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乱地按着电梯,电梯终于下来了,我赶紧按了28楼,我在电梯里踱来踱去,我祈祷她一定不要去我朋友家,经过漫长的几分钟,终于到28楼了。
“叮咚,叮咚!”我哆嗦着按了门铃,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谁啊?”里面有个女人问。
“嫂子,是我。”我客气地说。
“哦,那快进来吧。”屋里的女人打开了门。
一个穿着肥大睡衣,头发上裹着毛巾,脸上贴着面膜的女人给我开了门。那是我朋友的妻子。
“嫂子,做面膜呢,大哥没在啊?”我进了屋发现就她自己在呢。我感觉自己的心放下了一半,看样子我多虑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去我朋友家,我开始嘲笑自己的神经过敏了。
“你大哥还没回来呢。最近一段时间特忙,老有应酬,每次他回来就十二点多了,对了,你先喝杯茶吧。”大嫂说着已经准备给我倒茶了。
“没事,不用麻烦了,我马上就走,就上来打个招呼。”我一看赶紧制止大嫂,因为我本来就是想看看那女的在没在,不在的话,我就放心回家了。我可不想在大哥不在家的时候,跟大嫂一起喝茶,引起人家夫妻矛盾可不太好。我这么说着,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出去,不料大嫂接下来的一句话,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对了,刚才来了个女的,说是你的朋友。”大嫂说道。
“我的朋友!什么朋友?”我的汗毛立了起来,我顿时感觉脑子里嗡地一下,我立刻意识到她是谁了,我感觉自己由于过分激动浑身颤抖起来,甚至连声音都走了调。是她!一定是她!就是那个该死的狗娘养的家伙!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她……她在哪里!快告诉我。”我大喊道,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跑了调,我紧张极了,冷汗顺着我的脑门子流了下来。
“她在宝宝房间,说要看宝宝。”大嫂看着我的样子,吓得浑身直哆嗦。
我一个箭步冲到宝宝房间,看见一个女人正在哄着孩子玩呢,那女人穿着米色长风衣,戴着明星范儿的大墨镜,没错,就是她!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我联想到刚才那个无辜孕妇的惨死,我就觉得自己抖得厉害。
“放下孩子,你这个无耻的婊子!”我哆哆嗦嗦地大喊道。
“哈哈哈哈……”那女人狞笑着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不!不要!放下孩子,我求求你。”我痛苦地喊道,我立刻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惨剧,我努力使自己扶着门框站着,我感到自己已经有点站立不稳了。
“哈哈哈哈……”那女人并不答话,只是冷笑着并用一只手就把宝宝举出了窗外。
“求求你,放过那个孩子吧。”我的声音几乎带有点哭腔了。
“放下那孩子!放下那孩子!我求求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大嫂猛地扑上去抱住那女人的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那个胖乎乎粉嫩的小婴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哇哇地大哭起来。他那胖乎乎粉嫩的小手小脚做着无谓的挣扎,稚嫩的哭喊声回荡在夜空中,那个女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我完全可以感受到藏在那副大墨镜后面的那双冷酷的眼睛,只见那个女人的手指慢慢放开了宝宝稚嫩的身体,我亲眼看着她那只邪恶的手放开了宝宝,宝宝就如同从她手中慢慢地滑脱了一般,然后宝宝小小的身体像一块棉花糖一般向楼下飘去,哇哇稚嫩的哭声也被风吹到楼下去了。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那个女人依旧保持着冷笑的表情,就好像刚才一切对于她来说只是个好玩的游戏一般。
“不,不!”我和大嫂像疯了似的一起扑到窗前,试图把孩子接住,可惜一切都是都徒劳,我们只能眼见着宝宝穿着白色婴儿服的小小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当中,就连宝宝稚嫩的哭声也一下子消失了。大嫂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恸哭起来。我则感觉自己汗如雨下,像一滩烂泥似的几乎连扶住窗框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得我不住地哆嗦起来,所有的画面瞬间重叠在了一起,那个被拔去氧气管和输液管的植物人,我清晰地记起,氧气管被拔掉的一瞬间,那个植物人的脑袋立刻往旁边一歪就断气了;那个可怜的孕妇,那个穿着一件浸透鲜血的裙子的孕妇最后被压得脑浆四溅的画面;还有刚才的小婴儿带着稚嫩的哭喊声向楼下飘去的画面,这三个画面重叠在一起,不断地在我眼前晃动着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脑门子上,我终于支持不住,瘫坐窗前,我浑身颤抖,木然地看着哭天喊地、悲痛欲绝的大嫂。那个可恶的女人近在咫尺,可是我一下子虚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感觉自己只能是恶狠狠地盯着她,通过我的双眼传达我的愤怒,这个可怕的没有人性的女人。
只见那个女人照旧整理了自己的风衣,扶了下明星范儿的大墨镜,就如同没事儿的人一样,款款地走出了房间。临出门前,特意回过头望着我微笑了一下,我明白她在笑我的懦弱,她分明是在嘲笑我,通过她那墨镜下方的微微上翘的嘴角,我清晰地感觉到那笑简直是一种侮辱,一种对于男人的侮辱,我男性的自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随着“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我才发现那是那个女人离去的关门声,房间里就剩下大嫂悲痛的嚎哭声和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的呼呼声,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不!不能让她跑了,她是个凶手!是个杀人凶手!我要抓住她,我要抓住她!刚才我为什么要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我还是个男人吗?我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个无辜的小婴儿从楼上扔了下去,然后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不!不可以让她跑了!绝不!这样念头一下子从我心里蹦了出来,想到这里,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大门前,打开门拴,向门外追去。
“你不许跑!无耻的女人,站住!你给我站住!”楼道里回荡着我愤怒的喊声。
我急急忙忙地按了电梯,好容易电梯来了,我在电梯里又踢又砸的,恨不能这个电梯能立刻下到一层,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十分陌生,那是一个满脸怒气,双目通红的男人,额头上汗啧啧的,油亮亮地泛着光,跟平时温而文雅的我判若两人,好容易出了电梯,我快步跑出一楼大厅,向大门外跑去。
一楼的停车场上,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女人正不紧不慢地迈着猫步,向一辆白色的宝马车走去,是她!是那个女人!我感到自己的血一下子涌上了脑门子,我呆呆地看着她用车钥匙开了车门,轻盈地坐到驾驶座上,然后她挑衅地回头冲着我微笑了一下,竖起了中指冲着我比划了一下。
“无耻的混蛋!”
我跺着脚大骂道,然后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那辆宝马车跑去,而她只是轻轻地关上了车门,似乎并没有急于离开的意思,我冲到那辆宝马车前,使劲地砸着玻璃,示意她出来,隔着车玻璃,我清晰地看见她在冷笑,我看得清墨镜下方她雪白的牙齿和她冷酷的笑容。
“你不是人!你出来!你出来!你根本没有人性!你这个混蛋!”我愤怒地大骂着。
她依旧冷笑着,趁着我不注意,忽然发动车子,迅速离开了。看着她离开,我立刻也开着自己的车追了上去。
“这次,绝不能让她跑了。”我恶狠狠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