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女皇武则天(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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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露锋芒(1)

永徽四年(公元652年)元月,武则天的头生儿子李弘诞生了。为照顾自己,武则天特把母亲杨氏夫人和守寡在家的姐姐珍花,接到宫里。

李治见武昭仪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非常高兴,有事没事就跑到翠微殿,搓着手,瞧瞧这,瞅瞅那,吁寒问暖,没一刻消停。

生了儿子,武则天开始考虑名份问题了。这昭仪当了快一年了,也该升升位子了。昭仪以上是四夫人,即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再往上就是皇后了。当皇后她还不到时候,四夫人编制有限,且名额已满员。武则天动开了脑子,何不在四夫人以上再增加编设,另设“宸妃”呢,“宸”表示帝王居位的地方,有时引申为帝王,“帝王之妃”比贵、淑、德、贤名份要高多了。直逼皇后的宝座。

在床上,耳鬓厮磨之际,武则天把这个建议给高宗李治说了,李治一听,大为赞赏:

“朕早有给爱妾晋级的打算,无奈编制已满,如今另设新封号,真是太好了。朕以前怎么就没想出来。”

没过一小会儿,李治又犯开了愁,对武则天说。

“后宫新增封号,还得给皇后和几个老大臣商量一下。”

“那儿子李弘封王一事,还要不要和朝臣、皇后商量一下?”武则天冷冷地问,她有些鄙视李治婆婆妈妈、懦弱的品性,凡事都要和他老舅长孙无忌等几个老家伙商议商议。

“这倒不必,朕的儿子按照礼制,都要封王。不过,叫什么王,朕还要向他们咨询一下。”

“不用了。”武则天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小纸片,放到李治的怀里,“就封他为代王吧。”

“好、好,代王就代王。”李治见武则天不大高兴,又说:“岳母和珍花来到宫里,开销大了,让内府局拨两份例银过来吧。”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去办臣妾封宸妃的事吧。”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有些棘手。李治左思右想,怎么也得先过皇后这一关。第二天晚上,李治专门陪王皇后吃了一顿丰盛的御膳。上了床,还亲自动手给王皇后脱衣服。弄得王皇后很不习惯,娇滴滴地问:

“皇上今儿怎么这样勤快?”

“勤快的还在后头呢。”李治边做边答,舍了老本,下了力气,王皇后通体舒泰,颇觉满意。温存之余,李治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话,小心翼翼地挑了出来:

“皇后,如今武昭仪给朕生了一个王子,朕想给她提升一级,封为夫人。”

“什么!”王皇后勃然变了脸色,甩开李治大叫起来,“武昭仪生个儿子,就立为夫人,那许王李孝的母亲郑氏,杞王上金的母亲杨氏呢?都封为夫人,岂不乱了套了?”

“不一样,”李治争辩说,“武昭仪乃名门之后,其父武士彟早年随高祖起兵,还做过荆州大都督。”

“还名门之后,”王皇后说着,嗤之以鼻,“臣妾早知,武士彟一个卖豆腐出身的,不过仰仗高祖皇帝的荫庇,做过几天都,督,有什么了不起的。”

“册封也不能光看出身。”李治嚅嚅地说。

“别说了!”王皇后抓过衣服往身上套,“敢情皇上是为了那武昭仪而来。她武昭仪是什么东西?一个先皇的弃妇,当过尼姑,还比皇上大几岁,就值得皇上这么倾心倾情。”王皇后说着,气哼哼地跳下床,站在一旁直生闷气。

“朕……不是来和你商量一下吗?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说这么难听的话。”李治也气得开始穿衣服。

“皇上,不是臣妾说话不好听,那武昭仪确不是个东西。得陇望蜀、欲壑难平,一意媚上,皇上早晚得让她给搞垮身子。”

“王皇后,说话要注意分寸!”李治气得声音都变了腔。他手忙脚乱地趿拉上鞋,怒冲冲地走了。

户外,前几天的积雪还没有化尽,半轮冷月在寒夜中显得更孤寂,就像高宗李治,影子孤零零地映在宫墙上。他心烦意乱,长吁短叹,独孤及忙上前给他系紧了氅衣。

王皇后这一关是通不过了,还挨了一顿呛,娘舅长孙无忌那儿也不一定通过。李治边走边想,这翠微宫也不能去了,去了交不了差。还是去两仪殿吧,这几天压了许多急要件没有批阅,中书省催了好几回了。

两仪殿里,内侍还刚刚点上宫灯,拨旺炉中的木炭,门口的侍卫就匆匆来报:

“皇上,太尉长孙大人,有急事求见。”

他这会来干什么,来的也正好,朕正想去找他,商量一下设立宸妃的事。李治于是命令内侍:

“速传长孙太尉晋见。”

长孙无忌急匆匆走进来,叩首奏道:“皇上。”说着,又向周围看了一下,欲言又止。李治一时没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只得说,“请皇上屏退左右。”

“有什么大事吗?”李治边问边挥手让内侍和宫婢们都出去。

“皇上,”长孙无忌凑近一步,奏道,“驸马都尉房遗爱、薛万徼、柴令武、高阳巴陵公主谋反。”

“什么?”李治惊得差点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几个谋反?”“这几个人串联,重金交结收买我太尉府一名将领,图谋拥兵反叛,攻打皇宫。幸亏该将领是老臣的心腹,和他虚于应付,然后汇报给老臣。”

“那,怎么办?”李治紧张地问。

“老臣已派兵马,围住这几个叛党的府第。老臣特进宫见驾,请旨定夺。”

李治一时没有主意,只是抓住长孙无忌的袖子,嘱咐道:

“你身为太尉,可要把这些事处理好啊!”

“皇上放心,谅他这几个叛党也搅不出多大水花。臣这就回去抓捕他们,待审理清楚了,再汇报给皇上。”长孙无忌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李治的心情比刚才更难受,同胞骨肉,竟要起兵反叛,家国何其不幸!太宗啊,您让我当这个皇上,确实不好当啊,诺大的一个唐朝帝国,真不是那么好领导的,幸亏你留下长孙等几个顾命大臣,要不然,儿子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李治思前想后,长吁短叹,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向翠微宫走去。

翠微宫里,早有耳报神报知了武则天,告诉她太尉长孙无忌深夜进宫这等不寻常的举动。只是武则天的个人情报网尚不够严密、完善。因此,她还不知道长孙无忌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你不是去中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天多么地冷啊!”武则天走过去迎接李治,用温暖的手握住了李治冰冷的手。

“哎。”高宗李治长叹了一口气。

武则天却“扑哧”一声笑了,手臂攀着李治的肩头,“皇上,您作为一国之君,怎么成天唉声叹气的,难道做皇帝不好吗?”

李治摇摇头,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衣上床躺下了。人还睡不着觉,眼望着寝帐顶发呆。

“皇上,莫非长孙无忌和王皇后他们不同意设‘宸妃’,那也犯不上生气啊。他今天不同意,叫他明天同意;明天不同意,叫他后天同意。

你是皇上,看谁能犟过谁。”武则天用手拭了拭李治的额头,觉得没有热,就不停地劝解着。

“昭仪,册封‘宸妃’一事先搁搁再说吧。国家出大事了。”李治握着武则天的手说。

“什么大事?看惊得你。”

“房遗爱和巴陵公主他们几个,联手密谋反叛。”李治遂一五一十地把长孙无忌的原话说了一遍。

武则天像哄孩子似的,拍着李治说:“历朝历代,皇亲国戚反叛者屡见不鲜,又不是我朝独有。皇上,放宽心就是。至于怎样处置他们,自有法典条文。皇上也不必要同情他们,犯上作乱,罪有应得。”

李治难受的心,终于在武则天的劝说和手掌的爱抚下,渐渐平静了,一会儿他竞打起了呼噜。

房遗爱等人谋反一案,由太尉长孙无忌全权审理。永徽四年(公元653年)二月,诛杀房遗爱、薛万徹、柴令武、高阳巴陵公主。但紧接着,长孙无忌又把荆王李元景、吴王李恪也搬进了此案。其实,吴王李恪本身没有参与谋反。但长孙无忌为什么一意孤行,借刀杀人?说起来话长。早在贞观十七年,太宗李世民见李治性格懦弱,为人温和,恐不能守社稷,想废掉李治,改立“英武类我”的吴王李恪为太子。而正是长孙无忌一番固争,才打消李世民改储的念头,保住了李治太子的地位。从此无形中,长孙无忌也和李恪结下了冤家对头。值此房遗爱等人谋反案发,长孙无忌为了彻底打倒曾与李治有争位之嫌的吴王李恪,不惜顶着骂名,指使人编造材料,罗织罪名,陷李恪于狱中。李恪在狱中,对长孙无忌恨得咬牙,大骂不止。托人上书于高宗李治,说明原委,请求开脱。其家人也八方托人说项,甚至辗转捎信请皇上的宠人武则天帮忙说情。

材料上报到李治那儿,李治不愿意骨肉相残,不同意“按律处死”荆王元景,吴王李恪。但长孙无忌本着“除恶务尽”的精神,断然下令刽子手行刑。李恪临死前悲愤不已,大声咒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忠良,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

擅自斩杀荆王、吴王后,长孙无忌还上书奏道:“老臣不惜冒避弄天子之嫌疑,独自斩杀李元景、李恪。一是为了保帝座稳固,天下不乱;二是不让陛下担杀亲之恶名。”李治看了这段话,也颇觉有道理。但始终觉得不大对劲,犹如丢了魂一般,几天不想吃饭。当初,太宗李世民立李治为太子时,就因为考虑到他仁慈的品德,以后不会乱杀诸王兄弟。这次长孙无忌未经御批,擅自行刑。李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是自己的娘舅,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自己的帝座永固。

武则天也劝说李治:“图谋造反,十恶不赦。臣妾举双手赞成杀他们。只是长孙太尉私自动手,未免欺帝太甚。”

李治摆摆手不让她说:“这事就过去吧。死者死矣,又不能再拿活人问罪。长孙无忌到底是为了我好。”

“那设立‘宸妃’的事,去问问他。”武则天的考虑是,这次处理谋反案,长孙无忌独断专行,毕竟有负于皇上。这个时候提出设立“宸妃”,谅他也不敢公然反对。

正如武则天判断的那样,第二天下朝后,李治留下长孙无忌和几位大臣,询问他们对设立“宸妃”的意见。长孙无忌默默无言,倒不表示公然反对。只是遭到黄门侍郎韩瑗、中书来济的断然反对。

“妃嫔自有定数,此乃高祖及先帝所定的制度,万万不可更动,今若另设‘宸妃’,有违祖宗成例,万万不可!”韩瑗和来济脸色通红,义正辞严地谏道,看样子,李治要不收回动议,这二位大臣就准备以死相谏了。

李治一看,势头不对。长孙无忌还在旁边冷着脸不说话。自己也一时找不出理由,公然蔑视祖宗留下的家法制度。只得快怏地挥手让他们走了,苦恼地回到了后宫。

武则天一看满脸沮丧的李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王皇后对她的一番怒骂,她也早已知之,看来,面对势力强大的元老集团和有恃无恐的王皇后,不动点毒招,自己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先前,王皇后与萧淑妃势不两立。如今,凭空来了一个武昭仪,整日与皇上共享鱼水之乐,夺走了皇上全部的宠爱。共同的失宠,使王、萧两人同病相怜,开始有了来往,两人也逐渐抛弃了前嫌,由仇敌变成了盟友。常常有事无事在一起密谈,商讨怎样去对付共同的敌人武则天。

“皇后,武昭仪这个女人野心勃勃,你的凤冠早晚会被她夺去。”萧淑妃对王皇后说。

“是啊,这武昭仪还一肚子坏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被禁闭两个月,克扣一半例银,就是她给皇上吹的枕头风。”

“看她肚子又鼓起来了,八成又快生了。”

王皇后点点头,扳起指头数起来:“那个代王李弘不定是谁下的种。她五月进宫,次年一月生子,两头挂撅,一共才八个多月就怀孕生子,这可能吗?准是她当尼姑时,挂上的哪个野种。我看那个代王李弘一点都不像皇上。”

“我看也不像,皇上脸圆,他脸长。”萧淑妃觉得有门,凑过去问,“这事你给皇上说过没有?”

“还没说。我怕皇上生气,没敢提。”

“得给皇上说说,说的时候,口气委婉一些,既不让皇上觉得难堪,又能提醒他觉察这事。”萧淑妃考虑得还挺周到。

“听我舅舅柳中书说,为了冲淡连年的天灾人祸,朝廷准备在今年元宵节举行隆重活动,大宴诸王群臣、外国使节,大放烟火爆竹。到时那武昭仪正好临产坐月子,不能出门。你我姐妹一定要紧随皇上,劝说皇上,把这武昭仪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姐姐说得对。”萧淑妃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说,“到时你打头,我助阵。”

永徽五年(公元654年)新年刚过,元宵庆祝活动的筹备工作就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礼部和皇宫的各个局、院,人员穿梭般地来往。采购、预制,都忙得不亦乐乎。紫微殿里,武则天的临产期也日益迫近,宫婢、太医、接生婆日夜待命。但武则天不关心分内的事,竟忙里偷闲,差人调来礼部拟定的庆典方案,细细翻阅。

在后宫的安排上,方案上写着:“正月十四,晚,大明宫大宴群臣、诸王、外国使节;正月十五,上午,北校场阅兵,王皇后、萧淑妃随侍。晚,承天门观灯,王皇后、四夫人、九嫔等随侍。”翻阅到这里,武则天心里浮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这是嫉妒心在作怪。要不是临产在即,她怎么也不会放过这等出头露面的机会,怎么也不会让那王皇后、萧淑妃得意洋洋地去陪皇上、去接受百官使节和万众的顶礼膜拜。武则天气哼哼地把方案抛到桌子上,差人叫来了皇帝李治。

“皇上,大宴群臣、校场点兵,不应该让女人作陪。”“怎么,你去不成,也不想让别人去?”李治笑着说。

“皇上,不是臣妾想去,是不愿意她们破坏庄严的气氛。”这话一说出来,武则天也觉得站不住脚。但情急之下,又只得这样说了。

“昭仪,礼部这样安排,自有他们的道理。且方案已经诸大臣审议通过,发到了各部门。改也不好改了。”

“校场点兵时,四个夫人,为何单叫萧淑妃去。”

“萧淑妃非比其他三妃,已诞二公主和一王子。所以礼部安排了她。”

武则天见势已成定局,无可改变,默默寻思了一会,又开始担心王皇后和萧淑妃趁机说自己的坏话,倒自己的台,于是对李治说:

“臣妾不能随皇上去阅兵观灯,觉得是一大遗憾。等那天臣妾想叫侍女明丽跟皇上去,回来时好讲给臣妾听,以解臣妾之寂寞。”

“嗬,你刚才还说女人不该去,那里哪还有她一个婢女站的地方。”李治笑着说。

“让明丽做金扇执事吧,她站在皇上的背后执扇,就等于臣妾在皇上身边一样。”

“行,”李治答应地倒挺爽快,“到观灯那一天,肯定很热闹,就叫明丽回来讲给你听吧。”

“皇上,臣妾知道您这几天挺忙,只要有空,您一定来看看臣妾。臣妾觉得肚子里的动静越来越明显了,八成快要生了。”武则天说着,满脸娇羞,拿起李治的手,放在凸起的肚皮上,“皇上,您摸摸,他在里面乱蹬呢。”

“试不出来啊。”李治摸了两摸,没有感觉。

“您把耳朵贴上去试试。”武则天又扳着李治的脸贴到自己的肚皮上。

“嗯,还真有动静。”李治抬起头问,“一共怀了多长时间了?”

“这月十八是预产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到正月十八,正好十个月。”

“那--代王弘儿怎么才怀了八个多月就生了?”

“那是早产。您当皇上,连这事都不懂。”武则天摸着李治的脸,亲昵地说。

“昭仪,您还真能生,进宫没两年,给朕生两孩子。”武则天脸贴上李治的脸,说:

“只要皇上听臣妾的话,夜夜宿在翠微宫,臣妾保证一年至少给皇上生一个。”

今年的元宵节,果然最盛。十四日晚,皇帝在大明殿大宴群臣、外国使节。十五日上午,车驾幸演武场。演武场上,旗帜高标,枪刀密布。有马队,有步兵,左右两边分列着九十八员上将。全都是虎体彪形、狼腰猿臂的好汉。这时,领队的中郎将豆楚风上前奏道:

“请皇上下令演武。”

“好,开始!”李治一挥手,命令道。豆楚风转过身子,把手中的小旗一挥,只见一队队身披崭新甲胄的兵,手拿刀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练开了阵法,喊号声震天动地。李治连连拍手,笑逐颜开,对旁边的王皇后说:

“这豆楚风还真会带兵。”

“皇上,臣妾看这豆楚风有些面熟。”王皇后故意说道。

“他原来是承天门的宿卫。”

“噢--”王皇后恍然大悟,“这豆楚风和武昭仪挺熟,臣妾见他和武昭仪在承天门说过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