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赵经理的座位，发现经理不在位子上。#5 2531我熟练的按下电话的按键。这是公司电话的使用方法之一，可以不用跑过去就把对方的线路接到我的电话机上。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熟练掌握办公设备还是很必要的。至少我这招“电话乾坤大挪移”的方法就有三个明显有点：第一，办公效率明显提高，不用跑来跑去接电话。原来不会的时候，听到电话响，好不容易跑过去，没等接就又不响了。现在直接抓个身边的电话把线拽过来就可以了。第二，经理对我的信任度明显增加。原来听到经理电话响，懒得替经理接电话，还要跑过去，确实挺麻烦的。自从会了这“电话乾坤大挪移”，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文化点儿就叫做“举手之劳”，赵经理就可以放心的离开座位，因为有我在，保证他不会漏掉重要电话。第三吗，就是意外收获。自从我在陈博士新来的助理妹妹面前表演了一次“大挪移”之后，她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出特崇拜的表情。当然，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崇拜我（偷笑）。
“喂！您好！”
“哎！赵经理！”对面传来袁燕的声音。
“不好意思！赵经理不在座位上！”
“哦，张午阳吧！是我～～，袁燕。”其实我早就听出来了，她的声音中有些沙哑，特别容易辨认。
“对，你说，怎么了，用我给赵经理留条么？”
“哦，赵经理这周末给大家上项目管理课，我问他PPT准备好了没。”
“行，我给他留条吧！”
“行！那谢谢啦~~！”
“没关系！还有别的事情么？”
“没啦！”
“那好，我给赵经理留条说：你找他要周末课程的PPT，如果有不清楚的再让他打电话联络你好么？”
“好！谢谢午阳啦~~！”
“不客气！”
等袁燕挂了电话，我也把听筒放回到电话机上。
没想到，周末赵经理有讲座，这回可要好好听听。我一边想着一边在便签纸上写下刚才的电话内容：
15：25袁燕来电：
请您把周末讲课PPT发送给她。
张午阳
周末，赵经理讲的项目管理讲座精彩绝伦！前半部分是理论，后半部分以一个实际项目为例子，既形象生动又深入浅出。所以，我在讲座最后的打分单上“内容实用性、讲解生动性、准备充分性……”几个考评项目“非常满意”前的方框里画了对勾。
而且，更出乎我意外的是，讲完之后，赵经理还把整个的PPT和项目管理模板资料都发送了我一份。
唉！说啥呢？眼泪哗哗的（东北口音）！
“嘟嘟，嘟嘟，嘟嘟……”
又是赵经理的电话在响。
因为我知道赵经理不在座位，所以，这回连头都没回，直接来个“#5 2531”。
“喂！您好！”
“哎～～！又是你呀？”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袁燕一和我通电话就开始拉长声，是有些发嗲么？似乎不是。是有些懒洋洋吗？好像又不太一样。平时她说话挺脆的，反正最近听她的电话感觉怪怪的。
“袁燕，对，是我，午阳。”
“赵经理又不在座位上呀～～？”
“对，他刚离开。”
“哦～～，你告诉他，打分结果统计出来了。”
袁燕的声音有些让我受不了，但是我又想不出怎么和她说，先将就着听吧！
“打分结果？什么打分结果？”
“哦，就是上周末培训之后的打分结果啦～～！就你们经理事儿多。别人都没那么多毛病。就他，还来问打分结果。这不，统计出来啦，你叫他来看吧！”
“哦，好的，我给他留条。”
“好，谢谢啦～～！”
正这个时候，赵经理向工作位走来。我赶忙站起身，用眼睛看着赵经理，同时用手指着电话听筒。
赵经理也对我睁睁眼，然后用手指向自己，嘴上做出“我”的形状，可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则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候，听到从电话听筒中传来短促有力的“嘟嘟嘟嘟……”
嘿！袁燕这回电话挂断的还挺快！
“我的电话么？”赵经理已经转眼间走到我面前。
“恩，袁燕打的。”
“哦！打分的事儿吧？”嘿！赵经理还真是未卜先知呢。
“对！不过，刚刚挂断！”我用手拿这听筒左右晃了晃，然后挂在电话机座上。
“他觉得我特烦吧？”赵经理有些半开玩笑的说。
“呃……”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了。
“他说您是唯一一个打分后问自己的打分成绩的人。”
我把袁燕的话复述了一下，不过说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毕竟袁燕和我关系不错，这样说会不会以后赵经理对袁燕印象不好？
唉！我这人有的时候也总犯说话不走脑子的毛病。可这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这叫什么来的？噢！对了，叫做“覆水难收”。
“嗯，是她的原话！”赵经理笑了。
这时候，我才为我刚才说的话舒了一口气！
看到赵经理笑了，我的胆子就有些大了起来。
“经理呀，那个打分成绩是做什么用的呢？”我试探着问。
“哦，公司会根据考评为每个给公司做过内部培训的人进行打分和排序。也算是一种考评体系吧！”
“哦，是和咱们平时的绩效考核一样，考评结果和报酬挂钩的吧！”因为我听小道消息说，内部培训讲师讲一堂课还是给不少钱的。现在不都讲什么“报酬和绩效挂钩”吗！我想，大概内部培训课程也是这样。
“不是。”
“不是？那还要考评做什么？”赵经理这个回答的确在我意想之外。如果考评和报酬没关系，这不就是多此一举了么？
“来，你坐下我跟你说。”赵经理顺手拉过一把转椅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坐下。
“嗯！”我一边答应，一边坐在转椅上。
赵经理也坐下。他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用脚划了一下，把他的椅子向我的靠了靠，压低了声音。
“考核其实不仅仅是打分测试，考核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比如你们的项目也和公司的KPI相挂钩的对吗？”
“对！”
“考核者，是希望通过考核的过程和工具，将被考核者进行打分排序。”
“排序？”
“对，其实考核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排序，无论是客观考核还是主观考核，最终的结果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排序。”
“哦！”听是听明白了。从小到大，我们确实经常被排序。幼儿园上小学的时候，最后有个测试，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到底被测了什么，不过，结果是测试成绩高的被推荐到区重点，测试成绩不高的被按照划片入学。小学几乎每次考试都会排名，最后小学升初中，也是排名高的被录入重点初中，……。反正，我的记忆力，差不多每次考试都和排名有那么或多或少的连带关系。可是，赵经理的话，我听着还是感觉有点朦朦胧胧的，可能自己的水平不到家，还理解不了吧！。
“比如，部门考核，就是为了排出整个部门的绩效顺序，公司也会依据各个不同部门的考核结果对所有员工进行排序。每年的晋升、加薪、或者淘汰都依照这个排序进行。而且，为了更好的排序，考核被设计的尽量可以量化。”
“可是，很多东西没办法量化的呀？”这是我一直的疑惑，我感觉如果一个东西变成考核指标，就好达到。而且，一旦量化，就更容易了。就好像做事情，目标越清晰，越明确，划分的越细就越容易达成。
“对，这就是矛盾。哈哈，你不是在大学学过辩证法吗！”
“啊~~？啊！辩证法，是学过。可是辩证法和考核有什么关系呢？”
“事物是矛盾统一体呀！”赵经理又笑了。
我却对他的这个笑反应不过闷儿来。
“就是说，不存在完全公平的考核机制，只不过尽量公平就好！做事情也是一样，我们开发项目，不可能在一个项目或者一个阶段完成客户所有的需求。所以……”
“所以需求要收敛！”
“收敛”，这是赵经理经常提到的词。当然，他也经常鼓励我们“头脑风暴”。看来还真像赵经理刚才说的。
这个世界是“矛盾统一的”。
“对！我们也收敛一下。”
我笑了。赵经理也笑了。
“所以，项目里面也有对每个项目参与人员的打分。”
“其实，整个考核工作和被考核的人没什么关系吧！”
“嗯，大多数人都这么想！但是……”
嘿！这世界上，怕就怕“但是”两个字。看来，这里要有个大转折了，估计真理有的时候还真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实际上，考核是被考核者提升自己的一个有效工具。”
“考核是被考核者提升自己的一个有效工具。”我重复着赵经理的话，心里却怎么也寻思不透。
“比如说，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考试排名之后，如果排名低就特别有学习的动力？”
“嗯！”
“这就是考核的激励作用！”赵经理这么一解释，我突然就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很多东西，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里面也没什么，不捅破好像特深、特神秘。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袁燕每次都嫌我烦，我还坚持的原因。”
对，对，对，这也是我特别想知道的。
“我们可以通过考核，了解到自己的缺点和不足，然后加以改进！”
没等我的反应，赵经理继续说。
“比如这个内部培训给讲师打分：多难得的机会，好几百人，免费为你指出你的缺点和不足。把这些提出的问题仔细研究，改进，下次就可能比这次有进步！要是外面聘请“个人提升教练”，价格贵不说，评价的哪有这么认真！”
我靠！太高了。我从心里对赵经理更加佩服。人家说“入对行，跟对人”，我感觉，自己这工作后的第一个领导还真可以算是“跟对人”。
“平时周报、日报、项目报告……，也是一样。有的人认为是负担，是累赘，是多此一举，是繁文缛节。就对付，应付。其实，这些都是考核的依据，也是表现的机会。所以说，很多东西，就看我们如何对待，如何充分利用！”
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嘴巴咧的老大老大，傻呼呼的看着赵经理，等着他下面的“仙人指路”。
“说的有点‘发散’了！回去干活吧！”
赵经理推了一下我的转椅靠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的椅子已经挤在一起。因为两个椅子距离太近，我的腿被他的腿挡住，椅子没有转开。
呵呵，这就叫做促膝而谈吧！我赶快用脚向后划动，转椅随之向后退开，这样，才有空间站起身。
赵经理用手拧上杯子盖，转向他的电脑屏幕。
来新月虽然时间不长，但，真的从赵经理、王松、还有很多人身上学到了不少知识。感觉好像周先生说的“新人就如同一块海绵，刚到公司会不停的快速吸水”。可是，某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我成长的有些太顺利。这“太顺利”，反而让我感觉内心的不安，是因为碰到一个好部门？还是一因为遇到一个好经理？或者是碰到一个好主管？再或者是单纯的运气好？某种危险仿佛距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