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期真醉假醉我不知道,但我很清醒。我把他推开,平静地开口:“陆董,你醉了。”
陆子期站直了,牵着两手看我。
我发现他眼里的光明闪闪的,一点也不像醉了。
“那就当我醉了。”陆子期顺着我的话,却就是不放我走。
我深呼吸,认真地看他,“陆董,那些游戏就图第一次的新鲜感,第二次腻,第三次烦,以后的就了无乐趣了。那天大家玩得开心不就好了吗?”
陆子期挑起一边嘴角笑着看我,却没有接话。
“陆董没有女朋友?”我换了种方式,笑着和他说:“小心她查你岗。”
“说得这么好,不放你也不行啊。”陆子期松开手,绕过我去开门,“到家了给我个信息报平安吧。”
我按了电梯,转身朝他笑笑挥手说再见。
陆子期却不关门,一直微笑着看我,直到我进电梯。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朝我笑,欢乐得就像一个孩子,然后挥了挥手正式说再见。
我看他那份欢乐的样子,真觉得刚才他拉着我不让我走是幻觉。
到家我又洗了遍澡,准备好好组织下语言再发那信息。可等我躺床上,信息还是没想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呢?开始留我的时候还情意绵绵的,搞得像真的一样,后面送我走又那么欢乐,真搞不懂。之后因为空调的风吹得太舒服,我拿着手机渐渐就滑下床去睡着了。
第二日在第二遍的闹铃声中惊醒,匆忙爬起来洗刷穿戴。对着镜子,我缓缓带上眼镜,这才突然想起来昨晚没有给陆子期发信息。不过往深想想,他也不会等我信息,不过是场面话而已。而且一会上班就可以看见平安不平安了,现在才来补发实在是造作得很。我挽好发髻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调整好精神出门。
“等等,等等。”我加快两步走过去赶上电梯,才发现里面只有陆子期和张苏盈。
“童经理。”张苏盈先浅笑着给我打了招呼。
我还没微笑点头呢,她就已经转过头去看着楼层按钮,搞得气氛刹时僵硬起来。她是在记恨我庆攻宴上坏了她的好事。
我走过去给陆子期打招呼,“陆董早。”
陆子期对我笑,整齐地露出八颗牙齿。
真标准,我心想。
陆子期说:“童经理精神很好啊,可见也是早睡早起一心扑在公司上的好员工。”
他笑得精神奕奕的,我猜他昨晚应该比我睡得早。我也跟着微微笑了笑,“陆董都这么勤奋,我们又怎么敢偷懒。”不是应该,他肯定是比我睡得早。就我还神经兮兮地想到那信息,所以说,这样的游戏真的不能和老板玩,迟早我要崩溃的。
一到二十三楼,我就快步出了电梯。经过罗莎桌子的时候我看了下表,八点五十三分,没人。我进了办公室,开电脑,取文件,一切准备好,才拿杯子出去泡茶。回来时我再看,已经九点零一,罗莎的桌子依旧没人。在我转身准备进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冲锋似的“哚、哚、哚。”高跟鞋声音,我转身一看,正是罗莎急匆匆地跑过来。
罗莎艰难地朝我一笑,“童经理。”
“五分钟后带笔记本到我办公室里来。”我说完就拿着茶进了办公室。虽然只有两步,但在静悄悄的公共区里,我听到我鞋跟的声音特别的响。
罗莎敲门进来。我让她坐。她却怯怯地先解释,“童经理,今天长江路出了车祸,堵死了。”
我抬头对她一笑,却见她更慌了。我这形象有那么严肃么,似乎我还没塑造来着。我笑着说:“我们是销售部,是公司的前线,看的是业绩,所以我注重的是结果。”我看她惴惴不安地揣紧了笔,便安抚她说:“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靠在椅子上,“你做我的秘书,就要适应我的工作方式。我有我的要求,你先记下来。”
“除了HR给你交代过的工作任务之外,第一,晚上十二点前不能关机,我可能还会找你;第二,我会帮你用我的名义向公司申请一台笔记本,把所有的报表和数据都备一份,非上班时间我打电话问你要数据,你要很快给我查出来;第三,公司下达下来的文件,如果是英文的,你要翻译好了再发回给我;第四,要适应高强度的工作,有可能会经常加班。”
我一压椅子往前一滑,双手撑在桌子上,“都记清楚了吗?”
罗莎点点头。
我略带嘉赏对她一笑,“还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就先出去工作吧。”
早上我只在办公室里看报表,签文件,转眼就到中午。没有拜访客户,没有去财务部交单,我感觉好象什么都没做出来,左想右想的不舒服。难道我就是奔波的命,不出去晒晒太阳不舒服?
吃过中午饭,呆在空调房里我就想睡,怕自己真趴到桌子上睡着了,只好走出去找人聊天。罗莎正在玩升级,一看见我过来,立刻就强退了。我笑笑,“中午休息时间不算上班,玩玩游戏还能锻炼脑子,没什么不好的。”我知道我今早说完要求,短期内是不能和罗莎打成一片不分上下级的,于是便下去六楼找丁晓。
丁晓那家伙正在激烈地连连看当中。我坐到她旁边,“最近都流行QQ游戏?我秘书罗莎也在玩升级。”
丁晓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压低声音问我:“悠悠姐,昨晚你的桃花枝冒芽了?”
我嘴角微微抽搐,“你是冒智慧牙了想我带你去拔吧?”
丁晓因为分心,输了。她对我嘿嘿笑,说:“这么大才长智慧牙要疼死我。”她拉我出去,“去咖啡厅坐坐,喝杯咖啡,提提神。”
“我有黑眼圈吗?精神很差吗?我出门前照过镜子觉得还可以啊。”
“那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相当于自欺欺人。”
我们找个可以看风景的桌子坐下,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丁晓又开始八卦,“诶,究竟昨晚是谁让你放我飞机的。”
我一手托腮,定定地看着咖啡,“你我都不能得罪的人。”
“哟呵,悠悠姐一上位就是不同了。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一枝,我尽力攀攀,看攀不攀得上。”
“你是在暗示我攀高枝吗?丁晓你是不是想死?!”
“没、没。”丁晓往后缩,“你现在也是高枝了哇,我才是草根。”她喝了口咖啡,突然惊醒一样抬头,两眼睁得圆圆地看我,欢喜地说:“悠悠姐,你是承认昨晚桃花开了?”
我微笑,低眼看着调羹轻轻转动,“要真有桃花就好了。”
“老板!”
丁晓突然一叫,吓得我一抖。她怎么能猜到是陆子期的?
“老板真帅。”
我抬头看丁晓,见她正呆呆地望着窗外。我也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陆子期正打开车门上了大宾的后座。我问:“老板都三十有二了,比你大十岁,你还觉得他帅?”
丁晓转回来看着我,“老板保养得好。虽然我只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但我猜……他的是身材一定很好!”
她的话让我窒了窒。我哂笑,“小女生就是爱幻想。”
“其实老板的帅还表现在另一个方面,就是可以自由行动,不受上下班限制。”
我无奈翻白眼,“那是因为钱的缘故,那是因为他是老板。”
“所以啊,不是人人都有帅的资本啊。”丁晓把咖啡喝光,“谢谢悠悠姐,回去继续上班。”
一回办公室我按开显示屏就收到陆子期发给公司高层的邮件,说他要去东南亚考察市场,文件由纸质批签变为邮件批签,必须有纸质批签备案留底的,等一个星期他回来后补。
陆子期要铺开东南亚的网络?这么快?西北的市场才刚刚开始。不过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的工作是维护好目前的销售网络。于是我按了内线,对罗莎说:“把西北各个经销商截至昨天为止的数据准备好给我。”
罗莎的效率还算不错,十分钟就从财务部要来了最新的数据发给我。
我认真地研究报表,却发现正个西北线第二个月销量都是剧减,银川和西宁两地甚至在第二个月零定单。之前考察市场能力、消费能力以及竞争对手,才在那边铺网络的,为何实际做下来两个月,成绩那么差。
我让罗莎立刻组织外线主管开网络视频会议。负责西北线的休假,是个小助理来开会。
我问:“西北线的销量急剧下降,银川和西宁还出现零定单,是什么原因?”
一个小姑娘颤颤地在那头答:“童经理,萧主管说西北线刚开,不会有多少订单,叫我们不用管,他回来会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就我铺网时的第一个月有订单,这个月连一张订单都没有,他能怎么处理?!”各个外线主管均低着头,没人敢吭声,我扫了一眼,知道这会开下去也没有结果,只得压下火说:“散会!”
我想了下,对罗莎说:“萧强那连电话都打不通吗?”
罗莎点点头,“嗯。听说是出国旅游渡蜜月去了。”
“萧强回来上班之后告诉我,还有,再帮我组织本区的主管开会。”
罗莎领命出去打电话,很快回来告诉我已经联络好,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一进会议室,我就直奔正题,“西北线的销售这月我十分不满意,全线剧减,银川和西宁更是零定单。主管婚假年假的连休一个月,也没人接管他的东西,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我这才坐下来,“我看过你们的销量完成情况,不错,有的组还超进度的。”我看了各组主管一眼,“西北那块这月就摊分到本区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然后把承担的百分比报给罗莎。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散会。”
回到办公室我把文件夹往桌上一甩,刚好把我放在上面的手机扫下地。我赶紧过去救,还是迟了一步,电池也被摔了出来。我郁闷地捡起来,装好电池重新开机,希望诺基亚真如外面传的那样,百摔不坏吧。
我坐到椅子上,等待手机进入模式。“叮、叮”两声,进了新信息,恰巧这时候电话也响了。我一手接电话,一手看信息。
丁晓压得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悠悠姐,我确定,你昨晚肯定是开桃花了。”
而这时我按开信息,却是陆子期的信息,“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等我回来给我接风洗尘吧。”后面附加一个笑脸的表情。他笑得灿烂,我就越加郁结。
丁晓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不过我也肯定,是烂桃花。”
我隐忍着怒火,“丁晓,是不是没事做很闲?要不要我另外给你安排一些?”
“就算是烂桃花,悠悠姐你也不能找我们出气啊,萧主管休假的事早传遍公司了。那边业绩不好,是经济水平的制约。”
“丁妹妹还有什么高见?”
“没、没。我随便乱说说的,童经理别生气。”丁晓终于嗅到了我的火药味,匆匆挂了电话。
我挂上电话,看着手机信息,手指游移在回复与删除之间始终没点下去。最后我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真******受气!给人打工就是憋屈,我迟早也不干了,自己开公司去!”
不知为何,肚子隐隐作痛,我拿起杯子喝水,杯子里一滴水也没有。我上了趟洗手间,才发现大姨妈这么快就提前报到。不顺心的时候,事情总爱堆到一块来。女人的那几天,心情总是烦躁的。
我拿着杯子经过罗莎的桌前,看她正在忙碌地联络各组吃下西北线的任务,语气半是商量半是哀求。她是我的秘书,是我的代表,却是低声下气让下面的主管来执行我的指令。我发现我该重新认识罗莎。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目前来看,她的能力和效率还算不错,并非美丽的花瓶。这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个指令,他们多完成了也算提成和奖金,为何还那么难执行?我等罗莎挂上电话,敲敲她桌子,“不用一个一个打电话了,今晚给他们考虑,明天早上让他们给你打电话报数据,你不用找他们了,不报的组直接给我,我来安排。”我走了两步又回头,“今天不要加班了,到点就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