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望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汉儿忠厚,萌儿更是天真无邪,至于春儿也在我门下多年,这孩子孝敬师长,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封清平叹道:“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兴汉大哥为人忠厚老实,萌妹妹更不会做,我只是怀疑遇春大哥,他虽然表面上很好,不过我总觉得此人城府太深,又好名利,贪富贵,欲望极强,若是打银针暗器打的这么好的,只有李大哥值得怀疑。不过我也没什么证据实在也不敢乱说。”
康有望怒道:“难道真是遇春一时糊涂?待我去问问他。”
他这就要去找李遇春,封清平赶忙拦住道:“且慢,师伯万不可鲁莽行事,即使你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还有,纪效新书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抗清大计,还是不要让李大哥不高兴才对。”
康有望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怀疑了,遇春急功好利,好奇心比较强,莫非真是他一时好奇,想偷书学纪效新书中的功夫?”
封清平道:“这就是我找师伯的原因,我就要去江南了,李遇春此人,心志不坚,急功好利,经不住名利的诱惑,又贪生怕死,善于顺风转舵,所以,不可大用。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派他去重要的战场,原因就是此人贪生怕死,若是被清兵捉住,一定会受不住皮肉之苦,受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到时候说不定受不住苦痛和名利的诱惑就会投靠清兵,所以说,此人万不可大用,即使要用,也绝不能单独派他行事,师伯切记切记。”
康有望默然无语,点头道:“遇春这孩子跟我也有七年了,也是我的义子,从小也是我一手看大的,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做出叛变的事来。”
封清平笑道:“那是当然,遇春大哥还是不错的,只是意志上不坚定罢了,我只不过是觉得不能单独让他独当一面,也并不是怀疑他,师伯莫要多疑。”
他也只能说到这里,因为他明白,李遇春是康有望的义子,也是他心爱的弟子传人,又有多年感情,若是这么一个人也不能信任,又有谁能再信任?他不想让老人伤心,但此事关系重大,他却不能不提醒一下。
康有望苦笑道:“贤侄要去江南却依旧为这里操心,老朽记下了,我一定注意就是。”
封清平道:“还有,师伯万不可把我说的话告诉遇春大哥,也不要去问他关于我提到的偷盗纪效新书的事,师伯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若是因此引起遇春大哥的不满,对抗清十分不利,师伯切记。”
康有望点头,封清平接着道:“若是遇春大哥想为抗清出力,也不可不给他机会,以免伤了他自尊心,但是,给他机会,却不可给他重要的事做,即使做事也让兴汉大哥陪他一起,兴汉大哥自小与他形影不离,这个他不会怀疑的。”
康有望笑道:“贤侄但请放心,贤侄所说的一切,我都铭记于心。”
封清平叹道:“非是我对遇春大哥有成见,只是抗清大事关系着民族兴亡,国家存亡,要多谨慎才对。对于那些软骨头,意志不坚的人,我们一定要注意才对。遇春大哥虽没有什么,但假如有一日被清兵所擒,换做是我们这些人,一定会宁死不屈,任满鞑子如何的酷刑折磨,也不会做出叛变的事来,而遇春大哥的性格则不然,他一定会这样想,反正国家都没了,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皮肉之苦难挨,若是再威逼利诱,许以他荣华富贵的话,他说不定就会妥协投降,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康有望也叹道:“贤侄说的对,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受得住诱惑,经得住折磨?”
封清平道:“所以我才担心,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不过,依我看,假如,即使是萌妹妹被清兵所擒,依萌妹妹的性格,也会宁死不屈,不会妥协的,虽萌妹妹天真无邪,但骨子里却也有一股巾帼英雄的气概。但李遇春却定然做不到这点。”
他仰望天上的清冷如钩的弯月,悠悠叹道:“唉,假如有一天,我们也被清兵所擒,试问又有几人能宁死不屈,能和文天祥一样的英雄?”
康有望也叹道:“不错,就连咱们明朝的大将军洪承畴都受不住诱惑做了狗,皮肉之苦,名利的诱惑的确是难关。”
封清平笑道:“不过呢,这一切我只是推测,说不定我要是被擒,也受不住满鞑子的折磨,这也都是未来之事,谁也难以预料。”
康有望道:“贤侄说笑了,你那里能是软骨头,再说,以贤侄的本事,满鞑子想抓你,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封清平抱拳道:“太晚了,清平打扰了师伯的休息还请谅解,我明日就动身去江南,有一些事不提醒一下师伯,清平总是放心不下而已,望师伯莫忘记清平所讲。”
康有望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叹道:“庭轩老弟能有你这么好的传人,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这件事,封清平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他虽一直怀疑偷盗纪效新书的是李遇春所为,不过,为了对方的脸面和自尊,他也始终把这事藏在心中。
他早就对李遇春有怀疑,因为知道他不在房间里的,除了自己人之外没有别人,知道纪效新书在他手中的,当然也是自己人多,而又会打银针暗器的人,打的又是如此娴熟的人,除了康有望的传人也没有别人。康有望的传人有三个,而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只有李遇春而已。
不过,他始终觉得,纪效新书是小事,而抗清才是民族大事,所以,他才要把李遇春此人的性格弱点点明,让康有望有个提防,不至于在抗清的大计上出现不必要的纰漏。
三国时期诸葛孔明是何等的聪明机智,但一时大意,错用马谡这才失了街亭,他也不得不冒险摆下空城计,这才没有全军覆没,前人之鉴后人又怎能不接受教训?
这一夜终于过去,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前来为他送行,把他送到了黄河边。
封清平感动万分,抱拳道:“多谢各位前辈以及弟兄们的厚爱,各位请回,清平一定不负众望。”
言罢,他于封清缨登上了小船。
他虽上了船,只见人影一晃,又有两个人跳上了船。
封清平皱了皱眉,道:“萌妹妹,莲妹妹,你们上来做什么?”
上来的是康茹萌和夏碧莲,只见这二人背着行囊,拿着宝剑,显见也要随去。
康茹萌盈盈笑道:“我们俩也要去扬州玩玩去呀。”
夏碧莲笑道:“是啊,人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美得很呢,如此机会,我们又怎能错过呢。”
封清平苦笑道:“二位妹妹,我并不是去玩的,我要办正事,你们就不要去了,快回去吧。”
康茹萌撅起了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为什么缨姐姐可以去,我们就不能去呢。”
夏碧莲也嗔道:“就是呀,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去玩的,我要去江南双龙帮总舵,帮江伯伯的忙去招兵呀。”
封清平道:“缨妹是去见他舅舅史可法史将军,你们去做什么?千山万水的很是辛苦,你们这是何苦的呢。”
康茹萌亲昵的拉着封清缨的手道:“我当然是陪着缨姐姐去的,大老远的,缨姐姐一个人多闷得慌,我们搭个伴不好吗?对不对缨姐姐。”
封清缨鼓着香腮,十分不高兴,她本想于自己的心上人单独相处过二人世界,结伴游山玩水,而如今出来两个不懂事的丫头,她那里能高兴。
女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爱情方面,当然更是自私了。
有那一个女人愿意别的女人总是离着自己心上人这么近的?
封清缨嗔道:“谁叫你们陪的,我去办事去,又不是去玩。”
康茹萌不高兴的道:“哼,缨姐姐,你总说什么咱们是好姐妹,出去玩都不带我们去,骗子,大骗子。”
封清缨摇摇头,她实在对这康茹萌没有办法,这康茹萌天真率直有什么说什么,几句话说的她脸色微红。
封清缨轻声道:“萌妹妹你别生气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了,我是怕你们受沿路颠簸之苦,好妹妹,回去吧。”
康有望沉声道:“萌儿,别胡闹,你封哥哥不是去玩,回来。”
康茹萌吐吐舌头,道:“爹爹,阿萌去扬州玩玩嘛,又不是去惹祸,好爹爹,就叫我去吧。”
夏皇却摇摇头,他早已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自己女儿倾心于封清平,他那里能看不出,他不由的叹了口气,心道:“算了,女儿大了,以后他们究竟能不能在一起,就只能看缘分了,唉,一切就随他们去吧。”
夏皇笑道:“封少侠,她们小孩子心性,不过也好,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叫她们去玩玩吧。”
封清平沉思片刻道:“也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走吧,夏帮主,华帮主,康伯伯,齐大哥,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小心防守,莫要轻易出战,我会尽快赶回,告辞了。”
小船飘飘荡荡,沿着黄河而上。
封清平坐在甲板上,心事重重,望着汹涌澎湃的黄河水,当真是感触良多。
而另外这三个女孩却是在船舱里叽叽喳喳的聊着天,丝毫也无半点忧愁,也许,女孩子总不会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也许,她们想的只是快乐,而从不考虑未来。
夏碧莲听到父亲一切顺着她,不由得连连称赞自己父亲,她嘻嘻笑道:“哈哈,还是爹爹最疼我了。”
封清缨小声道:“哼,那是惯着你。”
夏碧莲没有听清,问道:“缨姐姐,你说什么?”
封清缨连忙道:“没有,我是说,你爹爹真好,什么也依着你。”言罢,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由得又是黯然神伤,不知不觉中泪水又滑落。
康茹萌奇道:“咦,缨姐姐,你怎么掉眼泪了?”
封清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连忙道:“没有,没有,是沙子吹进了眼睛里了。”
康茹萌道:“骗人,这里是船舱,那来的风,你一定是听莲姐姐谈起她爹爹的事,又想起了封伯伯。”
夏碧莲何等的聪明,她也明白了自己让封清缨又想起了伤心事,不由得十分歉意,她轻声道:“缨姐姐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又让你想起了封伯伯,对不起了,别难过了。”
封清缨展颜笑道:“没有,那里的事。”
夏碧莲开玩笑道:“缨姐姐不是想爹爹,那一定就是少女思春了,嘻嘻,对吧,缨姐姐?”
封清缨羞得脸色通红,轻声嗔道:“别胡说,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不害臊。”
康茹萌也道:“就是,羞羞羞,你怎么什么话也说呢。”
夏碧莲道:“这有什么,男婚女嫁最是平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能笑话,怎么样,不知缨姐姐看上那个少年英侠了,咱们义军里少年英雄可多的很,像华震藩,江双龙,康兴汉,孙自明,孙自文,还有李遇春了,以及齐大哥,鲁大哥也都没成家呢,缨姐姐喜欢那个不妨对小妹说说,小妹愿意当红娘呀,萌妹妹你呢?你相中了谁呢?”
她早就有意给封清缨多介绍一些男孩子,因为她早就喜欢封清平,但封清平却信守诺言,非要对封清缨负责,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封清缨爱上别的男人,那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女人在爱情这一方面都是自私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她却是很理解封清平,也不想于这情如姐妹的封清缨争风吃醋,所以,她只有多给封清缨介绍一些男孩子了。
但可惜的很,只要她一问到这一方面的问题,或者给别的男孩机会,让封清缨多和他们接触,但她发现,封清缨却是严守礼仪,丝毫也不和别的男人接触,这令她十分苦恼。
康茹萌呸了一口,嗔道:“竟胡说,我才不嫁人呢。”
封清缨也道:“就是,你就爱胡说八道,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那华少侠这次提亲而来,华少侠英俊非凡,你怎么还没答应他的婚事呢?姐姐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这次轮到夏碧莲脸红了,她也嗔道:“你们俩连在一起欺负我,谁说我要嫁给华震藩的,我还小,我才不这么快就嫁人呢。”
封清缨悠悠笑道:“哦,你还小呀?但你总要嫁人的呀,华少侠少年英雄,错过这机会你可后悔莫及了,对不对萌妹妹?”
康茹萌笑道:“对呀,缨姐说的对,莲姐你还是早日应承了吧,早早成亲,过个几天,再生个胖娃娃,那岂不是很好吗?到时候,我就做娃娃的干娘,你说那该多好呀。”
她这么一说,直羞得夏碧莲满面通红,连脖子也红了,她嗔道:“你就爱胡说,没有大脑,今日成亲,过几天就能生娃娃吗?胡说八道,我听我娘说,是要十个月才生娃娃的。”
康茹萌吃吃笑道:“哦,是吗?要这么久呀,那你更该早早成亲呀,害我还要等上一年的时间才做干娘,我等不及了。”
封清缨也被逗得捂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也凑趣道:“对呀,萌妹妹说的对,这孩子的干娘,也算我一份。”
夏碧莲恼怒,嗔道:“你们真坏,连起来气我,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叫你们胡说八道。”
康茹萌拍手嘻嘻笑闹道:“哈哈,有人想做新娘子了,有人想做新娘子了。”
封清缨也笑道:“有人快要做娘了,哈哈。”
这二人边说边闹边往船头跑去,夏碧莲羞得满面通红,在后追打着嗔骂道:“你们两个坏蛋,真是可恶,总是取笑人家,看我不收拾你们。”
三个人嬉闹着来到了船头,封清平看到这三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如此的快乐,如此的不知忧愁,他不由得很是羡慕。
有时候,他宁愿自己也是女人,若是那样的话,也就不必什么事都操劳和犯愁了。
如今国破家亡,强敌压境,而他又不能做事不理,如此艰难的境况,他实在也高兴不起来。
封清平笑道:“三位妹妹,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康茹萌拍手笑道:“平哥哥,莲姐姐想做新娘子了,还说过个几天要生个大胖娃娃呢,到时候我就做孩子的干娘,你说我能不开心吗。”
夏碧莲红着脸嗔道:“你还说,你就爱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跳上前去就去咯吱康茹萌,康茹萌连连讨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好姐姐,饶了我吧。”
封清平听了也哑然失笑,哈哈笑道:“傻妹妹,即使成亲那有几天就能生胖娃娃的。”
封清缨抿嘴笑道:“那要几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