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听后,一屁股摊在地上,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了。
那样子,就像是失了三魂五魄一样。
还说不在乎,我看你是真在乎。海棠“狡诈”的笑容在心里划过。
虽然老田没有流下眼泪,但看得出来,他的伤心程度比自己要死了还难过。
眼泪不是痛苦唯一的发泄方式,真正的痛苦看是流不出眼泪的。
“眼泪不是憋在眼圈里的,想流就流吧……”海棠转过身,一阵呜呜咽咽。
可老田始终没有眼泪。
“她还有什么心愿?”良久之后,老田的心绪平静下来了。
“没有什么心愿了,就算有,也说不出来了。大概心里总会惦记着一些人,一些往事吧,我们劝她把过去的都忘了,可婆婆她……”海棠没说出口,那叫死不瞑目。
“我跟你去桥头村。”老田站起来。
去桥头村,这老天要是看到婆婆头发染黑,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张罗着要找小伙子相亲,那不把老田的肺气炸了才怪呢,
不能让他去桥头村,至少现在不能,除非自己在桥头村准备一番。
“别去了,你去了,我婆婆她也不认得你了,倒是几个儿女会生的你的气,我作为大同的娘子,你作为我婆婆曾经的相公,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一声,毕竟人死是大事,你有权知道。”海棠说。
“我要看她最后一眼。”老田很坚持,丝毫没有看出海棠是在骗他。
没有人会拿生死开玩笑。
“我们先到酒楼坐坐吧。”海棠扶着老田,进了酒楼,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坐下来聊聊,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在冷宅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公公还有些晃不过神来。
“人生变幻无常吧,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海棠给他倒了酒,老田一口就喝下去了,海棠又倒了一碗。
虽然不知道酒后吐真言是真是假,可老田的真言已经一点点吐出来了。
“我这一辈子愧对她,也愧对三个孩子。”老田连喝三碗。
“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桥头村?”海棠陪着端起酒碗,只在嘴边舔了一小口,很辣,皱了皱眉,愣是没喝下去。
“我得了重病,郎中说命在旦夕,活不了几天了,家中无钱,要是跟她说了,她反倒上火,不如死在外面,还能给家里省个棺材钱,那时候田妞刚出生没多久,大同和二同也没多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的身子也干不了体力活,我就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本来想死在外面,可谁知,老天让我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老田说着说着,又是三碗下肚。
“后来你就一直没回去过?”海棠问。
“我到了冷宅,找了一份工,吃住都在那,原本以为要死了,挨一天是一天,每个月的工钱,我都托村里的张二牛送到我家去。后来认识了这里的女工,就是冷知秋她姐,她也是重病在身,每个月的工钱都寄给寄养在老家邻居家的妹子,就是冷知秋。虽然她也姓冷,还和我们打工的东家沾亲带故,可也没因此得到特别照顾。”老田想起往事,就像昨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