己额娘。
媚娘迈步,与皇上擦肩而过。白玉般的柔荑,轻拍粗糙门板:“额娘……”
听闻媚娘的称呼,皇上下意识蹙起龙眉:当年明明是一对孪生兄弟,怎会多出一个女娃?
芙儿听闻突然出现的声音,忙擦拭掉脸颊泪水。伸手将房门打开。
入眼,便是媚娘红肿的眼眶:“媚儿,怎么了?”
“额娘!您哭了?”
母女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又同时抿嘴一笑。
“先进来!”芙儿伸出柔荑,将媚娘拉进屋内。缓步走至桌边。
芙儿此次没将房门关上,皇上却并未迈进屋内。反而转身朝院中走去。
心中疑惑,令皇上忐忑。抬起龙目扫视天空,全身充满了无力感。
屋内……
凝视媚娘红肿眼眶,芙儿柔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媚娘轻轻摇头:“就是心情不好!”
媚娘不知该如何对自己的额娘开口,说自己爱上了哥哥。所以,便选择了隐瞒。
“真的?”
媚娘点头,转开话题:“额娘为何要哭?”眸光意有所指瞥向院中:“因为他?”
芙儿沉默。
媚娘双手环芙儿手臂,头颅斜靠在其香肩之上:“额娘!您还爱他是吗?”
芙儿眸中划过忧伤。唇角勾笑,指尖轻点媚娘额间:“大人之事,小孩不要胡乱掺杂!”
媚娘故意撅起红唇,不满的嘟囔:“人家已经二十几岁了!不要老说人家是小孩子!”
芙儿失笑:“在额娘面前,媚儿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额娘……”媚娘撒娇轻晃芙儿手臂。
“好!好!好……”拗不过媚娘撒娇,芙儿妥协笑道:“媚儿已经长大了,行了吧?”芙儿摇头,打趣询问:“既然媚儿长大了!可否有喜欢之人了?”
媚娘脑海,闪过钰王俊容。才恢复的脸色,再次退去血色。
察觉到媚娘异样,芙儿柔声询问:“怎么了?”
媚娘摇头,紧了紧环着芙儿手臂的柔荑。笑道:“媚儿谁都不嫁,媚儿要陪着额娘一辈子!”
“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额娘……”
媚娘离开之时,已是晌午。
凝视渐渐远去的倩影,芙儿转身走回院中。
眸光瞥见,站于院中一上午。此时,额头溢出薄薄汗水的皇上。芙儿从袖中取出手帕,随手丢至其怀中。
皇上捏起手帕,擦拭额头汗水。
“你还不走吗?”芙儿声音冷硬,下逐客令。
皇上手微顿,眸光紧紧凝视芙儿:“你就如此希望,我在你面前消失!”
芙儿避开皇上探究目光,唇瓣紧抿。
皇上迈至芙儿面前,指尖挑起芙儿下颚,强迫其与自己对视:“那个女孩是谁?”
芙儿没有正面回答,唇瓣轻启:“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那女孩的年龄,明显与皓轩及月梵相差几岁。所以……
皇上身子微晃:“她是你与墨离的孩子?”
芙儿垂下眼睑:“是!”
皇上脸上血色,瞬间消退无影无踪。头部阵阵刺痛,令其双手抱住头颅。
芙儿察觉其异样,眸中闪过慌乱:“你、你怎么了?”
“嘭!”的一声,皇上身子仰倒于地。
“擎苍!”
“妈咪!”一一神色欢喜,从房外跑来。
柳含烟柔柔笑问:“怎么了?”
一一炫耀的举了举手中小碗:“一一新研制的!”
柳含烟瞧了眼碗中白色膏药,问道:“作何用?”
一一笑嘻嘻的指了指柳含烟脸颊。
柳含烟领会,却故意逗弄道:“不会将妈咪治毁容吧?”
“才不会呢!”一一可爱的皱起鼻子,小小的身子爬至床上。
柳含烟笑:“妈咪逗一一玩的!”
“一一知道!”一一小手,插进白色膏药中。随后抬起满是膏药的小手,在柳含烟面前晃道:“妈咪!可能会有些痛,你要忍着!”
柳含烟点头:“来吧!”
一一身子前倾,小手抚上柳含烟脸颊伤口。手上膏药,均匀涂抹在伤口之上。
柳含烟瞬时感到一股灼热的痛,柳眉蹙起。
“妈咪!很疼吗?”一一小小眉头,随之皱起。
柳含烟摇头:“没有!”
一一手上动作更加轻柔,害怕自己妈咪会痛。
一一涂完膏药,晶亮的眸凝视柳含烟:“妈咪!感觉如何?”
感受脸颊灼热的痛,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
柳含烟眉头慢慢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