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素转身回到店里取出自己的包裹,抓出一把瓜子金给高志远:“高叔叔,您还有需要帮忙的吗?如果没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店开不下去就别开了,你们回乡下去种地吧。”
高志远想起刚才的场景依然心有余悸:“仙子,刚才我真担心死了,你为何要熬了那么久才出手?白吃那么多亏。”
李素素:“人命关天,不到万不得已真不好动手。”说完转身就走,冲出大门,身子一跃,飘至半空,四下张望。她发觉王俊溜了,想跟着他找到聚义帮的巢穴,却为时已晚,早就见不到他的踪影了。
那些家伙的坐骑却都还在,李素素落下身子牵过一匹枣红马,叹道:“我正好需要一匹到四平县的马,这个我要了,其他的请大家随意处理吧。”
她感觉自己身上粘乎乎的,刚才杀人之时衣服上弄了不少血迹。反正也追不到王俊了,索性请高志远帮她把坐骑关好,自己却回到客栈,打算烧些热水,好好洗个澡,换洗掉这血迹斑斑的衣服。也顺道在衣服未干的这几天,教这两夫妇一些武功。刚才高志远竟然拿着长凳去救她的情景让她看到了。她很感激他的勇气,却为他没有武功和实战经验而担心不已。
她身上红色精致的衣裳都是境界中的莲花花瓣化成,也如同那凤舞剑一样非同凡品。不但穿着舒适,而且极难被污染,即便真的脏了,也只需用清水稍微搓洗便会干净如新,并且也极为容易晾干。她给这身衣服取个名字叫凤霞衣。其实这凤霞衣还有一些没被她自己发现的神秘功能,能自行修复破损,能帮她治疗皮外伤,除非她自己情愿,否则很难被解开或撕破,永不褪色或变旧,甚至可以受她心念驱使。当然,凤霞衣不止包括外在的衣裳,也包括贴身的内衣,所以,她换洗的衣服可以全部在半天之内干透再换回去。
在蔡雯的帮助下,她终于把一切琐碎事都处理完毕。在这里住了两天,教会了高志远夫妇一些修炼方法和剑法,这才骑上那匹她特意留下的枣红马,朝四平县进发。
她对聚义帮横行霸道的行为依然怀恨在心。为了使恶人早点伏诛,免得遗祸世间。一路上,她细心观察,尽量不露出自己的武功和仙法。却是一路平安,没人敢惹她,只是她投店之时只喂马和住宿,却并不吃东西,让人觉得怪怪的。
四平县,田家庄,终于走到了。李素素一路走,一路问,好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平原与丘陵交界的地带。这里已经离开驿道十多里,两旁都是平坦的田土,却大多都是杂草丛生,没人耕种。
田间的道路虽然并不宽敞,但也算平坦,很显然,这里常常有人过往,只是为什么两边都很少看到房屋。难道这田进赶跑村民以后自己却在此隐居?
这时已临近中午,阳光透过云层,照的大地一片亮堂,李素素牵着马慢慢前行。她甚至有耐心等马去啃一口路边的青草再走。她很想证实这里是不是田福的家乡,却偏偏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不知道找谁求证。她不带田福一起来,就是怕一旦与聚义帮反生冲突,她难得保护他。多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在身边,只会多一份负担。再说,她来这里是要闯祸的,要是让田福回家乡,万一她走了以后,田福再遭到聚义帮的报复,岂不危险。不过,这里的景致,已经与之前田福的描述完全相符。
远处走过来一队人马。四名蓝衣劲装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朝李素素这边鱼贯而来。一看就象是聚义帮的,李素素心里一惊:“莫非,这里已经变成了聚义帮的窝点?”
为首的那个汉子,身材魁梧,腰悬长剑,名叫张勋,约四十岁的样子。李素素红巾遮面,牵马缓行,让他吃惊不小,于是喝道:“你是什么人?”
李素素:“请问这是田家庄吗?小女来自荆州,要到田家庄寻找亲戚的。”
张勋:“哦?你亲戚叫啥名字?”
李素素:“他叫田福。”她不知道眼前这帮人里面有没有田进,相信他听到田福的名字好歹应该有所反应。因此说完之后细心留意他们的神色变化,却看不出任何端详。
张勋:“姑娘不必找了,那田福三年前得病死了。姑娘千里迢迢到此不易,不如到我等府上歇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说话竟是如此客气,懂礼,让李素素始料不及。
李素素暗道:“管他是真是假,先跟他回去,到了他们的老巢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不是好人,统统杀掉。”当下含泪道:“田福是我舅舅,没想到他..”说的悲戚,竟装的跟真的一样。她心里有诸多忧愁烦恼事,只要随便挑一些出来想想,要让自己流出眼泪来一点都不为难,为了让恶人对她疏于防范,使点心计是必要的。
张勋叹道:“我们是田福的朋友,对此也颇为难受。哎,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姑娘节哀顺变。只是,姑娘身段娇好不知为何把脸遮住?”这老狐狸,竟然也装的有模有样,声音中带有一股沧桑感。
李素素:“哎,我的容貌奇丑,怕吓到别人,所以遮住比较好。”
张勋:“人不可貌相,姑娘大可不必耿耿于怀。既然你不愿意让人一睹芳容,我们也不会勉强。一路鞍马劳顿,姑娘还是速速跟我们回府吧。”
李素素:“我舅舅家里没人了吗?”
张勋:“你大概很多年没来过吧?”
李素素:“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舅舅,却从没见过面。”
张勋:“难怪了,你舅舅家早没人了,两年前莫名其妙的一场大火把房子都烧光了。哎,真是家门不幸。我们料想他家已无后人,没想到竟然有姑娘你这样的远房亲戚。当初田福对我不薄,今天正好可以为姑娘尽点地主之谊,聊表谢意。”
李素素:“这位叔叔,请问您也是住在这田家庄吗?如果是,我想去贵府打搅几天,顺便也找机会去舅舅的坟上拜祭一下。”
张勋:“当然是在田家庄,请姑娘跟好。”当下转身对他后面的人使了眼色,四个人掉转马头,便领着李素素一起朝远处的村庄进发。
在田野边的小山脚下,有数十间白墙黑瓦的屋子一字排开,有的也围成了院落,宛如一处小镇。他们沿着小路,笔直来至中间一处院子,迎面又来了四个蓝衣劲装青年,为首的那个约三十岁年纪,皮肤白净,身材瘦高,留着两撇短须,一脸冷酷的表情。他正是田进,只是李素素却不认得他。
张勋不等他们问话,高声道:“这位姑娘是田福的远房亲戚,想在我们这里暂住几天,各位兄弟务必好好招待她。”
众人会意都各自散开走向屋内,只留下田进和李素素在院中,好似是要由他来安排李素素的住处。田进对李素素拱手道:“在下田进,请问姑娘芳名?”
李素素暗道:“这贼人真大胆,明知道我与田福有牵连,还敢自报姓名。我且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于是施礼道:“小女李素兰,见过田公子。”
田进:“李姑娘一路辛苦,应该很累了吧,随我进屋吃点东西再说吧。”
屋内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装饰得十分的奢华,显然,主人不是一般的有钱。田进安排李素素在桌前坐下,自己却转进里屋,去找人为她准备食物。
所有的一切都未见异常,这里分明就是聚义帮的据点,但是他们却对李素素文质彬彬,丝毫没有半点轻薄之举。要是照此下去,即便她明知道他们是坏人也下不了手,何况这里情况也不能单凭田福的一面之词来判断。她决定,先住下,再见机行事,少不了要对这里做一番详细调查。哎,真麻烦,她越来越不想管这档子闲事了,倘若是路见不平,还好处理,冲过去痛痛快快几下就收拾干净。这种磨死人的猜测、分析、调查,真的很烦,但是,谁能那么碰巧,能在坏人作恶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呢。
屋内走出两名年轻女子,云鬓高盘,身材窈窕,容貌十分美艳,想必是那田进的妻妾。前面那个叫刘芳,看上去二十多岁年纪,身穿白色衣裳,端着一个红漆的盘子,上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另有一副精致的竹筷。旁边还有一碗青菜。她身后的那名女子叫郑尚香,约二十来岁年纪,穿红色衣裳,端着一盘菜,有红烧鱼,萝卜炒肉等。
她们七手八脚地把饭菜在李素素面前摆好,又摆上一壶热茶。刘芳行礼道:“李姑娘,请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这下给李素素出了一道难题,她有心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和容貌。只是,这样她就必须装模作样地吃点东西,而且居然是荤菜。“该怎么办?”刘芳,郑尚香二人,见她犹豫不决,也不催促,各自转身走了。而那个田进也没有再来,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这分明是给她一个验毒的机会,好让她放心吃饭。
李素素取出金针,逐个检查过,包括茶水,饭菜,全无毒。想来这一家子并无加害她的意图。收好金针,摘掉面纱,只得勉强夹些青菜拌着米饭吃。为了装的更像一点,也硬着头皮吃了一点点荤菜,保证每样都被她动过筷子。她心里明白,作为一个平凡女子,吃的少很正常,但是一点都不吃就会引人怀疑。所以,趁着没人,她想尽快吃完一大半碗的饭就算完事,以便快点遮住自己的容貌。还是迟了一步,她正在吃饭的时候,田进就进来了。他自然已经看到她的真正容貌了:“李姑娘长的如此美貌,为何反说自己丑,还要遮住容颜不肯示人?”
李素素:“我一个人孤身在外,自然要处处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让人们认为我容貌奇丑总要安全一点点。”
田进:“原来如此,好聪明的姑娘。”
李素素吃过饭,刘芳又端来热水请她洗脸,招待真是无微不至。李素素洗完脸,戴好纱巾,谢过刘芳。
田进:“李姑娘带着这样精致的宝剑,想必也是习武之人了。”
李素素:“学了一点点剑术,为了防身。”
田进:“刚好在下也是用剑的,如果姑娘不介意,是否可以切磋一下。”
李素素:“只怕我学艺不精,要让大家见笑了。”
田进:“无妨的,随便玩玩嘛,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得很呢。”
李素素:“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田公子请带路。”
在院子里,李素素手持凤舞剑,施展白莲剑法刺向田进胸前。田进的剑术并不高明,只是仗着自己是男子,力气不小,便极快地横剑格挡,料想李素素如果没有深厚内功,定然震得虎口发麻。只听嘶地一声脆响,他的长剑竟被凤舞剑劈成两截,剑锋叮当一声掉落在地,而凤舞剑淡红的剑刃毫发无损。
“我的银龙宝剑!你赔我的宝剑。”田进的佩剑,银灰色剑鞘上面刻着精致的蛟龙图案,剑柄也是如此。本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名叫银龙剑。他为人懒散武功不怎么样,但擅长溜须拍马,在聚义帮混的还算游刃有余,所以得到了这么一把好剑。他看到李素素的凤舞剑好似也非同一般,所以一时想看看哪把剑更厉害,格挡的时候故意用了很大力气。心想,如果能够斩断她的剑就足以证明她是一只没用的花瓶,不用惧怕。却没想到一下子毁掉了自己为之骄傲的宝剑,这才恼怒地大吼。
李素素:“不过一把剑而已,田公子不会真的要我赔吧?”
田进:“你的剑怎么如此厉害,让我瞧瞧如何?”
李素素:“此剑名叫凤舞,公子可以随便观赏。只是此剑乃是师父所送,我不能用来赔偿你的剑,还请公子宽恕。”说完把凤舞剑递了过去。心想:“如果他真如田福所说,就一定会杀我夺剑,我务必小心提防。”
田进接过凤舞剑,把玩了一会,觉得此剑虽然外表精致绝伦,剑身却不是很特别,唯一的就是透着淡淡的红色。他先把凤舞剑丢地上,转身走进屋内,不一会,抱出五把长剑,哗啦啦丢在地上。三把灵秀的,两把厚重的长剑。
田进拾起凤舞剑,再拔出一把轻巧的长剑,双剑相对劈下,叮当一声脆响,那把剑果然被凤舞剑斩断。他又拾起一把厚重的剑,再试,结果依然被凤舞剑斩断。这才叹道:“姑娘的剑真乃神器,在下服了。一会切磋,请你不要用此剑,否则我的剑吃不消。”说完把凤舞剑还给了李素素。
李素素微微一笑:“好说,请田公子另外给我一把剑玩玩。”说着,把凤舞剑插回剑鞘,解下来,放在一边地上。刘芳走过去替她收拾起来:“李姑娘,不介意我先替你保管一下吧。”
李素素:“没事,我回去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田进故意选了一把最重的长剑,交给李素素:“你的剑那么好,武功也一定很高,我想此剑正适合你。”
李素素:“田公子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手劲,我的剑那么轻,如何用的惯如此沉重的剑。”暗道:“想试我内力,我偏不依你,看你耍什么花样。”那把剑又黑、又厚,看样子十分沉重,李素素如果不用内力,即便拿的起,也舞不好,所以坚持不接。田进只好换了一把轻巧的给她用。而他自己,也不习惯用重剑,挑了一把较轻的在手。
李素素舞动长剑劈向田进的左肩,田进侧身闪过,反手一剑直刺她的前胸。这一招在外行看来是高明,但实际上他自己却是空门大露。李素素只需仗剑横扫,他的胸前和右臂一定被剑锋挑到,而且离得近,他很难再次化解。不过李素素却没有趁机进击,而是侧身闪避,同时撤回长剑防护自身。她为了让田进对她放松警惕,故意示弱,即便如此,与田进拙劣的剑术相比她依然明显占据了上风。
田进有自知之明,于是喊道:“乔忠大哥,你来跟她切磋一下。”
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蓝衣劲装汉子应声而出。他头发灰白,虎背熊腰,手持长剑直接朝李素素背心刺去,而田进却并没退出比试,也持剑她右边腰间扫至。李素素眼疾手快,反手一剑拨开乔忠的剑锋,同时身子转动闪到他的身后,既避开了田进的攻势又对乔忠后背发起攻击。乔忠情知不妙,转过身来,仗剑格挡。此时,她是以一敌二,而且那个乔忠身手还算不错,在她故意不尽全力的情况下,已经没法取得优势。只是她本能的反应足以让她化险为夷。
田进依然不满意,又招呼了两个蓝衣汉子帮他对付李素素。这时,她便是以一对四,要既不露出高深的武功,又不被对方刺伤已经很难了。她本来是辟谷的,而且以前也从未吃过荤腥。刚才却吃了那么多东西,肚子终于闹腾起来。为了不至于呕吐,她不得不悄悄地运气调理。尽管如此,她依然小心翼翼跟他们周璇,终于累的全身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