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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倩女幽魂

杨鸣在杨慧的指导下找到了那张写有点穴功法的图纸,拿过来让江明给李素兰讲解。江明口齿伶俐,而且对武功钻研透彻,很快就把功法要领讲清楚了。李素兰自己对照图纸举一反三,花了半天时间就基本掌握记住。她内功不差,知道以后能轻松实现自我控制了,也就不再要求江明带走她的凤舞剑,当场表演御剑术,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凤舞剑自己从墙上飞出来,平平稳稳飞回剑鞘。让众人看的惊叹不已。其实从她的法术影响力来看,即便把凤舞剑藏起来也未必安全,她的心念感应范围很广,凤舞剑依然可能被她控制,因此不如限制法力来的好。

赵广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加上他和李素兰赌气,所以一直不来看她。但其他人总是轮流陪着李素兰聊天,讨论修真练武的方法。她过惯了孤魂野鬼般飘零孤寂的生活,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朋友相陪,心中温暖感激,受宠若惊,使得她在白天总有一个好心情。但是,一到晚上,又是噩梦连连,总是梦到那些被她杀死的人。她怕自己梦中乱杀人,睡觉之前总是封住自己穴道,睡醒又运功冲开,但是睡着时气血阻滞各种不舒服折腾着她,使得更加休息不好。几天下来,杨夫人看她精神恍惚,知道肯定是晚上没睡好,所以吩咐大家上午不要去打搅她。杨夫人虽然知道辟谷之法也许是真的有效,但李素兰如此不在状态,让她放心不下,每天中午晚上都用名贵药材配合各种营养素食给她炖汤,并且亲自送到她房里,李素兰知道却之不恭,所以就全都喝了。

这天中午,杨夫人象往常一样打开李素兰的房门,只觉一股血腥味飘来,顿时惊得双手一颤,手中的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热汤溅了一地。

只见李素兰下半身坐在床上,上半身伏在茶几上右手无力地垂着,脑袋伏在左臂上,左臂衣袖挽起,鲜血流的到处都是,而她的凤舞剑则搁在她身边的茶几边沿,却不在剑鞘,剑锋上还依稀有血迹。杨夫人看到地上那一大摊的鲜血,心中隐隐作痛,精神恍惚地走过去。

李素兰身体冰凉,脸色惨白,完全就跟死了一样。作为一个医术高超的人,杨夫人下意识地把了她的腕脉,顿时心凉到了极点。

脉象全无!她死了?!

不过,身体还是软的,所以,杨夫人并不想就此放弃,极快地闪回自己房间,找出一颗还魂丹,送入她嘴里,再使用内力帮她吞下,能吞多远算多远。其他人看到杨夫人慌张的样子,知道出事了,都跑过来帮忙,陈家姐妹忍不住失声痛哭。在那边房间,杨慧、刘兰有伤在身,不能知道事情的详情,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李素兰自杀了。”江明回复道,声音颤抖。她左臂上有一处剑伤,正是这个创口流干了她的血,导致她的死亡。很明显,这个伤口是她自己划上去的,衣袖挽起,凤舞剑划的,江明初步估计是自杀。不过,她的手臂下,却垫了十来块巴掌大小的布片,布片已经被鲜血染透。杨鸣看到这一幕,失声叫道:“血泪召唤符,她是想做血泪召唤符,却没想到竟然流血过多而死!”当初李素兰第一次制作血泪召唤符的时候仅有杨鸣杨慧兄妹在场,其他人并不知道。杨鸣话不多,杨慧在养伤,谁都没说起,所以众人才没看懂。当下杨鸣把李素兰制作血泪召唤符的过程说了个大概。

赵广听的火冒三丈:“我说了吧,她们姐妹都一样。蠢死的!自己都伤成那样了,还给自己放血,不死才怪。”细看李素兰的容貌,却发现她和李素素长的完全一样,但此时赵广也是悲痛心烦,没去多想,只以为她们也许是双胞胎,所以才长的一模一样。平常,她总是纱巾遮面,没法看清楚容貌,大家也尊重她这个习惯,从不要求看她本来面貌。只是刚才杨夫人心急如焚,为了察看她脸色,所以也顾不了这么多,这才扯掉她的面纱。不过仅有赵广认识李素素,在别人眼里,只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美丽,却没有与李素素联想到一块去。

还魂丹吃下去也有一小会了,但她脸上依然没有血色,杨夫人给她输送内力,试图重新启动她的脉搏,但依然毫无反应。陈家姐妹哭的一塌糊涂。在另一边,杨慧,刘兰得知讯息也是悲痛万分。刘兰在清醒过来之后,杨鸣已经告诉她,是桃花仙子救了她一命,没想到自己伤还没好,桃花仙子竟然已经自杀身亡,这种悲伤不言而喻。

虽然她的死亡特征很明显,但是,大家都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守在床边,也学着杨夫人的样子,纷纷伸出右手掌,按在李素兰的背上,把自己丹田之气运至手心,再发送至李素兰的背部,用意念送着在她身上沿督脉上升,走小周天路线。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呼唤她名字。这个方法是杨夫人发明的,她只知道运功替人疗伤,却不知道能不能让人还魂,所以就临时想了这么个主意。她见大家都很悲痛,急中生智,把这个方法说了出来,让大家依样葫芦照做,希望能用大家的挚诚之情,感动她,让她还魂。很明显,这个方法几乎毫无依据,要奏效只有创造奇迹。赵广虽然心里恼火,但也参与进来。当真是把死人当活人医。

杨谦带着马英明去采药未归,杨慧,刘兰,陈勇养伤在床,没法来。其他人,杨夫人带着杨鸣,赵广,陈芳,陈容,江明各自含泪召唤李素兰的名字。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正当大家都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颤,一种酸麻的感觉从右掌起,迅速传遍全身,稍瞬即逝。李素兰的背上似乎已经变得温热起来,而他们发出的真气已经没法再进入她的身体,直接被阻滞在掌心。杨夫人惊喜地发现,她的脉象恢复了,而且越来越强。

“她活过来了,太好了!”江明惊喜地叫道。他有意大声说出来,好让杨慧刘兰陈勇他们放心。而他也知道,以李素兰的修为,只要有了生机,就能很快恢复正常。果然,她脸上又开始闪烁着那淡淡的红光,白里透红十分好看。只是她流血太多,脸色还是显得惨白,毕竟红光的红色与血色是有区别的,飘忽不定,若有若无的红光,能使得她有一种神秘的美感,但却没法完全遮掩掉她脸色苍白的事实。杨夫人轻轻握着她的手,她的体温依然不高,赶忙帮她盖好被子。

她终于醒来了,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她,感到有些惊诧,好像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我怎么了?”

赵广指着地上的血迹怒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李素兰:“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赵广看到茶几上的那些布片,心里就更有气:“好一个血泪召唤符,你流血,我们流泪,差点就流的没命,我扔掉这些没用的东西!”

江明扯住了他:“赵兄弟,就先留着吧。这东西有用,你扔了,弄不好她又要重做,我们何苦让她再流血呢?”

杨夫人心疼地抚着李素兰的黑发轻声问道:“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李素兰:“伯母请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

杨夫人:“你怎么会晕倒的?伯母知道,如果你不晕倒,就不会流这么多血,你既然自己划伤自己就一定有办法及时止住血。你知道吗,你刚才死过一回了。脉息都没了,大家急死了。”说完眼泪又掉出来了,陈芳姐妹也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李素兰。

李素兰仔细回想了一下,沉吟片刻:“我想起来了,估计是我体内残毒未尽导致的。哎,难怪这几天老做噩梦,头痛得很。原来如此。流了这么多血,毒应该也清理干净了,以后应该没事了大家请放心。”

杨夫人恍然大悟:“我只当你仙法高明,中毒那么深都丝毫无碍,既然毒血都排尽了,应该就更没事了。却没想到,残留的一点点毒在你体内正悄悄地侵蚀身体,扰乱神志,导致夜不成寐。这就使得你身体更加虚弱,残毒终于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晕倒。你体内仙气就好比是朝廷的大军,可以把毒血当作乱党一般剿杀,但是残毒就如同贼匪混迹民间很难清理干净,却可以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捣乱破坏,真是防不胜防。你稀里糊涂在伤势未痊愈的时候,放血做召唤符,竟忽然晕倒,差点把血流的一干二净,不过这也顺便把残毒排干净了,倒也是好事。看来,冥冥中自有安排,你福大命大终究是活过来了,你以后也不用再被噩梦折磨了。”

陈芳含泪道:“好妹妹,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还要恳请妹妹珍惜自己身体,不要让我们担心了。好吗?”陈芳受过太多磨难,又幸得杨慧、李素兰等人多次相救,满怀感激,说话十分温顺,谁看到都忍不住的心疼她。此刻更是说的情真意切,让李素兰感动不已,赶忙答应,谢过。经过这么一闹腾,竟然到了黄昏时候。

当天晚上,李素兰果然不再做噩梦。原来不是鬼缠身,而是毒在体内悄悄发作。李素兰弄清楚这个道理以后,就更能集中精力修炼仙法,伤势好的很快。只是,杀人之后的愧疚和负罪感,依然隐隐在她心里翻腾,不能尽然释怀,也许这正是噩梦的诱导因素吧。

这天中午,村口马蹄声响起,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汉子骑马走来。他穿着棕色的锦缎衣袍,腰悬精钢长剑,身材消瘦,头发灰白,愁眉不展,一脸阴云。

杨谦亲自接待了他,经过短暂寒暄,得知此人叫陈元霸,是襄阳的一员外。赵广等人却早就躲在旁边房间偷听。这杨家上下反正是一条心做事,听听也无妨,要躲起来就是为了避免没必要的寒暄,免得耽误了听正事。这陈员外也是心直口快,刚说几句就直奔正题:“三年前,我那不肖孩儿错杀了一个叫李素素的姑娘。谁知道这三年来,那姑娘竟然阴魂不散,使的我的儿子,终日疯疯癫癫,只顾喝酒,仅仅三年,看上去老了三十岁,头发都白了。哎,家门不幸,我大儿子也因为那个李素素而丧命,只剩这一根苗了,要是再保不住,我们陈家就彻底完了。听说杨大哥医术高明,而且与那李素素的朋友也有联系,所以,老夫斗胆请求杨大哥帮忙想个法子,保住我那可怜的孩儿性命。”说的悲切,老泪纵横。

杨谦:“陈兄弟你的意思是?哎,只怕这病根在心里,不好治呀。”

陈元霸:“我请过很多名医,他们都说没法救治。也是,都是鬼魂缠身,又怎么医得好呢。所以,我想找个道士去那李素素坟上做一场法事。虽然我儿错杀她委实不该,但是她都折磨人家三年了,也该放手了吧。”

赵广听的火冒三丈,不等杨谦回话,冲出去就骂:“老匹夫好不要脸,自己儿子杀了人家,人家不找他报仇就算了,还好意思去人家坟前作法。”

杨谦也知道其中道理,当然不认同陈元霸的提议,不过,碍于礼节也不好拒绝他,假意喝斥赵广不得无礼,却并不尽力阻止他说话。

陈元霸:“我也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只要医的好我儿子的病,老夫愿意代替儿子偿命,死在李素素坟前。”

赵广:“你死有什么用。李素素被杀的时候才十七八岁年纪,而且她是修仙者,原本可以长生不死的,却被害的英年早逝。她生前没有杀过任何人的,如果还去封锁她的魂魄,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刘兰听说李素素心里就有疙瘩,现在听赵广这么一说,忍不住就来气了:“谁说李素素没杀过人?我那八九个兄弟姐妹就是被她杀的。她是好人不假,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罔顾事实,一味偏袒她。”

赵广:“这里没你事,少插嘴。要不是看在岳父全家的份上,我还真想和你算算老账呢。”

杨谦怕刘兰和赵广吵起来,影响家庭团结,连忙制止:“过去的就算了,谁也不要提起。”刘兰也只嘴巴上不服气,心里早就不恨李素素了,见杨谦这么一说,自然没话了。而赵广更是没时间和她斗嘴。

陈元霸碰了一鼻子灰,窘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竟然一下子跪在赵广面前哭道:“这位少侠,想必就是那李素素的朋友。请你可怜老夫年事已高,无依无靠的份上,放我儿一条生路吧。只要那李素素的阴魂不再缠着他,要我偿命也可以,要其他补偿也可以。我给你磕头了。”

赵广被他这么一弄,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但是想起李素素无辜被杀就愤恨在心,因此并不去理会,任凭他磕头。而杨谦只当看不见,因为他了解家里还有一个李素兰,那才是李素素的姐妹,他等着看李素兰的态度。

果然不出杨谦所料,红影一闪,李素兰跑了过来,弯腰扶起陈元霸:“陈伯伯,您先请起,有话好说。”

陈元霸额头上已经碰出鲜血来,场面很是感人,李素兰更是看的心酸,赵广却在暗骂:“老匹夫真会装,明知道这李素兰就是心肠软,所以故作此态。”

陈元霸颤声道:“姑娘你是桃花仙子?李素素的姐妹?”

原来,在那天,左昆仑眼见不能打败桃花仙子,很是不服气。却无意中得知桃花仙子与李素素竟是姐妹。而李素素却正是三年前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妖女”,官府通缉的目标。所以,他存心要挑拨是非,好让更多人参与对付李素兰的行动。因此,他就把这消息广为散布。只是此时,天下诸侯混战正酣,恐怕官府懒得管这般陈年老账,何况陈英疯疯癫癫的一番话也让世人明白了几分,很多人知道李素素是被冤枉陷害的了。而襄阳陈家作为一贯与黑白两道都交好的武林世家,也就首先得到了左昆仑发出的讯息。这才使得陈元霸找上门来。此时,他眼见李素兰红衣、红剑,容貌美艳绝伦,所以料想她就是传言中的桃花仙子。

李素兰:“您别管我是谁,总之,您儿子不可能是鬼上身。李素素是我姐妹,我太了解她了。她生前是好人,死后也绝不可能害人。您儿子一定是觉得自己错杀好人了,所以就内心愧疚,惶恐不安,导致得病。您可以告诉他,就说李素素在天有灵已经原谅他了。叫他不必自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只要他以后安安分分做个好人,就什么事情都没了。然后,您还要告诉他,如果他再这样下去,你们就去李素素坟上种符,让她永世不得安生。那样也就等于他一错再错。当然,他现在可能神志不清,不太容易听懂您的话,所以您需要多次重复耐心地跟他说。只要他听进去了,病就能好。”

陈元霸:“姑娘的办法是很有道理,不过我们也曾这样试过。效果不明显啊。”

李素兰:“既然如此,您先回去,改天我去一趟襄阳,亲自劝劝他。如若不行,您再来这里做法事,我带您去找李素素的墓。”

赵广:“你真打算去襄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替你妹妹报仇我不怨你,一来你心肠软,二来那陈英也确实有些可怜。但你犯不着救他吧,更犯不着为了救他,而让你妹妹死不安宁吧。”

李素兰:“既然是我妹妹的事情,你又何须多管。人都死了,连累活人有何用。徒添罪孽。”

杨慧走出房间对赵广言道:“赵大哥,你过来。”

赵广走过去,杨慧拉着他进的里屋,耳语道:“我感觉这李素兰很古怪,你让她去襄阳好了,我们暗中跟随,也许会有惊天秘密发现。”

赵广小声道:“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杨慧:“嘘,我也只是猜测。暂时不告诉你,卖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