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对张进等人拱手道:“几位既是徐哥的朋友,那么也是我李素素的朋友。只是还不知道各位的尊姓大名。”
于是张进等人便各自通报了姓名。
李素素:“现在已是午饭时分,不如我们找家饭馆,先填饱肚子再作安排。不知各位哥哥意下如何?”
张进:“如此甚好,我们走吧。”于是领着大家穿过车水马龙的长街来到一家饭馆,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张进唤来小二,点了几样菜。然后把菜谱交给李素素:“选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吧。”
李素素:“谢谢,可是我不要吃。”
张进:“什么?你不饿?”
徐文:“人家是仙子,已经多年没吃人间烟火了。你小子就不要为难她了。”
张进等人呆住了,连其他一些吃饭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再次扭过头来。刚开始是被李素素的容貌吸引,多看了她几眼。现在听说她多年不吃东西,更是觉得稀奇。
李素素只得低下头去,避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她才小声问道:“街上好多官兵,出什么事了?”
张进:“你还不知道吗?曹丞相调动百万大军,已经进入荆州。不久会和江东孙氏,以及玄德公刘备决战于长江之上。”
李素素:“太好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诧:这关她什么事?至于这么高兴吗?
张进:“这好似与我们这些平常百姓没有多少关系吧。”
李素素:“张大哥何不想想,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哪个不是百姓子弟?素素虽然愚笨,也知道江东这一点点兵力没法与丞相百万大军抗衡。一旦丞相获胜,天下将重新回归统一。那么就不用再打仗。咱们老百姓也就能够安居乐业了。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张进压低声音言道:“姑娘有所不知。江东有周郎文武兼备,兵精粮足。玄德公有诸葛孔明神机妙算,更有关羽、张飞、赵云武功盖世。现在,孙刘联手,实力大增,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李素素叹道:“唉,看来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战死沙场了。”说罢低头不语,暗叹道:“我修真有何用?逢此乱世,眼见万千黎民饱受战祸之苦,却是毫无办法。只可惜,我连一个仁义帮都掌控不了,又怎能统领军队,征战天下?
还是等将来,帮他生一个有出息点的儿子,或许更有意义吧。”想到此处,不由得脸色微红,羞愧难当。如果她有儿子,她一定会将他培养成像曹孟德那样的枭雄。哪怕他心狠手辣,只要有能力统一天下,也是功德无量!
酒菜已逐渐上桌,徐文陪着他的朋友边吃边聊。李素素心不在焉,只有问到她,才应付一句。
桌上很快就杯盘狼藉。张进打了个饱嗝:“徐文你小子,老实跟哥说,你是如何赢得仙子芳心的?”
徐文:“简单啊!只要你无怨无悔地对她好,她自然会被你感动。如果像某些人那样别有用心,那只怕就是自讨没趣了。”
张进一拳砸在桌子上:“小子,你说谁别有用心了?”
徐文:“又不是说你,激动个啥?很多男人都有一个毛病:见到美女就只想着如何得到她。然后才对她好。可是这种有目的的做法并不是他自身人品的体现。遇到像素素这样在乎对方人品的姑娘,就很难打动她了。”
王文:“你小子当着咱哥儿几个就不要装了。你要没有想法,当初会死缠烂打想办法跟着她?”
徐文:“我的想法很简单:跟着她,对她好。只要她幸福我就高兴。”
张进:“呸!真有你的。这样的话也亏你说的出口。真没想法就别娶她。谁都看的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徐文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张进的鼻子喝道:“你小子说清楚一点:谁是牛粪了?”
王文赶忙扯住他的手臂:“兄弟们开开玩笑,计较什么?”
李素素也扯住他的左手,拉他坐下:“怎么吵起来了?喝多了?”
徐文:“我承认我是配不上你,所以我真的没想耽误你。”
李素素:“你说这些做什么?没有谁配不上谁的。心好就行,其他都不重要。兄弟们难得相聚,不要因为误会伤了和气。”说完,从包裹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徐文:“快去结账吧。时候不早,回家还要整理屋子。”
转身对张进道:“徐哥如有失礼之处,我代他向各位道歉,还请海涵!”
王文:“嫂子你放心,他们从小就打闹惯了的,打来打去从不记仇。哈哈,我们可不是什么生死之交,狐朋狗友而已。”
李素素:“快意恩仇,活的洒脱,人生就该这样。计较太多,瞻前顾后,真的很累。”
走出饭馆,张进依然舍不得离开:“小素素美丽又贤惠,只是不知道厨艺怎么样?”
徐文没好气地道:“想去蹭饭就直说。兄弟我何曾小气过?”
李素素:“外面终究不方便说话,要是几位哥哥不嫌弃,还请跟我去徐哥家里坐坐。”终究是没成亲,她还是羞于把他家当自己家。就像她不敢当众叫他“夫君”一样。不过此言一出口,便觉不妥,不安地看向徐文。
张进有点诧异地看向她,暗道:“他们果然还没成亲,难怪那么扭捏。当初她和陈英已经拜过堂了都是一场闹剧,这次只怕又真不了。”
徐文:“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暂未答应与她成亲。不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张进:“徐文你好自私,跟她在一起,又不给她名分。”
徐文:“你懂啥?给她名分就等于给她枷锁,永远失去了自由。”
李素素:“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其实,成亲只是一种形式,有没有都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再选择其他人了。”说完拉住徐文的手:“走吧,我们先去集市买点菜,再回去做饭。”张进等人也不客气,跟在他们后面。
李素素到底是容貌太出众,走到哪里都有很高的回头率,让她非常的不自在。再加上,街上来往的官兵比较多,她知道这些都是曹丞相的部下,极不愿意与他们起冲突。所以,她找个小巷躲起来。让徐文带着他的三个朋友去买菜。
没多久,徐文就提着一条大草鱼和一只健壮的大公鸡回到小巷与她汇合。张进提着肉,王文扛着米。蔡魁也没闲着,提着一麻袋其他杂物。徐文离开家太久,家里什么都缺,所以买的东西相当的繁杂。
李素素掐诀凝神,施展开隐遁术,他们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徐文的家门口。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张进惊叹不已:“小素素的这法术比神仙的腾云驾雾还要高啊。”
李素素眼见那条草鱼还活着,不忍心看它多受痛苦,悄悄地掐了定神诀。这是她施展任何仙法的准备动作。
接着,她在心里默念道:“天灵灵,地灵灵。慈悲心,法无穷。大道无情亦有情。它挨刀,我受刑。痴心不悔为善行。行善诚心福无穷,万般福报报它身,今虽死,永超生,再无痛苦缠它身!”
与此同时,她的双眸凝视着草鱼的眼睛。恍惚间,好似有两缕蓝光从她的双眸射出,直入鱼眼,然后又反射回来,刚好没入她的眉心。
她感到眉心处有点冰凉,用力掐紧自己的手指,再默念一声:“成!”。霎时,她身体一颤,各种痛苦席卷而来:窒息得好像完全喘不过气来。嘴边一阵阵剧痛,让她无所适从。赶紧用手挡住自己的脸,痛苦地言道:“徐哥,我有点不舒服,你快点剖鱼吧。”穿在鱼嘴巴上的那股绳子给她带来的痛苦相当于用一根粗大的铁链活生生地从她脸部穿过。
她已经成功地将鱼所承受的痛苦转移给自身。她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修真者,而且也历经磨难,应该足以承受这点痛苦,却没想到,依然难以适应。
徐文急忙过来扶着她:“你怎么了?”虽然她曾吃过不少苦头,但那都是与人打架而受伤。她身体非常好,几乎从未生过病。此刻仅仅是看着草鱼发了一下呆,就变得如此痛苦,岂能不让他乱分寸?
李素素腾出右手,使劲推开他,急道:“你别管我,快剖鱼。”她不愿意取消此效果,何况,百般痛苦之下,也提不起精神施展取消痛苦转移效果的仙法。所以,只希望徐文早点把这条鱼弄死。只有鱼死了,她的痛苦才会终结。
徐文:“你到底怎么了?你……”
张进:“你照她的意思做吧。可能是这条鱼有什么古怪。”
徐文想想也是,反正自己什么都不懂,还不如按她的吩咐办。将草鱼摆到磨刀石上,拿起菜刀就开始剖鱼。
可他一动刀子,李素素就痛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肚子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额头上冒出绿豆大的汗珠。
她实在想不到,被活活切开身体,拿出内脏的痛苦会有这般强烈。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起码草鱼自身不可能再有痛苦了。
看着她披头散发,痛的满地打滚,就连张进等人都心疼不已。但他们爱莫能助,只能关切地围在她身边问长问短。徐文再也无心剖鱼,一下子冲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怒喝道:“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李素素:“你快点弄死那条鱼。”她的身体完全正常,所有痛苦都只是感觉,可以说是幻觉。被徐文一声怒喝清醒了不少。
徐文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菜刀,一下将鱼头剁掉。李素素所有的痛苦戛然而止。
徐文:“刚才你是怎么回事?中邪了?”
李素素抬手梳理了一下她那黑亮的长发:“没什么。我去整理一下屋子吧。”站起来就要走开。
徐文喝道:“李素素,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事,你不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
李素素一愣,从未看到他如此震怒,还真吓一跳:“好,我说就是。有一种仙法可以把别人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但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从未尝试过。”
徐文:“所以,你刚才就在这条鱼身上试用了一次,对吗?”
李素素:“是的,我想知道,我们究竟给这条鱼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事实证明,人是很残忍的,为了一尝美味,不惜给其他生命带来如此难以忍受的痛苦。”
张进:“可那只是一条鱼,谁还管的了那么多?你就别自寻烦恼了。这世道,人命尚且被轻贱,何况是小小的动物。”
李素素:“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只有这样才会有一颗慈悲善良的心。”
王文:“人善被欺,马善被骑。我同情别人,谁来同情我?嫂子,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行不通啊。”
李素素:“人善被欺,是因为有人不善,有人不在乎。如果善者都愿意联手罚恶,谁还敢乱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真正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也没人管。
就像如今,丞相与孙刘对阵江东。我们觉得这场战争与自己没有关系。但如果双方战平,僵持不下,天下继续分裂。谁能保证,将来我们的后代不卷入诸侯之间的混战呢?”
徐文:“好了,这鱼咱不吃了,拿去埋了吧。”
李素素:“你,什么意思?赌气?”
徐文:“你那么高尚,咱也不想做那残忍的人类啊。”
李素素:“这条鱼的命运已经注定,死在我们手里,它已经少受了很多罪。让你去买菜是我出的主意,说残忍也是我自己残忍。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提供一个思考问题的建议,并不是主张大家不吃鱼、不吃肉。正如你所说,我不吃,大把的人在吃,基本上没有意义。”
张进:“我懂了,素素是想让大家有一颗同情心,知道去替别的生命着想。”
徐文:“这不是还有一只鸡吗?待会杀鸡的时候,你把它的痛苦转移给我好了,让我也体验一下这畜生临死前的痛苦。”
张进:“我也想试试。长这么大,虽然吃过不少苦头,但这生死一线间的感觉还真未曾有过,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的了。这是一次非常不错的体验机会。徐文,你小子以后多的是机会,这次就让我来吧。”
李素素:“张大哥,你可要考虑好了,一旦接受施法,就不能反悔,直到这只鸡死了为止。”
张进一拍胸脯:“笑话,你一个女子都能忍受,难道我一大男人,就那么孬种?来吧,让我试试!”
李素素:“好,待会我念完咒语,把剑指伸到你眉心的时候,你要在心里默念‘我愿意’这三个字。正道仙法,绝不勉强别人,须征得对方同意才会生效。”
张进:“没问题。”
李素素双手掐诀,将刚才心里默念的咒语略做修改,小声念诵,同时看看那只鸡,又转身看着张进。意即:“它挨刀,他受刑……”然后右手食指、中指伸直成剑指,指向那只公鸡的头,念道:“成!”,转身把剑指按在张进的眉心处,再念一声“成!”。与此同时,张进也很配合地在心里默念了“我愿意”三个字。
下一刻,张进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好像在大冷的冬天被人泼上一瓢冷水一般。他勉强笑道:“是很不好受呢。我的手脚都痛的发麻了。”
李素素:“那是因为鸡的翅膀和脚都被绳子绑了这么久的缘故。我不太会杀鸡,为了让张大哥少受折磨,还是请哪位手脚麻利点的大哥操刀吧。”
王文抡起衣袖:“我来吧,嘿嘿。进哥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张进深吸一口,挨着墙壁坐下。适才李素素痛苦万分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否熬得住。如果一个大男人还痛的满地滚,那就太丢脸了。
王文麻利地拔掉了公鸡颈部的一撮羽毛。拿起了菜刀。
张进痛苦地攥紧了拳头,表情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哈哈,果然很痛。不过,老子终于挺过来了,下次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用皱一下眉头了!”
李素素:“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鸡鸭鱼牛羊猪被宰杀,加上死于战祸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处在磨难之中。相比之下,我们何其幸运!所以,不论遇到任何事情,我们都不应该悲伤!”
张进:“是啊,虽然比不上有钱有势之人,但能过下去就是不错。”
李素素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言道:“既然活着,就不能白活,而应该为这个世界,为其他生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百年之后,我与别人又有何不同?既然生命注定都有相同的结果,那么我们只能把握过程,把握现在。把握好自己的心和灵魂。”
大家一起帮忙整理屋子,很快就收拾的井井有条。李素素:“徐哥,你准备好香烛、纸钱,一会好拜祭爹爹,我先去切菜。”
徐文:“我马上去。你别太委屈自己,你以前怎么称呼我爹的现在还怎么称呼,用不着改口。”
李素素没理他,转身去洗菜。
“想不到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切菜还有这么麻利。”张进忍不住赞叹道。
李素素一边切肉,一边答道:“我出身卑贱,什么事情都做过,包括种地。”想起当年在张富仁家里发生的事情依然黯然神伤。暗道:“好久未曾见到爹爹了,不知道他近况如何。真希望在逍遥前辈的指点下,他能早点修成正果。”
待续:娇梅不惧雪和霜,凌寒一树着红妆。
铅云万里萧条日,悄悄为人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