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抛弃所有道德约束,假设自己是一种纯粹的思维生物,站在另一个星球来看地球,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对地球上的一切我们都会感到惊奇,而人类男性和女性的存在则是最让人着迷的存在。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说,虽然男性和女性存在非常多的共同点,但由于两性间的差别太过显而易见,即使我们粗略地扫过也会发现这些不同。
可孩子眼中的两性是什么样的呢?似乎孩子们并没有将这种事实当成出发点,因为孩子们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有爸爸、有妈妈,这些是非常自然、毋庸置疑的事情,这种态度包括对比他大一两岁的姐姐,所以,孩子刚开始对两性间的差别并不那么好奇。所以,儿童的求知欲并不是由现存的事实激发的,只有当他发现另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时,才会在寻找自我的探索中产生求知欲,例如,当一个小孩在两岁时,他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孩。因此,父母突然不再只关注他,而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新生儿身上,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失去父母关怀照顾的感觉十分恐惧,他能感觉到,这个新生儿将会分享他拥有的一切,于是,他将这个刚刚降生的孩子看作是“假想敌”,由此,思维能力开始大大增强。
通常,这个年龄稍长的孩子总是表现出一种公然敌对情绪,甚至通过一些过激的言论来表达他对新生儿的不欢迎态度,例如,说出“让白鹳鸟再把他叼回去吧”这种不高兴的话。在某些情况下,还会欺负和“虐待”一下这个躺在摇篮里的小东西。可是,假如父母在他们孩子十来岁的时候才再生一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之间年龄差距较大,那么这种幼稚的敌对情绪就没那么强烈,因为他们非常希望可以有一个陪他玩的对象,这种心理就像他们在其他地方看到玩具一样。
由于转移父母关注的新对象出现的刺激,孩子开始思考他认为的人生第一大问题,即孩子究竟是从那里来的?他可能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讨厌的小东西从哪里跳出来的?”这是他人生遇到的第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像各种神话故事和传奇中出现的谜语那样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对他们来说,这个问题和其他重要问题一样,是迫切需要回答的,就好像他们找到这个问题答案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今后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此时,儿童已经可以自由和独立地进行调查研究,思维已不再受制于外部的刺激。
如果之前孩子没有受到过任何过分惊吓,那么他们会非常直接地询问父母或者保姆,因为在他们眼中,父母或保姆就像一本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并且从他们那里寻找答案是最直接也是最便捷的方式。不过,不用想都知道,他们通过这种途径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长辈的回答或许模棱两可,或许责怪孩子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或许就干脆编个故事糊弄过去。德国的父母经常会讲“小孩是鹳鸟从水里叼出来的”。可以相信,百分之八十的孩子是不满足于这种答案的,但是他们不会公然表示,只是将信将疑。
我认识一个三岁的男孩,当他从保姆那里得到这个回答之后,他便一个人偷偷爬到一个大湖岸边的城堡上去,他想弄清楚湖底究竟有没有小孩。我认识的另一个孩子也不相信这个故事,他一本正经甚至有点不屑地说:“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不是鹳鸟叼来的孩子,而是苍鹭。”语气缓缓的,他非常不信任别人的答案。通过这两个例子,我们可以确定,孩子们根本就不相信大人认为编得天衣无缝的“鹳鸟说”。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从此,孩子们便再也不相信大人的话了。孩子们隐隐感觉到,大人们对他们隐瞒了一件事情的真相,而这件事情似乎不能触碰,会犯到禁忌。他们只好自己继续暗中调查,以便解开这个谜团。
这件事情的发生,意味着他们第一次“心理冲突”的经过,在他们的本能中,他们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但是却无缘无故地被成年人拒绝,甚至批评他们过于“顽劣”或“调皮”。由于这种想法和那些成年人否定但他们自己也无法接受的观点正好相反,所以,几乎难以避免这种“心理冲突”。在这之后不久,“心理分裂”随之产生,心理中产生两种理念:一种所谓的“善”的或“好”的,它的出现标志着思维的停止,最后变成一种具有威力的意识;另一种观念由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总是提供出新的证据,由于新证据的被忽视和被压制,从而变成了无意识,这就导致了那些精神病人解脱不了的重要情结。
之后,我分析了一个五岁的男孩,得到了一个新的理直气壮的证据,由此,我可以确定:孩子那非常敏锐的眼光是很容易发现母亲怀孕后的身体变化的,并且他可以不借助外力就能将母亲逐日见大的肚子和一个新生儿的诞生联系在一起。当这个男孩三岁半的时候,他的妹妹出生了,等到他四岁零九个月的时候,他竟然可以清晰地表达自己对性问题的看法了。对这种早熟的东西,父母不问他一般是不说的,一旦他的回答遭到了否定,便压抑了他对性问题的好奇心,从此就会慢慢遗忘。
所以,孩子们对性问题的看法,并不能通过鹳鸟叼来的寓言来说明。实际上他们已经独自认识到,孩子是从母亲的身体里长起来的,这得益于孩子们对动物的亲近和对动物性生活的观察,动物的性交过程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当然,他们也早就认识到了鹳鸟故事的虚假性,早就不相信了。由此,他们一直用心思考的问题,开始沿着正确的道路逐渐解决的可能性就指日可待了;但是,由于他们自己杜撰出来的某些虚假的性理论,又阻碍了他们的正常发展而导致停滞不前。
这些虚假的性理论基本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特点,即虽然很荒谬,但是每种观点中有好像包含着一定的道理,这种感觉就像是大人在思考人类理性难以解决的宇宙问题时迸出的灵感火花一样。实验证明,这些理论中所包含的正确的和重要的成分,在最初就和儿童的各种性本能密切相关。换句话说就是,这样一些观点是由于性心理结构而产生的,是必然的,并不是随意的心理活动和偶然的印象产生的。所以,现在在这儿分析这些典型的儿童性理论才成为可能,也正是如此,我们才能在所有观察到性生活的儿童中发现上述性理论。
第一种这样的理论是忽视两性间的差别,这种忽略是儿童独有的注意方式,我们称之为“特殊的原始注意方式”。根据这种方式,他们认为包括女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具有他身上的阳具。这在大人看来仅仅是一种正常的性器官,被孩子们认为是性活动的高级特区,是一种供“自身性欲”的“性”对象。孩子们认为这个性器官非常重要,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他类似的人竟然可能会没有,他的这个观念深深扎在脑海里很难改变,以至影响到他对视觉的信任和判断。例如当一个小男孩看到他小妹妹的生殖器的时候,会自圆其说地反复纠正自己“妹妹并不是缺少什么,只是她的小鸡还小,当她长大了,她的小鸡也会长起来的”。
这种认为女性也有阳具的观点,甚至会持续影响到他成年,例如,在梦中,性兴奋会使他梦到和一个女人交媾,在将女人按倒在床上准备性交的那一瞬间,他会发现,一个直挺挺的阳具立在女性的生殖部位。这种梦境一般会突然中断,性兴奋也随之消失。儿童的这种性观念其实和在远古人类时期那些雌雄同体的形象是十分相似的。我们发现,一般人对这种雌雄同体的形象并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可是他们无法容忍这样一个真实的人存在,那将会导致他们的极大恐慌。
如果在儿童的头脑中“固定”这种女人也有阳具的观念,就会导致他今后的生活永远这样认为,性对象身上也有一个阳具的假想。由此,如果这个男人开始过性生活,他就会将别的男人作为他的性对象,成为同性恋者。这是因为,他的身体和心理特征使他总是将男人看作女人,即使他接触到一个真正的女人,那么他也不能把这个女人当作他的性对象,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缺少了东西而无法吸引他。
实际上,如果他接触到另一类型的童年生活的话,这种生活肯定会让他感到非常厌恶,即一个儿童总是用手拨弄自己的阳具而获取快感,通过阴茎兴奋来支配身体活动,一旦父母或其他监护人发现他的这种行为,就会责骂,甚至威胁他要将此割掉。于是,“阉割威胁”会一直影响着这个孩子,并随着孩子的重视而愈加牢固了根基。神话和传奇故事证明了孩子这种感情变化,及对阉割相关的害怕。关于这种情节的回忆后来只会出现在偶然的场合中,当这种同性恋男子突然亲眼看到女性的生殖器官时,就会想到小时候的“阉割威胁”,并认为这是一种残疾;所以,对同性恋患者来说,女性的生殖器官对他们来说不是快乐的源泉,而是恐惧的深渊。
这种特殊反应,并不会随着他了解科学知识的程度而有所改变,因为有些科学认为儿童的上面的假设某种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即女人同样具有阳具。解剖学就曾论证,在女人身上,阴蒂是一个和男性阳具同源的性器官。生理学对女性发展过程也作了一点补充,阴蒂作为女性长不大的性器官,儿童时期,其作用和男孩的阴茎是一样的,二者有相同的行为,比如,这里很容易触碰到,也是一个容易兴奋的区域,这种兴奋使小女孩的兴奋蒙上了一层男性色彩。到了青春期,女孩要想发展身体的女性特征,那么她必须压抑这种兴奋,扔掉男性的这种性欲。相反,女人若是顽固地依恋阴蒂的兴奋,就会丧失女性的性机能,或者在交媾时没有快感,或者由于持久压抑,而完全丧失性活动能力,最终形成歇斯底里症。通过上面的事实,我们承认,这种认为女人也有阳具的儿童性理论里面也确实含有真理的成分。
在这一方面,女孩具有和男孩一样的看法这一点是非常容易发现的。从开始,她们就对男孩的身体这一特殊的部分——阴茎感到非常好奇,随着慢慢发展,这种兴趣就转变成为了一种嫉妒,因为她们没有阳具,就感到自己是被阉割过了,她们多么希望自己也像男孩一样用阳具撒尿。“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这种愿望表达发自内心,其言外之意是希望补偿所缺少的东西。
对解决孩子们最初提出的问题具有决定性推动作用的是可以从阳具的勃起中获得的启示,即他们开始会认识到,小孩是从母亲身体里生出来的说法并不准确。“可是,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到底是谁让小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的?这件事难道和爸爸有关?他为什么也经常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能想到这里,这个谜团就将要解开,这件事情肯定和阳具有关,因为,每当孩子想到这种事情时,他的阳具也开始兴奋和勃起,由此更加证实了上面的猜测。伴随着兴奋的激起,孩子身上一种模糊的意识也被唤醒,他想要去做出一些动作,有时候是身体强迫性的,他想挤压、摔打甚至捅破什么东西,这让孩子不知所措。