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城往回走,佐青萝并不急着回佐府,经过长兴街,佐青萝让马车停在了珍馐阁门前。
“这珍馐阁算是永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里面富丽堂皇堪比皇宫,要不姐姐带你进去见识一下。”佐青萝心情好的挑衅道。
佐青烟一巴掌拍在佐青萝的脑门上,冷笑道:“想什么呢青諾公子,请吧!”
“哦,现在穿的男装,是青諾哥哥。”佐青萝看佐青烟眯了眼睛,识趣的收了挑逗的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轻言弟弟请。”
珍馐楼号称美食界的泰山,不仅享誉永安城,更是名扬整个南燕,楼前门匾之上有南燕太祖皇帝的亲笔“第一楼”。
佐青萝和佐青烟刚进门口便被眼尖的店小二看到,虽说二人乘坐的马车普通了些,但是二人衣着却是上好的料子。
店小二不敢怠慢,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您几位?是要堂座还是要雅间?”
佐青萝“雅间”二字还未出口,便想起身上所带银两全数交代在了打铁铺,拿眼斜睨了佐青烟,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问道:“不知轻言弟弟,今日是想要坐雅间呢,还是大厅呢?”
佐青烟不笨,对佐青萝更是了解,摸了摸瘪瘪的荷苞:“大厅吧,人多热闹吃的才香。”
店小二眼光立时变得有些不对,上下一番打量,最终不再多言,引二人在临窗的位子坐下。
你还别说,这珍馐楼果真是了不得,四处金晃晃、黄灿灿,好一个贵气逼人。
桌椅全是上好的红木,碗碟全是前朝的玉瓷官窑,晶莹剔透如同阳春白雪,润泽细腻如同白玉。
佐青萝也知道佐青烟向来囊中羞涩,而这珍馐楼的菜品更是价超所值,贵的离谱,只要了几样清淡小菜。
小儿一见,眉头立马打了结,待他们便不如刚才客气:“什么人呀,没钱还敢进珍馐楼。”
小儿自顾自嘀咕,没等到佐青萝二人发飙便被从天而降的祸事烧了身。
随着一个玉瓷碗落在小儿头上开了花,一个“豪迈”的男音从楼上雅间传出来,其间还伴有稀稀落落的物件落地的动静。
这是??????打起来了?
佐青萝一仰脖子朝着“热闹”看去,只见二楼走廊隐约出现几个华服少年,高矮胖廋不一,语音抑扬顿挫不论。
“王丁小儿你若再敢口吐秽语,本将定杀了你。”一个男子粗狂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愤怒。
“甘为你不过内城守卫的一名小小军将,竟敢对小爷出手,你活腻了。”明明是趾高气昂的话,但落入人耳却明显又有些底气不足。
旁边夹杂了许多劝和声还有一名女子的哭泣之声。
佐青萝看不真切,听,也没听出什么门道,急急的就想跑去二楼围观。却不想被邻座的客人拉住:“小公子,我看你斯斯文文的,就别往前凑热闹了,那些个都是高门大族的公子、老爷,要是不小心被他们伤着可就划不来了。”
佐青萝回眸,那人倒是个面善的,拉住她确实是一番好意。“客官这是认识这些人了?”
那客人有些不好意思,低低说道:“认识倒是说不上,不过小人听说范家长子范亨今日要在这珍馐楼替朱易公子摆接风酒。想来这几个人便是范亨请来作陪的客人,否则怎么请得动寻春归的桑情姑娘。”
“哦,那么说来,那哭泣的女子多半便是桑情姑娘了。”佐青萝好奇的低喃:“听说桑情姑娘不止美貌,更是唱的一曲好歌,嗓音犹如天籁,这样的佳人在他们这群浑人面前开嗓,真是暴遣天物。”
“可不是吗,那王丁仗着自己母亲是皇帝的姑姑,父亲是吏部阁老,身上还有爵位,一向是个欺男霸女的主。而这甘为又是大统领座下一猛虎,那里又懂怜香惜玉。”沉吟一会,那客人又道:“想来桑情姑娘这是要受委屈了。”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楼上打得乒呤乓啷,掌柜一脸肉痛,可是楼下满满的人群虽有躲避却没有四走奔逃,好生奇怪。
像是读懂了佐青萝的表情,那客人再一次拉着佐青萝私语,让佐青萝不由怀疑此人或许有话唠之症:“今日这珍馐楼大厅中的人十之有八是冲着朱易朱公子来的。”
“好端端的桑情美人你们不看,却等着看朱易?”佐青萝更加不解。
那客人看佐青萝犹如看稀有动物,瘪了嘴道“桑情再美,不过一个歌姬,花几个钱去寻春来总是见的到的,可是这朱易朱公子可就不一样了。”
“说起朱易,整个大龙国,不,恐怕是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不知道他的。幼时这个人便能诗会画,是大家口中传颂的天才、神童。少年时又仅靠个人之力,一举擒获当时武功深不可测、作恶多端的天鹰帮帮主。文韬武略盛扬天下,被誉为文武双全盖世无双。可奇怪的是,本该是鹏程万里的得意少年,一下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远走他乡,已是五六年没人见过他了。”那客人如数家珍,眉飞色舞,带着得意。
可是佐青萝认为就算这人有才吧,也不至于让这满大厅的人为了看他一眼冒着被楼上几个殃及的危险吧。
正思想中,珍馐楼门口出现一人,青衫绣锦绣,布衣显风流。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乃至于楼上的争斗之声都消弭于两耳。
只见那人剑眉斜插、凤眼微醺,步履洒脱,通身一股狂放不羁的韵味。感情人家不仅是才子还是翩翩一风流公子,这就难怪那么多人等在这里一睹风采了。
不出所料,此人正是南燕大才子朱易。
什么才子不才的都是陪衬,颜值才是硬道理啊。佐青萝感觉自己脆弱的心灵立时便鲜活了起来,温暖了起来,这个人真是帅呆了。
咽了咽口水,佐青萝开心的大叫:“朱易,朱易,我喜欢,喔喔,朱易公子我爱你!”
看见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佐青萝,佐青烟的立时觉得“此人我不认识,我跟他不是一起的。”
若不是现在整个大厅都因为朱易的出现,变得沸腾,喧嚣的声音盖过了佐青萝的疯言疯语,只怕,她会被当做是有神经病的断袖给扔出去。
佐青烟看着之前还一直拉着佐青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客人那奇怪的眼神,整个人也是觉的窘迫不堪。
可是人家肇事者完全没觉得有丝毫不好,正兴高采烈往前冲呢。佐青烟刚想阻止,那衣袖却从手心划过??????那速度绝对不是吹的。
这楼下繁杂,楼上气氛也不是很好,佐青烟到底放心不下,紧紧跟随佐青萝上了二楼。
楼上几个见到朱易也各自收敛了架势,客套的寒暄。
就是那桑情也不再哭泣,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眸,盯着朱易看出了神。
“朱某久闻桑情姑娘歌喉婉转,原本是想请姑娘来,聊慰在下久仰之心,没料却让姑娘因为朱某受委屈了。”没想到朱易不搭理一干人等,而是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绢帕一边替桑情拭泪,一边温语宽慰。
范亨觉得朱易很不给面子,有几分恼,却有不好发作,只道此人天性风流,狂放不羁:“难得朱公子肯赏光前来,不必为个歌姬坏了兴致,酒席早已备脱,还请朱公子入座。”
朱易也不看他,而是温雅对众人一辑:“也不知是哪位欺负了桑情姑娘,还请出来给桑情姑娘陪个不是。”
虽说这桑情在永安城也算有些名气可是到底身份卑微,不过一个歌姬,而在座的俱是名门高官,如何肯为她道歉。而这话一出,之前吵闹最是厉害的王丁、甘为两个更是变了脸色。
范亨做为主人也不想场面高的太难看,只得出来打圆场:“原本也没人得罪桑情姑娘,不过因为桑情姑娘面容上和大统领有三分相似,王公子酒后失言调笑了几句,惹怒了甘为将军,这才起了点纷争,都是小事,无碍的。改日范某备下些礼物送去寻春归,当做是给姑娘的赔礼好了。”
佐青萝这才细看,那桑情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盼盼生辉,特别是眉间那点朱砂,倒真的和梦之有些相像。
佐青萝想了想事情居然牵扯到她心心念念的男神,做为铁杆粉丝那就不能不管,在范亨话落之时,扬声道:“酒后失言?也不知道王公子说了些什么秽语,竟惹得甘为将军大怒,桑情姑娘羞愤哭泣。”
王丁向来骄纵,可是这里的这些人却也不是他可以任意得罪的,看佐青萝出来冒头,便以为捡了个软柿子。指着佐青萝的鼻子叫嚣:“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胆敢诬赖本公子。”
佐青萝也不客气,折扇一拂,坚硬的铁制扇骨便打掉了眼前那碍事的手指:“真没礼貌,你父母难道没有教你手指指人不礼貌吗?”
说完不待王丁纠缠,折扇一扬,徐徐打开,黑色的扇面之上几个烫金的大字映入眼帘“世卿公子”。
佐青烟跪了,这是闹哪样,说好的低调呢,说好的女扮男装呢,说好的普通人呢??????
佐青烟回眸一笑,眉一挑,好似在回答佐青烟心底的怒吼:仗势欺人不好,可是有势不仗被人欺就更不好啦,你也不看看这些人,那个是好相与的,不露底怎么自保?
佐青烟冷嗤,幽幽一个眼神回过去:我还不知道你,八成是看上这位大才子了吧,巴不得露底,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佐青萝吧。
呵呵,全中!
王丁看了那几个字先是一愣,后来却笑了,指着范亨道:“世卿公子?在我南燕,除了六大世卿之家,谁敢大言不惭称自己为世卿公子啊。这位范家的长子范公子才配得上这几个字,你算什么东西?”
“哦,范亨范公子吧,我听说范公子虽然是范家长子,却可惜托生在一个姨娘肚子里,不知道比起嫡出的世卿公子来,谁更高贵些呢?”佐青萝为了加深映像连这样拉仇恨的话也说了出来。
那庶出本就是范亨的痛脚,现在被佐青萝拿出来当众奚落,如何又能善罢甘休,一个虎步向前,带了七分咄咄逼人之势:“六卿世家之中哪有你这号人物,胆敢如此羞辱本公子,别说你不是世卿公子,即便是,本公子也必不轻饶了你。”
说着就要动手,佐青烟早有防备,横臂立掌便挡住了范亨的进攻。而此时佐青萝却落入了朱易的怀抱,徐徐一个翻身落转。朱易对怀中佳人微微一笑,继而对范亨言道:“范公子这又是何必与一女子计较。”
“女子?”大伙面露疑惑。
佐青烟拉着佐青萝已到门边,只见佐青萝一个转身,对朱易一个娇羞莞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楚:“两日之后,佐府,青萝恭候朱公子,不论文武,一比高下。”说完顿了顿,才又道:“若是朱公子怕了我这一个小女子,不来也是可以的。”
说完之后,眨眼,冲着朱易眨眼、再眨眼,若不是怕被误会她佐青萝患有眼疾,只怕这两下是不够的。
佐青烟真想把身边这人打晕了扛走??????这种感觉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